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望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他,那么大个校园,偏偏就是撞见了,他坐在读书馆看书,突然一个人窜过来坐在他对面,极小声又兴奋地喊:“嗨!蒋琛!”
于望一愣,蒋琛?他连忙抬头看,看了一圈没找到,对方挥手吸引他的注意,原来他就坐在他对面,“你在看什么?”
于望一顿,略微尴尬。
他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你好。”
英国帅哥说:“你的手机买好了吗?”
于望点头,不忘说:“钱刚好够。”
对方说:“那就好。”
看他拿了一本建筑学的书,惊讶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于望将书收起来,“随便看看。”
他对陌生人的热情说不上抗拒,就是不习惯,还是这么热情的。
对方说:“我叫alex,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伸出手。于望无奈地伸出手跟他虚虚握了一下。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排外心理,觉得还是同胞好相处。于是他起身告别。
对方有些失落,追上来要他的联系方式,于望很果断地拒绝,对方穷追不舍,说这是他第一次跟中国人接触,他对中国充满了好奇,希望以后有机会来中国旅游,很真挚地希望能获得于望的联系方式,他们在图书馆拉扯,图书馆管理员严厉地让他们肃静,于望没办法,快速地报了电话号码,匆匆离开。
alex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谈一个中国男朋友。
那种瘦瘦小小、白白净净、内敛羞怯的,完全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于望出了图书馆,百无聊赖地走了一会儿,突然收到蒋琛的电话。
他接了,听到对方说:“看信息。”
简短三个字就挂断了,接着是一系列的短信轰炸,于望一个个点开,是蒋琛拍的公司职员吃中餐时的喜悦与幸福满足,有竖大拇指的,有比心的,还有痛哭流涕的,还有写在纸上举牌的——家的味道。
于望发自肺腑地笑了,看着这四个字回不过神。家的味道,他也好想家了,想家里的油条和豆浆,想爸妈断断续续地唠叨。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他看完所有信息,给蒋琛回复:谢谢蒋总,很开心,很有意义。
蒋琛一边吃,一边翻文件,之前拒绝替他举办派对的下属咽口唾沫,不敢找他品尝。毕竟从上次被扣工资一事看,蒋琛这个中国人的处事风格跟他不一样,所以他不敢再乱说话,没想到蒋琛说:“那儿留了一份。”
下属喜出望外,刚坐下就听对方说:“找财务把上个月工资补上。”
下属感动的无以复加,刚想说话,蒋琛就头也不抬地两个字,“闭嘴。”
下属安静了。
后来布朗斯联系他下个星期天参加宴会,主办方是美国说得上话的媒体主编,让他带着舞伴去,这位主编喜欢在宴会上搞些情调。蒋琛第一时间想的是olivia,她资深的俱乐部女郎经验让她能从善如流的面对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不会给蒋琛掉一点面。但是olivia很遗憾地拒绝了她,她刚巧不巧去了俄罗斯,要从俄罗斯前往瑞典、挪威、丹麦、德国、法国和西班牙,一句话就是环游世界。
蒋琛头疼地揉揉眉心,祝她旅途愉快。
人找不到,聚会也不可能推脱,早早地答应了布朗斯不说,主办方还是媒体主编,舆论影响对于这些西方国家的控制权有多大蒋琛在美这几年深有感触,哪怕最后是他自己,他也一定要赴约。
电话响,是于望,问他今晚回不回家。
“回。”蒋琛说,他退了酒店的续房,察觉到于望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如果还不回,指不定他心里怎么想,第二天就从家里搬出去给他腾地方也有可能,蒋琛大他十岁,犯不着因个人原因在这种事上对一个小孩儿犯难,他回答的干脆,对方像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后才语气愉悦地说好,蒋琛刚想挂电话,就上警钟似的脱口而出,“不要做饭。”
于望一顿,“啊……好的,是吃腻了吗?”
蒋琛想了一下,说:“出去吃,法餐接受吗。”
“我都可以。”于望的眼睛眯起来,有一丝满足。
蒋琛听出他的开心,不由发笑:“在学校?”
