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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琛出差,于望感到这公寓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儿,但是也努力每天活的很好。这个活的很好是指除了按时上下课之外,也按时上下班,还勤勤恳恳地坐在工位上翻译,只是偶尔会看向蒋琛空着的座位,也没再和其他员工一起吃饭,而是提前备好在工位上吃,每次吃之前还给蒋琛发短信。

—琛大忙人,吃饭了吗?记得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没有回音,估计是在忙。

于望托着下巴发了会儿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是他矫情,是他已经习惯了有蒋琛在背后搂着他睡的那份安心,现在他不在,他怎么睡都不安稳,但是之前睡客房都没事儿,他也不好意思说,只能在心里期盼蒋琛早点回来。

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期望他尽快回来,那就是安德。

当他被安德找上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有了新工作,没想到安德只是焦虑,看到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就过来找他寻求慰藉。

于望当然大大咧咧的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知道,他也瞬间变了脸。而这个知道的契机就是在当天下午,他看到了一份报道。

一份针对公司的负面报道。

舆论发酵的很快,蒋琛干到这一步也取得了不少的成就,业内不少人都知道,因此报道一出,他的手机几乎顷刻间被打爆。

蒋琛翻着各式各样的信息和电话,手边放着威士忌。

最后一通电话是于望,他显然也收到了消息,蒋琛沉默了两秒,接了。于望说:“什么时候回来?”

蒋琛说:“快了。”

于望说:“好。”

电话挂断,他什么都没说。这让蒋琛有些惊讶,他以为他会问自己看到没有。他伸个懒腰,站起身,前往浴室洗澡,刮胡子。

这是他说出差的第四天,住在了酒店,就他自己。

这四天他要么是在酒馆和老板聊天,要么就是在酒店看电影睡觉。

期间梦到他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的爷爷,这是很神奇的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就是爷爷带大的。

那时父母都忙,工作正在上升期,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就担任起接孙子上下学的任务,还给他炒拿手好菜,那时候爷孙俩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一大早起床,特别是节假日,起的比上学还早,在鸟刚鸣的时候,他就和爷爷一起去公园,跟着练太极,或者看其他爷爷奶奶锻炼身体,自己也活动活动身子骨。

与其他和蔼友好的老头相比,他的爷爷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

甚至是不苟言笑。

他问过爸爸,为什么爷爷看起来很凶,爸爸说因为爷爷很厉害。厉害的人就会很凶吗?还年幼的蒋琛不理解,他只是觉得爷爷不开心。他又问妈妈,妈妈说可能因为爷爷太孤独了,因为奶奶在他还没出生时,就因为脑溢血去世了。相比起爸爸的言论,蒋琛更认同第二种说法。

所以爷爷,奶奶,爱情,是他在继爸爸、妈妈、他之后又一次认识到的概念。

“所以你要多陪陪爷爷,知道吗?不要调皮,捣蛋,让爷爷生气。”

因为爷爷已经很可怜了。

这是父母向他传递的思想。这个思想他一直沿用至今,尽管期间衍生出了很多岔路口,在他渐渐长大成人的时候,但是责任两个字就像骨头里流淌的血,哪怕细胞每七年换一次,也没有换走他的脊椎骨。

所以他当了一个好孙子、好儿子、好哥哥,因为这就是他应该做的。

蒋琛退了酒店,回家了。

路上,他给律师打了电话。

于望知道他回来时还是在晚上,他从公司到家,一看,灯亮着,他忧心忡忡地都没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蒋琛,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关了,一边心疼电费一边心无旁骛地朝厨房走去,尽管他很担心,但是他也很饿。

蒋琛看着他,敲了敲茶几。

于望转身,吓一跳:“你回来了?!”

他快步朝他走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我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蒋琛看他坐在自己身边,于望刚想说什么,蒋琛的电话响了。他站起身,

于望看着他,听到他说:“我知道是谁做的。”

就这一句,于望的心就放了下来。

他知道蒋琛知道报道的事情了。

“明天晚上。”蒋琛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于望不由自主站起来,“怎么回事儿?”

