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中不下万种猜测,既怀疑是秦放鹤使得离间计,却又担心两个管事单独前来的几?日,真的叛变……
他忽然?又想起昨日钱忠的举动?。
说起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未曾见到孙远,听的只是钱忠本人?一面之词,昨日真的是孙远发狂么?
十几?年?的奴才,他再如何?激动?,又岂敢对?自己这个主子不利?
况且卫士们就在外面,即便指望不上,不是还有钱忠么?他还比孙远小几?岁,难道真就护不住我?
还是说,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唯恐孙远当面告密?
聪明人?越想越多,思及此处,牛润田心口突突直跳,脑中乱成一团麻。
是了,秦放鹤分?明将?自己圈在那小院之内,为何?独独他钱忠出入畅通无阻?
不对?,或许是敌人?挑拨也未可知?。
但……倘或他二人?之中,果有一人?变节!
牛润田抬起拳头,用力往墙上砸了一把。
“忠心……商人?因利而聚,自然?也因利而散,我毕竟老了……”
即便背叛于我,我还有儿子,他二人?转头辅佐少东家,也未尝不是为牛家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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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另一座院子里,秦猛却举着一纸口供冲进来,喜形于色,“招了,招了!”
第187章消失的瓷器(十二)
得知自己又要被关禁闭后,孙远当场崩溃,情急之下,吐露许多内幕,包括并不?仅限于牛家与?两家官窑勾结,往海外私卖贡品;市舶司内部有人接应,帮忙过关等。
“吓得什么似的,”秦猛笑?道,“那衣裳眨眼就被汗湿透了,没得说,当场签字画押!”
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简简单单的一间小屋会有如此威力,但无论如何,有用就行!
秦放鹤接了口供,屈指一弹,“成了?!”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浑身一轻,跟着笑?起来。
“过后孙远很有可能会反水,”秦放鹤却又给众人泼冷水,“因?此刻他气性上头,惊惧交加,故而以近乎同归于尽的心情自爆。等稍后冷静下来,未尝不?会意识到?自己中计。”
“那又如何?”金晖不?以为意,“这份口供之中纵然真?真?假假,可只?要?能查到?几分真?相他便无法翻身!”
哪怕有九分假也不?要?紧,只?要?有一分真?,牛家的罪名就能钉死?了?!之后再顺藤摸瓜,何愁无解?
“不?错!”秦放鹤笑?起来。
正说笑?间,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外面归来,“大人,我等回来复命了?!”
此二人,正是当初天元帝从禁军之中挑选的人手,一路护送秦放鹤与?金晖而来,因?牛润田未曾见过,便令他二人做小厮打扮,演了?一出双簧。
“大人这法真?妙,瞧着那牛大官人都懵了?,现在他必然心乱如麻,既不?想?信,却又不?敢不?信!”那年岁略大一点的人笑?道。
莫说牛润田,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力招架。
人心难测,亲生父子尚且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外来的管事?
只?要?有一丁点儿可能,都不?会再重现昔日亲密无间。
有了?孙远的口供,秦放鹤即刻命古永安将市舶司内涉案人员扣押,又带人往两所官窑拿人。
因?之前并未走漏风声,官窑那边仍一派宁静祥和,一拿一个准儿。
有人不?服,觉得船队已然出海,没有物证,你能奈我何?故而高呼冤枉。
“纵然您是钦差,也不?能冤枉好人呐!常言道,拿贼拿赃,赃物何在?”
秦放鹤从不?在不?必要?的地方与?人磨嘴皮子,非常简单粗暴的带人扑到?他们家中,果然搜出许多金银。
封建王朝固然有许多弊端,但同时也给予官员相当大的灵活度,不?然若放在现代社会,没有官方文?书就想?入户搜查?做梦吧!
“尔等每年俸禄、粮米等折算成白银也不?过数十?两,日日又要?消耗,哪怕从娘胎做起,直到?今日,也不?过勉强积攒堪堪几百两而已,敢问这成千上万的银票,从何而来啊?”
没有赃物,这赃款又作何解释?
闻讯而来的督窑官一看,冷汗涔涔而下,路上准备好的说辞也全都吞了?回去。
“这,这下官监管不?力,有负圣恩,该死?,该死?!”
金晖嗤笑?,“此时说死?,恐证据不?足,心中不?服,为时尚早。”
只?是监管不?力么?好个避重就轻。
督窑官以袖抹汗,兀自赔笑?,“大人说笑?,说笑?了?。”
“谁同你说笑?!”金晖脸色一变,疾声厉色,“我等奉旨查案,尔等乃戴罪之身!岂敢玩笑??”
他最恨别人因?年纪而看轻自己,不?分场合说笑?。
纵然金家眼下大不?如前,也不?是什么猫狗都能拿来取笑?的!
督窑官面上笑?容一滞,敢怒而不?敢言,“是,下官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