“嗯。”
蒋琛看眼腕表,“二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蒋琛起身离开。于望一起扬着唇角,虽然是二十分钟后到,但是他也早早地等在校门口,看到有女孩儿举着镜子从身边走过,他抿了下唇,拿出手机利用屏幕反光照了照自己,把有些凌乱的头发捋了一下。
蒋琛说是二十分钟后到,就是二十分钟到。他刚把车停下,就看到等在一旁的于望,开了车门,于望坐上车,他说:“等很久了。”
于望说:“没有。”
没有注意到蒋琛用的肯定句。
蒋琛没再说,看到他嘴唇微微起皮,从中控台拿出瓶水递给他,“多喝水,天燥,容易上火。”
于望点头,握紧瓶装水,“谢谢蒋总。”
蒋琛说:“蒋琛就可以。”
于望睁着眼看他,一笑眼睛就眯起来,“好,蒋琛。”
蒋琛不知道他傻乐什么,带着人来了餐厅,于望的专业是小语种,对任何语言都有天赋,不需要他指点和帮助,他就看着餐厅里其他吃饭的男女,准确地说是女。
于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无一例外全是女人。
“她很漂亮。”他说。
蒋琛点头,算是认同。
于望没再说。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饭,回去的路上,于望握着那瓶水,说:“蒋总,您喜欢的是女人吧。”
蒋琛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男人女人,喜欢不喜欢有什么意思。
于望看他沉默,只当默认,也不说话了。
回到家,蒋琛照常收拾,仿佛家里有于望这个人跟没有是一样的,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或者是兴趣,甚至是,性趣。虽然他嘴上说他这样的他能一夜操三个,说我包养你不是供着你享福的,看似威胁地说一些污言秽语的昏话,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干,也不会干。
他洗了澡出来去书房,于望坐在沙发上。
书房的门没关,他听到蒋琛在打电话,好像提到女人。
他不可察地走近了些,听的更清楚了,是蒋琛托人给他找一个女人。
没有条件,女人就行。
于望微微咬着后槽牙,坐回沙发。
他说不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也不想去形容和感受。他背对书房,孤独地对着落地窗。
蒋琛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样,像一个,独自生闷气的、长着犄角的小怪兽。
为什么是小怪兽?蒋琛不明白,只是下意识有这个感觉。
“早点休息。”他说。
于望没理。
过了会儿,正在倒咖啡的蒋琛才听到他说:“olivia把你甩了吧。”
蒋琛:“……?”
于望扭过来看他,用一种娇蛮、毫不讲理、不顾别人死活地吊态度说:“刚刚听到你打电话,要重新找女人,没有条件。”
蒋琛皱眉:“偷听别人打电话不是一个好行为。”
于望说:“你自己没关门。”
蒋琛:“……”
蒋琛:“我以为你进了卧室。”
于望:“的确,进卧室我也听不到了。”
蒋琛不明白,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转身进屋,于望却起身跟着他,“你这么喜欢女人,你包养我的意义在哪里?是做慈善扶持我吗?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感激你,但是能不能不要以包养的名义?还用包养的责任与义务绑架我,你——”
蒋琛停下,于望撞到他背上。
蒋琛扭过来看他,于望看到他眼底里漆黑的墨,比墨还深,那是一种他形容不来的注视,他莫名心生惧意,下意识后退,被人一把抓住扣进怀里,蒋琛的手一用力,于望的衣服就被撕扯成碎片,他露着光滑的脊背,几乎是脸色苍白地尖叫,蒋琛捂住他的嘴,手摸上他的裤腰,于望的心怦怦跳,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生理眼泪却率先落下,他在这一刻真感觉蒋琛要强奸他。
蒋琛注视着他眼里恐惧的目光,“我不找女人找你么,想让我上你就自己脱干净滚上床,少玩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这套。”
他松开他,于望的心还在跳,震的他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
他看着蒋琛被弄凌乱的浴袍,露出的大片胸膛,这间卧室,男人的手、力度、声音,都震动着他的胸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地走近他,在蒋琛越皱越狠的眉中靠近,声音干涩颤抖地说:“还有……手……”
他嘴巴颤抖,蒋琛看着他胆怯的目光,明白他说的什么。
他说的是他还有手,可以用手。
用手撸动他的性器。
蒋琛几乎瞬间就勃起了。
他的头更疼了。
“我可以帮你。”于望咽口唾沫,脸红的滴血。
他下面在流。
“帮你……弄出来……”他颤巍巍伸出手,提着过分的要求,“你试一试,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找其他人……蒋琛……”
他目光湿润地抬眼看他:“好吗……”
蒋琛闭闭眼,叹口气,拉过他的手握住。
于望顺势靠近他的身体,贴在他怀里,蒋琛一顿,片刻后摸了摸他的头。
蒋琛到底没碰他,也没让他帮自己,而是说:“我找女人是为了参加宴会。”
于望呆呆地看着他,眼眶还挂着湿润的泪珠,蒋琛垂眸看他,捏了捏他的脸,说:“上床等我。”
于望下意识揪了一下他的睡袍,在男人沉默地注视中妥协。
他换了睡衣,擦干净身体,等了许久,蒋琛才从浴室出来擦干上床。他从后抱着于望,是一个圈起来的姿态,贴着他闭上了眼。蒋琛的呼吸很均匀,身体很强壮,散发着温热的能量,于望脸红红的,低头看着他圈着自己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力量。他以为蒋琛会做什么,但是没有,他搂着他,就那么睡了。
随后他想起什么,“你撕我衣服。”
蒋琛微微清醒,他都要睡着了,声音嘶哑:“再买。”
于望说:“你不能这么粗暴……”
蒋琛叹息,他说:“睡了,安静。”
于望噢了一声,不动了。
过了会儿他转过来,看着男人的眉眼:“你答应我不去找别人了好吗?”