蒋琛示意他坐下,笑笑没说话。

这次的报道只是个震慑,在蒋琛上次再次拒绝布朗斯和乔纳以及那位官员的要求后,对方决定不再给他好脸色。这很正常,一个在他们国家挣钱,还拒绝他们加入的公司,蒋琛越淡定,蒸蒸日上,他们越眼红。基于本国国情和一些不能说出口的敏感原因,蒋琛只说:“会解决的。”

有些事儿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在美这么多年,蒋琛也不是吃素的,联系律师只是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面对抹黑、诋毁、造谣、诽谤,请律师是最官方有效的做法,同时还需要私下的大量运作。

但是就如他对布朗斯说的一样,生意做到他这个地步,他也不是多有野心的人,很难对他人虚以委蛇或者看谁的脸色,此处不留爷,更有留爷处,相比他在国内的经历和遭遇,在美这五年,顶多是他人生阶段里的一个副本,打通或者打不通都无所谓,他可能不会回国,但也不会一直留在美国。

等于望毕业,两个人的合同关系解除,他也就离开了。

于望看到他眉眼间的淡然,但唇角勾起的笑又让于望觉得他心有锋芒。

他忽然又想好好看他了。

这实在是一个太有魅力的人,他清心寡欲的禁欲外表下是从未被人窥见过的野性。

“看我干什么。”蒋琛注意到他的目光。

“看你好看。”于望大言不惭,“看你心情好。”

蒋琛笑笑,于望就更看愣了,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这么随性潇洒的笑。

他耳尖红红的离开了,突然想起什么,说:“我能用一下你书房里的电脑吗?我得查个资料,手机查的有限。”

他今天在翻译的时候看到里面提了一本书,被蒋琛用很淡的钢笔印圈了起来,当即引起他的兴趣,却在手机上搜不出来,就想看电脑上能不能搜到更多资料,或者电子版。

蒋琛点头。

于望便前往他的书房。

蒋琛刚端起茶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迅速走过去。

于望毫无察觉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发现都没关机,他啧了一声,谴责了一下蒋琛这个败家子,这么昂贵的电脑怎么只这么合上,回头坏了有他修的。

他点亮屏幕,点击用户,正在想怎么连密码都没有,就愣住了。

蒋琛站在门口闭闭眼。

于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视线紧紧地停在屏幕上,一瞬间忘了自己在哪儿。

他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

他张张嘴,喉咙仿佛被掐住了,说不出话,直到有人走近,才猛地反应过来,瞬间站起来后退好几步,踉跄地靠着墙,灯光下,他的脸肉眼可见的惨白。

蒋琛合上了电脑。

于望的腿都在发软,他张着嘴喘息,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到蒋琛脸上,像看一个陌生人,视线畏惧而惊恐。

蒋琛看着他的目光,看他惊魂不定、不可置信的模样,心里突然安稳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终于不用再隐瞒这个秘密,也终于不用时刻注意,他的状态甚至比刚才还要慵懒。

“我很抱歉。”于望听到他说:“关于你的身体。”

他不说还好,一说于望眼都瞪大了,他忘不掉刚才看到的画面,那个双性人掰着自己的女穴,无声地邀请身前的男人插入。

一想到,他就喉咙发紧,指尖颤抖。

那是太难堪也太色情的画面,毫无美感,却震慑人心。

这是他第二次撞见这样的场面,还是以这样的开场。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头晕晕的。

蒋琛在等他问,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于望却用黑明的瞳孔注视着他,像是安抚了自己,说:“你知道了。”

蒋琛嗯了一声。

于望说:“你觉得恶心吗?”

蒋琛摇头。

于望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视线下垂,直接拉开了他曾经见过那幅照片的,直直地看着他:“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蒋琛的舌尖抵着唇角,这很明显是一个不怎么公平的交换,毕竟不是他有意窥探他身体的秘密,是他自己拿着自己的手往下摸。他的视线停在于望的脸上,问:“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于望当然想问,但是他迅速反应过来比起这个,他更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毕竟无论他怎么知道的,都改变不了他知道了的事实。于望在巨大的震惊和无措的冲击后,自我保护意识反而让他现在冷静的不像话,就如他看到有关蒋琛公司的负面报道时,他也很想第一时间询问他或者是告诉他,但是他知道他在外出差,知道了,自己的关心可能会给他添堵,等自己告诉他以后知道,他会担心他在外分心,所以他忍住了。

短暂的沉默后,于望少有地暴露了自己锋芒的一面,他说:“比起你怎么知道的,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看这个。”

蒋琛安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双手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姿态。

于望将他的军。

他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小孩儿,知道抛出更难的问题逼迫他说出回答。他便言简意赅:“前妻。”

前妻?于望神色不变,脑子却转的飞快,他试图和王律说的话对上,或者找到出入。另一边的蒋琛却如释负重。在他假装出差那几天,他把所有事儿想了个遍,最多的就是他和于望。在对方不知情地情况下看他的裸体,这让蒋琛一直有种负担,就像趁人之危,尽管不是他本意,但是客观事实的确如此,因此他的神经一直有些紧绷,在两个人的接触上,他克制、努力地摒弃对一切新鲜事物,比如双性人的好奇,因为好奇这个,就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他对于望产生兴趣。

