“哥们,让一下,我出去打个水,谢谢。”
“……”
这么吵,没办法集中精力干活,何况江礼也有些饿了,真上了高铁,他反而没舍得买盒饭,而是拿出昨晚提前在便利店买的三明治。可没一会儿工夫,火腿肠、盒饭、方便面、辣牛肉丝、五香卤蛋的味道就充斥了车厢,江礼感到一阵反胃,最后三明治也没吃下,是空着肚子下的车。
本打算呼吸会儿新鲜空气,到民宿放下行李再对付一口,结果出站就看到了林涧。
林涧高挑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甚至还举了个写着江礼名字的小牌子,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江礼没被这么接过,有点社死,连忙跑过去,“林涧!我在这儿呢!”跑到近前,他摸摸鼻子,“把牌子收了吧,搞得像旅游团似的。”
林涧有双狭长的凤眼,一边收小牌子一边透过镜片含笑打量他,“江礼,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腼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学生。”
江礼:“我们本来也才毕业一年。不过你已经继承了家族企业,是大老板啦。”
“只是恰好生在这样的家庭而已,不如你有真本事,”林涧打趣道,“毛毛老师。”
江礼紧张地向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说,“不要乱说呀!不管到哪里,都要记住,你就是画手毛毛。”
林涧好脾气地应:“知道啦,谨记教诲。”
两人本来就是好友,四年住一个寝室的革命情谊,即便一段时间没见面,也很快就熟络起来,林涧帮江礼提行李箱,壮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表行的朋友?”
跟华老医生约的检查时间是明天上午,但为了保险起见,江礼说:“后天吧,或者周日上午也可以,下午我就回去啦。”
“怎么不多留几天?”
“要上班嘛,请假扣钱的。”
“卖掉这块表还在乎那么一点薪水嘛。”林涧望向江礼雪白细瘦的手腕,目光探究,“这么好的表怎么舍得卖掉呢?”
这个话题不太好解释,江礼嘿嘿一笑,打马虎眼:“我哪里配得上这么贵的行头。”
十一月的申城温度宜人,中午明朗的阳光在林涧的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一道白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林涧沉默片刻,笑道:“这么久不见,拍一张合影发朋友圈吧?”
江礼第一反应是拒绝:“发朋友圈,没必要吧?”
他的朋友圈几乎一大半都是同事、领导,出去玩发圈可是大忌,休假这种事就该低调。然而林涧不满地问:“干嘛这么小心?不愿意跟老同学合影,还是说,”他换了种开玩笑的语气,半调侃道,“跟我这样的帅哥发朋友圈会让谁误会?”
林涧的重音在‘谁’上,而江礼的解比较高屋建瓴,意在整体:“谁说我不愿意跟你拍合影了?”
人家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满足。
林涧喜欢就拍吧,反正他是走了正规请假程序的,就算出来玩也是光明正大地玩,哪个同事敢在背后嚼舌根。
于是,在林涧的要求下,俩人拍了好几张不同背景的照片。
直到林涧拉着他去一家西餐厅吃饭,等上菜时,林涧还没选出满意的合影,江礼还是进餐厅就感觉反胃,兀自调整呼吸,干脆把手机交给老同学摆弄。
青铜科技总裁办公室。
“三哥,你就给我准假吧。下周一我一定按时回来上班!什么工作都不会耽搁!”霍迟夏就差举起手诅咒发誓了。
然而霍总从头到尾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行。”
霍小少爷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借口都编了一遍,嘴巴都磨干了,他没办法,一不做二不休说了实话:“我要去追江礼。”
“噗——”
一向稳重的霍总差点呛到自己,他放下用来提神的咖啡,强忍着没有咳嗽,憋得眼睛有点红,显得凶巴巴的:“你说什么?”
霍迟夏很大胆地说:“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呀,也不要说我单相思没结果,现在我有证据了,学长他亲口说回来给我带礼物。”
霍慕东凉凉地说:“他会给每个人带礼物。打个赌,那礼物不会超过二十块,说不定多买还能打折。”
霍迟夏:“………………”
他三哥还从没对他这么刻薄过,至于么?
霍慕东黑着脸说:“以后别再跟我提江礼,你老老实实回去工作,一步也不许离开公司。”
霍小少爷不满道:“凭什么啊,江礼对我也有好感,我们这是双向奔赴!”
“……”霍总那个气。
他原本就挣扎在“要不要放江礼自由”的边缘,已经勒令董助不准提那两个字,没想到亲堂弟跑到眼前来,一口一个“江礼”,还厚着脸皮说什么双向奔赴。
霍迟夏勇敢地顶着亲堂哥的低气压,伸出自己的爪子,手腕上一款黑色米查德米勒3501,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熠熠闪光:“呐,我们还有情侣手表呢。”
“这是我先买的,昨天才发现江礼也偷偷买了一块,他那块是红色的。”
霍慕东:“…………”
当初他对江礼还没有那么上心,只想送他一样礼物,至于送什么,并没精心挑选,恰好看堂弟戴着这块表,因觉得他们年纪相仿,喜好应该差不多,便这么定下来。
没想到竟成了霍迟夏口中的“情侣表”。
霍慕东脸更黑了:“不准假!从现在起,敢踏出帝都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干嘛那么凶啊。”霍小少爷被唬住,但也不肯走,留在办公室里小心观察他哥的神色,还不死心地想再求一求这位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而霍总之所以没把他扔出去,是因为他又不由自主地去想念江礼,并且有些想把那块送出的表要回来……扔掉。
假如换个礼物给他,江礼还会收吗?
思维正发散的时候,忽然听霍迟夏怪叫道:“这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