蒋琛心里的无奈简直了,他眼都没睁,准确无误地将人翻过去,颇有暗示性地顶了一下他的臀,于望瞬间绷直身体。
蒋琛说:“不找。”
于望满足,后知后觉自己被调戏,“你老是这样,坏的很。”
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嗔。
蒋琛说:“睡吧祖宗。”
于望噢了一声,心疼他累,但是又兴奋,他静不下心,仔仔细细地感受着男人的身体,小声说:“晚安。”
蒋琛没有回。
直到他快睡着,才做梦似的听到男人说:“晚安。”
第二天,于望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他看眼时间,想蒋琛应该已经上班,就心满意足地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深深地闻着属于蒋琛的专属气息,其实没有什么气息,有的只是干净被褥上洗衣液残留的香气。但就这也让他心旷神怡。脑海里不断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幕和他搂着自己睡觉。
直到门开,他也没察觉。而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克制不住地幻想与意淫,蒋琛从身后抱着他,搂紧他——
蒋琛看着那坨,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看着被子跟条毛虫似的扭动,一会儿还会从床尾露出一只嫩白的脚趾头,又迅速缩回去,直到被子里的人爽够了,再掀开被子起床,看到的就是男人穿戴整齐地坐着,双手交叉,似笑非笑。
于望头发混乱,满脸痴呆。
“很足的精神劲儿。”蒋琛调侃他,“如果床柱不是实木的,我都得躺地上接着小望老师,免得你摔了。”
于望脸爆红:“你!走路没有声音!变态!”
蒋琛:“……”
蒋琛:“你醒了不起床,变态。”
于望:“……”
蒋琛哈哈大笑,站起身揉了把他的头发,“洗漱吃饭。”
于望瞬间下床,一溜烟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他换了衣裳,坐在餐桌边,看着蒋琛,脸还是有些红,想起他昨天说的话,“你要找女人参加宴会吗?”
“嗯。”
于望想了想,小声问:“我行吗?”
蒋琛一顿,“你是女人吗?”
这话说的有歧义。于望支吾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蒋琛当他说不出来,却听到他更小声地说,几乎是气音:“我可以装一下呀。”
蒋琛:“……”
蒋琛小声说:“这房子是偷来的吗。”
……
蒋琛说:“大声说,房产证我的名。”
于望:“噢。”
他有点难为情,声音大了点儿,还是带着不好意思:“我可以伪装成女人啊。”
蒋琛:“……”
蒋琛揉了把脸。
他有时候感觉自己老了,大多数时候还很年轻,自从认识了于望,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怎么伪装。”
于望说:“就,假发,化妆,裙子,高跟鞋。”
“你不说话?”
“我是哑巴。”
“……”
“你考虑一下啊。”于望把他的无语当考虑,“我还能实时翻译,还听话……”
蒋琛笑了:“你听话?”
于望瞪着他:“我不听话?”
蒋琛不想再说,干脆否定,“不行。”
“为什么?”于望不甘心,“你是不是就是想找女人,那你参加完宴会那么晚你不得送对方回家,你一送不就送到床上了,那你昨晚都答应我了……”
蒋琛:“……”
蒋琛:“我回家。”
于望:“噢。”
蒋琛吃完饭要走,于望看着他,于望还是想试一把,他颇有骨气地转身回房间,将门摔出声音,蒋琛懒得理会他的小情绪,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就是,闹人。
真闹人。
养个狗似的。
不会说话就好了。
他去公司上班,于望一整天都没找过他。估计是生气了。但是有什么气可生,蒋琛不明白。晚上回到家,看到个女人。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退出去看一眼,又走进来,心里有种不可置信地猜想,“于望?”
这是他第一次喊于望的名字。对面的女人黑色长发,穿着贴合身段的黑色连衣裙,那腰臀比怎么看怎么是个女人。
他下意识走两步,靠近她,对方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偏头,媚眼如丝,柳叶眉,杏眼,小红唇,下巴尖尖,妆容精致漂亮,给蒋琛看愣了。
他下意识抓紧手机。
这是于望,这要不是于望,他要报警了。
他的眼神无意停在对方的胸上,于望他妈哪儿来的胸。他转身就走,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他:“别走呀。”
于望。
蒋琛闭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他,眼底有些愠怒。
于望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弱弱的把假发摘了。
看他不说话,他缓解沉闷尴尬的气氛说:“像吗?”
蒋琛:“……”
蒋琛:“谁让你扮成这样的?好好的男人装什么女人?”
