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夫拉特则不理会什么均势外交,他不愿意让奥地利成为什么全体德意志人的领袖,更不愿意钱保护什么意大利北部邦国,并经常以庞大的军费开支为把柄攻击梅特涅。作为最了解奥地利经济的内务大臣,他认为正是这些巨额开支拖累了奥地利的经济发展,让政府陷入了债务陷阱当中。”
亚瑟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天冯·克罗梅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帮他和施耐德平事,原来那位奥地利情报官不止是贪恋钱财、养寇自重,还存了替克罗夫拉特给梅特涅找茬的心思。如果意大利爆发起义,梅特涅少不了要调兵遣将过去镇压。这一来一回肯定又要上不少军费,等到账单传回维也纳,克罗夫拉特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拿着欠条朝梅特涅发难了。
一方面,克罗梅尔能在奥地利情报机构内部露脸。另一方面,又在内务大臣的心中记上了大功一件。更别提,他还有3000英镑入账了。
施耐德志得意满的冲亚瑟眨了眨眼:“有了这次意大利起义,就算不能直接阻止奥地利人和普鲁士、沙俄走向联合,最起码克罗夫拉特也会在维也纳帮我们拖住梅特涅的后腿,让他们的进度慢上不少。只要他们稍有迟疑,等外交部从葡萄牙的穷山恶水里抽出手来,我们肯定得好好陪他们玩玩。”
亚瑟闻言站起身道:“奥古斯特,我还以为我真的帮了你一点忙,没想到其实你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也不能这么说。”施耐德握住了亚瑟伸出的手:“我说的全是理想情况,如果事情没有按照逻辑发展,我还需要这份学生档案交差呢。”
语罢,施耐德摘下礼帽向亚瑟简单的道了别,便夹着那份落满灰尘的档案一路哼着小曲走出了哥廷根校园。
亚瑟送走了这位不列颠绅士,正想续上一斗烟,忽然他眼睛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窗帘后的人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以致于晒得窗帘都在流汗,上面湿了一大片。
亚瑟看到这个情况,不紧不慢的点着了烟,随后蓦地大喊一声:“俾斯麦!”
“到!”
窗帘后的人影先是吓得一激灵,随后连忙立正,他的身姿站的笔挺。
亚瑟在长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抽着烟,以普鲁士军官的口吻下令:“听我命令!向后转!目标:林荫道长椅!跑步前进!”
只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亚瑟刚抽了两口烟,便看见俾斯麦一路小跑着出现在了林荫道的入口处。
俾斯麦来到亚瑟面前站定,大声报告道:“阁下,哥廷根大学法学院二年级,奥托·冯·俾斯麦向您报到!”
亚瑟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坐下。
但是俾斯麦还没坐稳,便看见亚瑟从上衣兜里抽出一个烟草盒,轻轻一甩便翻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烟丝:“来一点?”
俾斯麦一本正经道:“我不会。”
“真的?”
“真的。”
俾斯麦话音刚落,亚瑟便伸手去掏他的口袋,小伙子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口袋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亚瑟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从口袋里夹出一根红黑的橡木烟斗:“我就知道。你在和我装什么初哥?”
俾斯麦脸不红心不跳的抢回那根烟斗,又从亚瑟的烟盒里倒了点烟丝:“刚学没多久。”
亚瑟看着他熟练地点燃烟斗,看着他深深的吸了口烟,趁着这个机会问道:“你从今天这个事里学到了什么?”
“咳咳咳!”俾斯麦一口气没喘匀,差点被烟雾呛得直接送走,他掏出手帕一边擦着鼻涕和眼泪,一边说道:“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冷不丁的来上这么一句,这不利于健康。”
亚瑟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怎么样?这就是你心驰神往的外交官,这就是你嫉妒的要命的外交工作,是不是觉得没有你心里想的那么高尚?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隐私,翻别人的黑账,顺带着找机会打别人的小报告。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些外交官每天都干这个,这和学生会的工作在本质上其实差不多。”
“外交官?你是一位外交官?你原来不是干警察的吗?”俾斯麦刚刚还觉得这位不着调的学监有些不靠谱,可一听到他是个外交官,亚瑟的身份在俾斯麦眼中立马变得高大了起来。
“没错。”亚瑟靠在长椅上:“就因为我把警察工作干得太出色了,所以我被调去了外交部,再到后来,外交部也容不下我,所以我就被弄到哥廷根大学来和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打交道。”
俾斯麦听到他的语气,满脸写着不相信:“你这家伙真是比我还会吹牛。你从学校毕业才多久,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做了这么多工作?我记得你不还是个自然哲学研究者吗?”
“自然哲学是业余爱好,我还会弹钢琴呢,巴黎人都叫我‘来自伦敦的李斯特’,这是海涅替我起的外号。”
“你?来自伦敦的李斯特?”俾斯麦正想嘲笑一番,但话还没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等等!为什么海涅会给你起外号?你不是个伦敦条子吗?”
亚瑟冲着俾斯麦搓了搓手指:“如果你有足够多的这玩意儿,海因里希那家伙什么话都敢替你说。我一直觉得他是全哥廷根近十年来最出色的学生,这不光是在表扬他写诗的才华,更是在赞赏他良禽择木而栖的品质。”
说到这儿,亚瑟站起身,背着手在俾斯麦的面前缓缓踱步:“奥托,你认为,你作为一名拿到了奖学金的二年级,一名很有可能拿到推荐信的杰出毕业生,一名盖世太保的学生领袖,有必要把我和施耐德先生刚才的对话透露出去吗?”
俾斯麦听到这话,只是抽了口烟,他一脸茫然的望着亚瑟:“什么对话?我不是刚刚被您叫来这里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