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群已经过境,火山喷发悠远的隆隆声取代了兽蹄声,仿佛号角一直在耳边鸣响,警醒着营地众人,危险即将来临。
熊云建忙的满头大汗,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那就是百爪挠心。唯恐有思虑不周之处,导致灭顶之灾。这种感受也让他对张书歌愈加的服气。
先是按照谭忠的主意,拆掉帐篷,以城墙为背,将篷布从墙顶斜拉下来,两端都用石头压实,两块篷布连接处也用“泥团”粘牢。又命所有人制备面巾、纱罩等护具。又命会冰寒类术法的修士赶制冰块,以备降温用。
这些都是常规事务,无需李云泽帮忙,不过他也没闲着,忙了大半夜,制成了数十个摇风仪以及四个简单一模一样的器具。这种器具全为木制,四块高三丈、宽一尺的铁板围成一个盒子,头尾横折伸出两尺长,顶端装了一个望千里,横折处各斜装了一面镜子,试了一试,能够在帐篷内看到远处的景象。
在帐篷内躲避烟霾侵袭,外界的情形却也不得不留意,将四个高望器具分别布置在四个方向,作为观望据点。又将摇风仪的用途演示给熊云建和路云服看。两人很高兴,觉得这是抵御炎热的利器,当即就要分散摆好,却被李云泽阻住。李云泽道:“熊师兄,路大哥,此物杯水车薪,难担大任,还是关键的时候拿出来为妙。”熊云建想了想,赞同李云泽的主意。路云服还不大清楚,不过他素来信服李云泽,也无异议。
最先赶到的是酷热。将近天明的时候,火气携热风弥漫,气温一浪火过一浪,连呼吸的气息都变得干硬烫人。
一开始,还可以凭借修为抵挡一二,很快连打坐都无法安稳。火热的气息仿佛能够沁透血肉,直达心底,将心底里的意念也煎熬的不得安宁。心不静,气不行,失去了灵元的抵御,有的精神萎靡躺倒在地,有的燥性狂发锤墙砸地,有的强自克制面目狰狞。
热气到了李云泽身边,就被琉璃火静悄悄不留痕迹吸走,那朵小火苗在丹田里疯狂摇曳,似在诉说它对当前的境遇无必喜欢。此情此景,自然无暇顾及灵元平衡,任凭琉璃火吸纳火灵气壮大自身。
李云泽最担心溪君,紧挨在她身边,希望琉璃火也能帮她吸走热气,然而却没有什么作用。溪君满头大汗,她没有修为,这等连修士都难以忍受的热浪,让她吃足了苦头。
溪君病恹恹的,对李云泽道:“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宝物防身,只是觉得机遇难得,想体验一二罢了。”
李云泽不肯信,苦思如何才能减轻她的痛楚。摇风仪现在动用还为时过早,尝试使出一记冰镜术,却并未对周围温度造成影响。冰镜术的机理是凝实而非冰寒,冰寒类的灵术因为用途狭窄,他从未学过。
溪君见李云泽皱眉苦思与急切的样子,挣扎着取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整个人立马鲜活了起来,对李云泽道:“跟你说了,我有宝物防身你还不信,你看,现在我不热了。”
却见李云泽一幅入神沉思模样,对她的话竟似未闻,以为他又沉浸到修行世界中,不由得有些气闷。转眼看到梁云梵热的面目通红,又强自闭目打坐忍耐,轻声喊道:“梁姑娘。”
梁云梵看到溪君朝她招手,凑过去。溪君将斗篷张开,把梁云梵也拢在其内。外面热似火炉,斗篷之内却凉爽怡人。梁云梵道了谢,仔细打量斗篷,纽扣是灵石所制,丝线之下灵光隐约。
在同阶灵器灵具之中,往往衣服最为珍贵,毕竟能够承载灵元阵法的丝线极为罕见。是以衣物类的灵器灵具,以妖兽毛皮鳞甲为主,丝织物极少。
慢慢的,吸入的气息中多了一股硫磺的味道。熊云建硬撑着巡视一圈,边走边大声喊:“遮住口鼻,遮住口鼻,遮住口鼻。”修士们纷纷取出之前备好的面巾,面巾四折,中间撒上有化解瘴毒功用的药粉。
熊云建表面虽严峻,内心慌张惶恐,越往后会越难忍耐,若是修士闹起来怎么办?如何疏导?心中无谱,不由得怀念起张书歌来。
怕什么来什么,“奶奶个熊,难受死老子啦!”热浪侵袭之下,本就呼吸困难,戴上面巾呼吸愈加不畅,让人烦躁更甚,一名修士忍不住吼出来。
未等熊云建发话,路云服眉头一拧,朝这个修士吼道:“鬼叫什么,哪个不热。省点力气,老老实实坐好。”
争吵声将李云泽惊回过神,看到溪君与梁云梵躲在斗篷内,酷热不侵,而自己苦思半日,一点办法也没想出来,讪讪一笑,转头朝争吵处望去。
那名修士受到呵斥,嘟嘟囔囔坐下。李云泽起身,跟在熊云建、路云服身后巡视一圈,修士的状态好坏不一,火行修士最佳,有的还趁火灵气充足,抓住时机打坐吐纳。最糟的是木行修士,宛若大旱时的禾苗,在烈日炙烤下茎干无力、叶片枯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其他的修士也大多状况不佳,几乎人手一个自制的简易蒲扇,有气无力地扇着。提前制出的冰块早已化完,连水都蒸了个一干二净。个别水行修士会冰寒类术法,立马成为宠儿,一个个争着往其身前凑。
在四个观望点察看了外面的情形,尘霾遮蔽天日,天灰蒙蒙的,阴沉的发黑,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