“那不是想让你看看吗。”于望有些委屈,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像啊,本身他就唇红齿白,身高身材也不是很强壮,那他像还是他的错了。
蒋琛说:“交际舞你会跳吗。”
于望:“我不会我可以学啊。”
蒋琛:“你非要参加是吧。”
于望:“……那我不参加你不是找别人了吗。”
蒋琛认真道:“我找别人我也不会跟她上床,我不是谁不谁都睡。”
于望小声嘟囔:“你就是谁不谁都睡……”
蒋琛:“操。”
都给他气笑了。
他掐着腰,说:“行,你想去就去。”
他转身进屋,又转过来说:“把你那脸上洗干净,身上的扔了,不然你还睡客房。”
于望:“……”
于望撇嘴:“嘁。”
于望:“切。”
蒋琛妥协了。
他妥协了很多次,或者说妥协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任何大事小事,他都会妥协,他当哥,要妥协,他是强者,要妥协,他比对方年龄大,他还要妥协。不妥协干什么呢,他跟于望争论起来他自己都感觉可笑,可是他说的话他又忍不住反驳,毕竟句句都比较可笑,或者气人,以至于让蒋琛一边回怼,一边无奈,甚至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可能这就是跟年轻人待在一起的好处,自己也会变年轻,毕竟无语和生气的程度堪比之前前五年。毫不夸张地说,他遇到于望后,似乎把前五年的情绪一朝积累在此。
想来于望也挺有本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潭死水,远离父母、兄弟、好友、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偏偏有个人,他非要往这汪死水里扔石子,看看到底是无底洞,还是会翻出涟漪。
他成功了,他翻起了涟漪。
“我真的不用学吗?”于望有些忐忑,看着视频里的交际舞教学,看看一旁懒懒的蒋琛,“不会跳会给你丢人吧。”
蒋琛想,我都打算带个男人参加宴会了,还怕你会不会跳什么交际舞。
“歇着吧。”蒋琛说,毕竟于望一学,就让他在旁边监督,生怕自己跳不好。
于望看了他一会儿,说好吧。
他收起了电脑,回屋时说:“如果你真的很不想带我去,我也可以不去的。”
蒋琛:“……”
总是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
于望看他没说话,像只怂着耳朵的小狗,进屋了。
蒋琛也准备去公司,却在路上接到了olivia的电话,说她提前回来了,问他还需不需要舞伴。
过了会儿,olivia才听到蒋琛回答,“不用,找好了。”
接下来几天于望又都像打鸡血似的,还神神秘秘的。蒋琛都上床了,他还没一溜烟上来,这不太符合他的作风,毕竟每次他都比蒋琛先闭眼,然后第二天再四仰八叉地扒着男人强壮的肉体睡的香甜。
他的睡姿很差。
很差很差。蒋琛没说过他,在他无意间踢到自己的蛋时,蒋琛有点忍不了了。但是把睡着的人喊醒说你踢到我的蛋了这种话又难以说出口,于是他想了个办法:挠于望的脚底板。
实话说,于望那张脸是他的胃口,身材也是他的审美,除了性格出乎他的意料,其他条件都符合他的标准,这样的人每晚睡在他怀里,躺在他身边,偶尔还不自觉的蹭蹭他,贴贴他,他都想把人扒光了捆起来操的崩溃,听身下人哭,看他连滚带爬地逃让他性欲高涨,这也是为什么olivia说他床上太野的原因。
但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
这种感觉就像他看到了一块儿天然的玉,当然可以花重金把他雕刻、打造成适合自己的样子,这放在二十几岁的蒋琛一定会这么做,所以他曾经这么做过,但是玉碎了,碎成了粉末。而再次遇到美玉,他就望而却步了,他可以养着他,将他养的更好,却深知自己不是拥有这块儿玉的人。他可以花重金养,但是不会再把他变成自己的,等哪天他遇到比他还会养玉的人,这块儿玉他就拱手送人。
实际上按照包养准则来说,他不需要这么做。但是他是人,看到美好的事物总会有恻隐之心,或许他实在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但他也是一个有心的人,可能看不清,但做选择时却总会跳出来提醒他——你还是想选择善良。
所以他不碰他,也容忍他,看他作、看他闹、看他胡作非为。
不能说他没有纵容,如果他没有纵容,于望早就从这里滚了出去。所以既然他选择沉默,就不会苛责他的天真。
于望被他挠醒后一脸茫然。
他死都不会想到是身旁一本正经,一脸冷漠的男人挠了他的脚底板。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把蒋琛挤的快掉床,赶快往旁边躺了躺。
蒋琛说:“起床。”
于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脑子还没醒,身体却很听话。
下一秒,就听到闹钟响了。
蒋琛看到于望闭着眼呆了一会儿,又砸回床上,没到五分钟,又一跃而起:“我有课!”
他一阵疾风般的速度完成洗漱,赶去客房穿衣,又到餐桌边吃饭。
蒋琛已经习惯了。
于望背着书包换鞋的时候他还在系领带。
以前的领带是宋元给他系的,他只用站着享受,来美国后是他一次又一次自己学会的,瞥眼餐桌,还得提醒于望:“手机。”
于望又二返头拿着手机,在风中留下一句再见。
那是宁愿赶着,不愿早起一分钟。
后来蒋琛把他有课的时间段的闹钟都往前调了十分钟。导致他每天去到班级里都有些茫然,怎么会早到几分钟,明明应该卡着点。
后来被发现,蒋琛的回答是:“路上应该注意安全。”
于望就没再调回去。
到了公司,蒋琛看眼日期,今天就是赴约的日子。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清晨,主办方给每位贵宾都安排了房间,看来是个不醉不归、酣畅淋漓的宴会,这还是布朗斯给他发邀请函时他才了解到的。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被于望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嘲讽自己。
想起自己可能会成为宴会上的异类,蒋琛虽感到无奈,但也不觉得后悔,自打他来美国,虽然工作上依然拼命,却不那么在乎人际关系,更准确地说是他人的看法,那些面子和尊严在他这儿像过往云烟。
忙了一下午,天色渐晚,他便驱车前往校园,于望却告诉他他不在学校,而是在家,让他回家等自己。蒋琛就又回了家。
他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没见人下来,也不急着催,毕竟第一次参加可能会有些紧张,便翻起手机看有没有新的财经报道和新闻事实,眼的余光感受到副驾驶的门被打开时他没转头,只提醒一句,“宴会开始的晚,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
说着他转过头,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于望黑长直的假发高高盘起,白皙的脖颈下是两道漂亮的锁骨,他穿着一身火红的深v露背连衣裙,直直开叉到屁股上方一指,腰侧也是镂空的,腰细的仿佛只有一寸,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下踩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每个脚趾都修剪的圆润整齐,再看那张脸,哪有点男生的样子,柳眉高挑,高鼻薄唇,眼睛一动一勾,跟调情似的让人心生向往。
“交际舞我也学会了。”他听到于望说,看着他的水润的唇一张一合,“还会给你丢人吗?”