所以他一直装作无事发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哪怕见过大风大浪,经历的也不少,这么出格的真是头一遭。而随着两个人,准确地说是于望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和试探,蒋琛最终跨出了那一步,对他进行更深的了解,什么是双性人。

只是他陷入了理智与情感的厮杀,情感上,于望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能给人增添很多欢乐,而蒋琛当初包养他,也是觉得他能给他死水般的生活带来一丝波澜,让他不再沉迷赌博,甚至是工作,转移一些注意力,就像将自己的空虚平分。但人对美好的东西总有怜惜之情,越接触,越察觉,越欣赏,蒋琛已经完全不想让他去做些什么,肢体运动或者肉体接触,来坐实两个人的包养关系。

退一万步说,他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来,真没必要糟蹋一个努力向上的学生。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不是二十五岁,他不懂事,自己还能不懂吗?

说开也好,蒋琛想,罪恶感能少一些。

他转身离开,于望连忙跟着他,“你去哪儿?”

“睡觉。”

“我还没问完。”

“一个秘密交换一个问题。”

蒋琛只是随口一说,于望却当了真,他赶到蒋琛前面拦着他的路:“真的吗?”

蒋琛看着他,于望说:“关于我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反正他最大的秘密已经让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蒋琛说:“没有。”

他的确没什么想知道的。

于望抿唇:“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开吗?”

蒋琛看他一眼,知道他不达目的是不罢休,随口:“性格不合。”

于望明显感到了敷衍,也感受到了蒋琛不想回答。他也不自讨没趣,见好就收道:“那你还有谈恋爱或者成家的想法吗?”

蒋琛错开他就走,他拦着,他往左,他也往左,这会儿话说开了,他倒是死皮赖脸上不怕了。蒋琛说:“你哪儿这么多问题。”

于望说:“你也可以啊。”

蒋琛看着他,无话可说:“再说吧。”

于望沉思。

蒋琛的确没什么问题,也察觉到于望不想聊关于自己的身体,恰好他现在也已经不感兴趣,所以他没什么好问的,但于望明显还想说,却欲言又止,可能是自己都知道再问下去就得寸进尺了。

蒋琛说:“你要问就问,别愁眉苦脸的。”

于望嘿嘿笑,主动拉着他的胳膊,讨好似的蹭蹭,“没有,我是在想什么优秀的人能和你在一起。”

蒋琛微微挑眉。对于这种明显又低级的讨好和劣质追捧嗤之以鼻,“少来。”

“真的,真的。”于望眨巴着大眼,看他眉眼不经意流露的受用,顺便卖个乖,“我就说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单身到三十五岁呢,果然是离婚了。”

蒋琛说:“你睡不睡。”

“我睡我睡,我当然睡。”于望嘿嘿笑着,一溜烟洗漱上床,蒋琛从身后搂着他,两个人似乎没什么隔阂,不仅没隔阂,相处的反而更轻松自然了。于望那么长时间没见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看他,他虽然四天都没睡好,此时也有些困顿,但又精神的睡不着,离得近了,也看到蒋琛眼底的乌青,看来出差在外,他也没睡好。

于望就那么看着他,蒋琛闭着眼说:“你就是把我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我也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于望眨眨眼,噢了一声,“我知道呀。”

他就是看他睡的好看而已。

但是思及此,于望的确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是猜的吧?”

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呀,怎么还会暴露了呢。

蒋琛没说话,于望说:“这个你总得告诉我呀。”

蒋琛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的于望莫名,心里毛毛的,“你这什么眼神。”

“我是在你喝醉那晚知道的。”蒋琛缓慢地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告诉我,你下头流水了,难受,拿着我的手往下摸,我摸到的。”

安静。

于望像石化了。

他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僵硬的像死了一样安静。

片刻后,他艰难地翻过身,背对蒋琛,甚至往床边移了移,试图拉开距离。

那是一定非常懊恼且丢人的,蒋琛看着他像小鹌鹑一样逐渐把自己埋起来,长臂一挥,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他听到于望心如擂鼓的心跳。

他可以害羞,但不能耽误他抱着他睡觉。

于望一动不敢动,蒋琛都要睡着了,听到他声音轻缓地说:“你摸我了。”

“嗯。”

蒋琛喉结滚动,但也消除他的担忧,“表面,没超过三秒。”

于望抓着头发,无声地崩溃。

蒋琛睡着,但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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