蒋琛愣了许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弯腰捡手机。
“我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这可……太是那个味儿了。
妈的。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男人。
一路都很安静。于望的手拧在一起,他时不时地看蒋琛,感觉他好像很不开心。他在此刻有些后悔。明知道蒋琛不喜欢他男扮女装他还是这样做了,当时只想着不让他丢人,却没想过带来的后果。
他喜欢乖的,但自己好像的确一点都不乖。
“衣服是租的,我去还了吧。”他的内心有些忐忑。
蒋琛没答话,也没往聚会的别墅开,而是繁华的市中心。这么兜一圈,肯定要迟到。于望不傻,知道这是要重新给他买衣服整理。
他的手摸上假发。
“别动。”
蒋琛打着方向盘,还有空留意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于望迷茫地看着他。
车在路边停下,蒋琛下车转到副驾驶开了车门,朝他伸出了手。于望定定地看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抬头,他看到了奢华的珠宝店。
他有些惊讶。蒋琛经常穿西装,这次宴会也只是得体,没有刻意打扮,显得他身边性感明艳的于望格外显眼,但就算这样,蒋琛看到他的第一眼,还是觉得他缺了一条项链。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于望听到自己的心在跳。他坐在明亮的镜子前注视自己,注视自己身后的男人。蒋琛没有听推荐,他有自己的审美品味。他选了一颗眼泪形状的钻石项链,坦然地看着镜子里的于望欣赏。
于望一直看着他。
蒋琛觉得他很漂亮。
他买下这条项链,说自愿赠予,于望一瞬间变成了哑巴。
“你那双鞋太高了。”蒋琛想他两手空空的下来,将车开到不远处再次停下,问:“穿多大的。”
于望报了鞋码,蒋琛说:“等着。”
他两步跨进装修极好的店面,不到十分钟后出来,手上是一套新鞋新衣服。他打开车门放在了后座,再次发动汽车。
于望说:“谢谢。”
蒋琛没有说话。
到了别墅,蒋琛将车停下,门童接过钥匙,蒋琛牵着他,片刻后搂住他的腰,于望一顿,男人像和他耳鬓厮磨,声音低哑,“往我身上靠。”
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于望的脸有些红,他虽然刻苦地练了几天高跟鞋,但这实在是有点太高了,走路能勉强撑一下,站着的确感觉要瘸了。他将自己的重量压在蒋琛身上,男人不可察地托着他。
这场宴会有许多各行各领域的知名人,不是龙头也是代表,蒋琛看到几个打过交道的熟人,也看到布朗斯端着酒杯走过来。布朗斯和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是多年的好友,一看到蒋琛和他的女伴便迫不及待地引着两人见面。主办方负责人是乔纳,身份是当代美国主流媒体主编,他比蒋琛矮,和布朗斯一样是地道的美国人,蒋琛看过以他为名出版报道的杂志和新闻,政治倾向明显,还夹杂些隐晦的种族歧视。
这样的人靠近是危险,不靠近还是危险,靠不靠近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
他们互相慰问,端起了香槟,乔纳的眼神停留在于望身上难以离开。东方美人的美在骨不在皮,在于神韵,在于举手投足中浑然天成的柔美。于望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不适地紧紧靠着蒋琛,虽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场合,但是他知道该怎么做,身后的男人像强壮的大树给予他依靠和安慰,他示以礼貌的笑容,眼眸一直微垂,并不乱瞟,也不好奇。
他像画一样美。
蒋琛恭维了一下乔纳举办的宴会,听他赞扬自己今晚带来的女伴很美,玩笑似的应下,说:“她的确很美。”
于望面色微红。
刚进来时紧张无措,忽略了一些细节,现在静下心来感受到的全是男人掌心的力度,他握着自己的腰,温热有力,两个人贴的太紧,让于望下意识想伸手拥抱。
他有一些无耻,有一些贪恋他的身体。
直到最后一位贵宾到场,别墅大门封闭,音乐声响起,这场晚宴才正式开始。乔纳带的女伴是一位热辣性感的法国女郎,他们作为主人率先进场,于望看着他们流水般的动作,那自信、标准的舞姿,一瞬间开始紧张,短短几天,他只学了个皮毛,肯定压不住这样的场。
蒋琛往后退了两步,几乎站在角落里。
他穿着昂贵的西装,身上没有任何配饰,腕表也摘了下来,低调的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说:“别紧张,我们不跳。”
于望看着他。
“这样的宴会只是走个过场。”蒋琛没有过多解释,找服务生给他要了一块儿蛋糕。
于望的确饿了。
他接过小蛋糕不太优雅地狼吞虎咽,蒋琛又自然地递给他饮料。
“你不吃吗?”于望看着他,叉了一小块儿递给他:“还挺好吃的。”
“我不饿。”
“不可能。”
蒋琛看着他,他还维持着递蛋糕的姿势,便张嘴将蛋糕吃了,于望愣住了。
“还可以。”他说。
“噢。”
于望耳尖红红地收回手,继续叉蛋糕,柔软的舌尖触碰到微凉的叉子,鼻尖溢满了香甜,连胸腔都是甜的。
后来布朗斯找蒋琛聊天,邀请他去别墅后花园,像是要聊一些外人不能听的。蒋琛便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于望,让他去屋里等自己,告诉他今晚要住在这里的事宜。这出乎于望的意料,让他有些不安,但是看着蒋琛沉静的目光,他又觉得没什么不安的。蒋琛看着他离开,不经意似的扫过宴会,和布朗斯前往后花园。
“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布朗斯说,他们想和蒋琛一同做对外出口的贸易,乔纳可以帮助蒋琛在美国提高声望与名誉,甚至是地位,蒋琛只需要向他们源源不断地输送物资。
这就是他在美国所接触的每一个看着带有善意而靠近他、帮助他的人。
蒋琛说:“我是商人,我只看重利益成本。”
名誉这种虚头瓜脑的东西就想换他货真价实的物资,今天答应,明天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得到他手里的渠道,榨干他的价值再把他扔掉,空头支票他见的多了,这种场面的不劳而获他还是头次见。
“一个好的商人是最看重名誉的。”布朗斯微微不满,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埋头苦干的中国人虽然有智慧,却很好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不行了。但他忽略了蒋琛与人交往的确谦逊,却不是谦卑,蒋琛笑着说:“生意做到我这一步,名誉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于望没找到地方。
他是按照蒋琛说的路线,却在半途遇到一个同样找房间的女士,他碍于不能说话,便稍微给对方带了一下路,就彻底迷失了。
他懊恼自己蠢笨,正准备给他打电话,看到一个人。
乔纳。
他像是等自己多时了。
于望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身就走,高跟鞋却限制他的行动。他又不能露馅,给蒋琛带来难堪,又不能给他惹麻烦。乔纳在背后跟着他,赶上他,一把握住他的胳膊,绅士体贴地说:“您看起来需要帮忙。”
于望瞬间推开他。
“我可以带您去休息室。”乔纳再次赶上,他看着对方隐忍的模样,微咬的红唇,丝毫不介意他不愿同自己说话,“我是乔纳,这场宴会的主人,我们刚才见过,你可以相信我。”
于望非常想张嘴说话,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当一位女士面对他人的热情邀约时沉默,那就代表她拒绝。”
于望猛然回头,蒋琛走到他身边,看着乔纳:“谢谢你的好意。”
乔纳丝毫不感到尴尬,顺势道:“英雄救美这种戏码何时才能轮到我身上?”
三人笑笑,各自分开。
于望看着蒋琛,小声说谢谢,蒋琛却让他靠着墙。
于望不明白,只见他蹲下来,拿出了之前买的新鞋,脱掉了他的高跟鞋。
“我、我自己来……”于望很不好意思,蒋琛说:“你穿的裙子。”
于望一顿。
蒋琛握住他的脚腕,看到他的脚踝磨破了,冒了一点鲜血,皱了下眉。
他捡起高跟鞋扶了他一把,于望和他走在一起,再次说:“谢谢。”
蒋琛没说话,路过垃圾桶顺势扔了鞋。
于望:“……?”
于望:“这是我买的!”
蒋琛:“乱花钱。”
于望:“……那不是没租的吗。”
他看着蒋琛:“明天早上也要穿啊,宴会还没结束。”
“不穿。”蒋琛说,“管他结没结束。”
于望噢了一声,跟着他进屋。
蒋琛说:“刚才为什么不拒绝他。”
于望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是乔纳,抿了下唇。
“不用怕给我惹麻烦。”蒋琛说,“不要有英勇就义的精神,这很愚蠢。”
于望:“……”
于望:“你一点都不领情……”
虽然话难听,但于望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点点头说知道了。
蒋琛想了想,“以后不要穿了。”
于望看看他,看看自己的裙子,噢了一声。
蒋琛说:“在家可以。”
于望:“噢。”
于望:“……?”
于望:“啊?”
于望很开心,因为晚上和蒋琛睡一起,他就知道他得来,这种宴会的变数太多,虽然他没参加过,但是他听过,他在餐馆打工的时候,那小道八卦多的要命,虽然不是这种高级场合,但是有多混乱他还是有耳闻的,抱着以防万一的心,还真被他误打误撞碰上了。
但是于望不开心,因为他得当着蒋琛的面换衣服,也就是要当着他的面脱衣服。蒋琛倒没什么,洗了澡,围了浴巾出来了,肩膀上搭了条毛巾,头发上的水滴落在背上,于望看的目不斜视,回不过神,蒋琛感受到他的视线,好笑地看他一眼,“看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于望磨磨唧唧地走过去殷勤地说:“我给你擦吧。”
蒋琛莫名,有一种小孩儿犯了错先卖乖的错觉,“不用。”
他拒绝他。
于望失落,眨巴眨巴眼。
蒋琛:“……”
蒋琛:“你要干什么你说。”
于望:“擦头发。”
蒋琛:“……”
蒋琛把毛巾递给他。
于望兴高采烈的给他擦着头发,没一会儿就去洗澡了,蒋琛摸着自己半干的头发无语,拨拉两下用吹风机吹干。
有个五分钟,于望洗完了,出来走到他跟前:“擦头发。”
蒋琛:“……”
蒋琛不可置信:“我?”
于望点头。
于望:“我都给你擦了。”
蒋琛:“……”
蒋琛:“猫挠似的也叫擦?”
于望:“那你现在干没干嘛。”
蒋琛:“那是我自己吹干的。”
于望:“噢。”
于望把毛巾递给他,“擦头发。”
蒋琛:“……”
蒋琛有些抓狂,他冷下脸说:“自己擦。”
“噢。”
于望看他生气了,也不惹他了,虽然有点难过,但是他不表现出来。
不,他表现出来。
他坐在一旁叹气:“唉。”
蒋琛:“……”
蒋琛:“?”
于望:“唉。”
蒋琛:“……”
蒋琛:“……”
于望:“唉。”
蒋琛:“擦擦擦,拿过来我给你擦。”
于望:“嘿嘿好。”
他屁颠屁颠的光速移过来:“我就知道蒋总最好了!”
蒋琛:“……闭嘴吧。”
于望感受到他轻柔的力度,虽然隔着毛巾,但是依然让他很开心,下一秒,蒋琛换了吹风机,柔顺的发丝从他指尖穿过,男孩儿白皙的脖颈上有一滴水珠,蒋琛抚摸他的头发,有一瞬间走神。
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很多,让他刻意遗忘,不再提起的陈年往事如阳光下的灰尘般存在感极强。
他忽然想起他二十多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每次和宋元做完爱,宋元累的动不了,他都会抱着他洗澡,给他吹头发,再搂着他睡觉。
真奇怪,一个人的时候鲜少想到他,现在和于望接触,却隔三差五想起,猛然间的回忆躲都躲不掉。
他关掉吹风机,揉揉眉心,于望看着他,他当着于望的面换了衣服,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让于望把门反锁,也不要出来。
于望拉着他的衣角,“怎么了?”
蒋琛没说,“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勇气,于望没有答应,他说:“我和你一起。”
蒋琛看着他,他说:“我害怕一个人在这儿。”
如果非说蒋琛吃哪种,大概就是吃软不吃硬。他面对于望小狗似的可怜眼神总会心软,理智也和于望站在统一战线征讨:你失败的婚姻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蒋琛笑笑,没再拒绝。
于望连忙锁好门跟着他,跟着他来到后花园,宴会散场,大家都去睡了,少有的几个人还在散步聊天,他们坐在长椅上,于望看着芬芳扑鼻的花草树木,蒋琛找路过的佣人要了威士忌。
他心情不好。
于望安静地陪着他,看他什么都不吃的独自借酒消愁,心里不是滋味儿。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望无言。
蒋琛说的是实话,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从前、过去、曾经的发生。
蒋琛说:“你谈过恋爱吗?”
于望脸皮薄,一到这种事情就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于望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如擂鼓。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蒋琛也不在乎,“可以谈一个。”
他说:“如果遇到喜欢的,可以谈谈试试。”
于望的脸更红了,嗫嚅着说知道了,会努力的。
蒋琛笑笑,揉把他的头发,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时候毕业?”
“快了,年底吧。”于望不知道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不过他的话题好像总是跳的比较快,“怎么了?”
蒋琛摇头,“那合同就到年底,你毕业,合同截止。”
于望愣愣的,“什么……”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有些哽塞,“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蒋琛才是不明白,笑着:“我总不能一直包养你。”
“可是……”
于望张张嘴,面对他的目光又闭上,可是,有什么可是的?他的确不能包养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包养自己一辈子,他说的是实话。
“你呢?”他不由得反问,“不包养我以后你呢?”
“我?”蒋琛托着下巴想了会儿,摇摇头,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他笑笑,说:“怎么活都是活。”
就没什么好思考的。
于望只看着他,就感受到很重的寂寥。寂寥,这个词或许不准确,但的确是这样,他垂眸的姿态,喝酒的样子,不是潇洒,是难过,是孤单,是可怜。
于望很难受,像是被他的情绪传染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忍无可忍地将他手里的酒瓶夺走,自己咕嘟咕嘟喝了将酒瓶扔在地上,打了个嗝,呛的不停咳嗽,脸瞬间红的跟被蒸熟的虾似的,蒋琛看着空空如也的酒瓶,脑海中隐约浮现他说自己不会喝酒的画面,刚想说话,就被对方干呕似的吐了一身,蒋琛:“……”
他们的动静引来佣人,蒋琛咬着后槽牙将衬衫脱了交给他们,裸着上身抱着于望回房。晕乎乎的于望搂着他的脖子还在痴痴地笑,用手戳戳他的脸,“你长得真好。”
蒋琛:“……”
蒋琛:“谢谢。”
于望眼底红的跟犯病了似的,蒋琛把他放在床上又去洗了遍澡,回来时他已经把自己脱干净了,就穿了条淡蓝色的裤衩。
蒋琛:“……”
于望:“快来呀,不睡觉吗?”
蒋琛:“……”
蒋琛黑着脸走过去,捡起沙发上的睡衣给他套上,看他挣扎着想脱,躺进被子里摁住他,“别动。”
两个人肌肤相贴,蒋琛喝了酒还冲了点风,也不太舒服的有些头晕。
他皱着眉,有些嗡嗡的耳鸣。
他闭着眼,看不到于望的脸,但是感受到他的安静,刚酝酿一点困意,就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说,说什么。
蒋琛缓慢地睁开眼,看到他拉着自己的手往下摸。
蒋琛:“……你干什么。”
于望快哭了似的:“我下头流水了,难受。”
“……你什么?”蒋琛甩甩脑袋,“你干什——”
他说不出话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于望,于望拉着他的手从下头软嫩的媚肉里勾出一丝两次丝的淫水来,舒坦了。
他缓慢地闭上眼,哼唧哼唧地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了。
蒋琛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缓慢地将粘着透明液体的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
看着酣畅入睡的人,他猛然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他蹬的乱七八糟的睡裤、内裤,要分不分的两条长腿。
蒋琛屏住呼吸,几乎是小心翼翼到鬼祟的轻轻分开他的两条腿,看到那贴合着的、湿润的粉嫩小阴唇。
他跟着魔似的缓慢凑近,观察,看清楚,生怕自己看花眼了,眼底的血丝越看越红。
“这他妈……什么……”
他后退直床尾,不可思议地抓了把头发。
“我靠。”
蒋琛睡不着了。
蒋琛酒醒了。
蒋琛坐在沙发上抓头发,抽烟,沉思,神情复杂。
他难以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停在于望的下体上移不开,那里被上半身睡衣遮了些,但是还能看到明显的阴茎,粉嫩的,软趴趴地搭着,他打眼瞧了,长度粗度适中,发育的很好,勃起应该也是客观的尺度。
但是他也看到了,他阴茎下两个就比樱桃大点的小睾丸,以及樱桃下隐蔽而色情的、不该出现的东西,一道缝,如果忽略他的阴茎,那是女人才会出现的东西——女人的生殖器官。
蒋琛闭闭眼,试图驱散自己眼睛看到,留存在脑海里的画面。
不是他接受度低,是他感觉有些魔幻。
为了确定这不是在梦里,他还掐了自己一把。
活了三十多年,头次见所谓的雌雄同体。
就在自己身边,就在他面前的床上躺着。
怎么让他形容呢,就像从小到大一直听有外星人的传言,知道有这件事,但是没想过一天外星人突然站在他面前——还是以那种又脆弱又蛮横的方式闯入他的生活。
怪不得打扮起来那么像个女的,他还有一半身体真是个女的。
蒋琛想起自己问他:“你是女的?”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捋了把头发,狠狠抽了口烟,站起身走到床边,抱着一种勇敢的心态撩开了他的上半身睡衣,是平坦的胸部。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出口气。
再看,红裙子上缝的有硅胶软垫。
他退回去,眼睛一瞥,留意到他不怎么明显的喉结。
实际上蒋琛一度怀疑过他的年龄,都没怀疑过他的性别,他只当是他长得太小了,不是没有这样的男生,细胳膊细腿,清秀漂亮,猛地一看真男生女相,分不清男女。
但那样大多数都是靠后天或者装扮营造的,真正纯天然的也有,他以为于望就属于后者。
没想到他属于后者里面的佼佼者,他是这里面的王。
蒋琛的头不痒,他刚洗过,但是他挠了挠。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抽烟,看着于望大大咧咧地敞着腿睡觉不忍直视,起身叼着烟把人放平了,内裤穿上,睡裤穿上,被子盖上,又防止掉床的把人往床中间挪了挪。
再次坐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心领神会,福至心灵,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他脱口而出包养可以,不能发生关系,估计就是怕他发现这个秘密。
不知为何的又无端想起他问他谈过恋爱没有,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神情羞涩但不好意思说。
身体是这样的情况是有点无法张嘴。蒋琛把一切都串了上来,看着人莫名滋生一种怜悯——这么多年,他应该很辛苦。
他叹口气,将烟掐了,重新上床。
于望像是察觉到他来了,宿醉的熟睡中也下意识靠向他,蒋琛抿了下唇,才缓慢抱住他,把人搂在怀里,下一秒,他又想起自己似乎没洗手。刚刚实在是太震惊,让他几乎连滚带爬地从床尾跨到沙发上摸出烟抽,这时候手上的淫液都已经干了。
他下意识摩挲手指,想起身,于望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枕着他的胳膊,不想让他走。蒋琛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又闻了闻指尖,尽管已经干了,但他似乎还是闻到了。
他看着于望沉睡的、无辜的侧脸,无声地说了句。
好骚。
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于望被照醒了。他舒服地伸个懒腰,往旁边一爬,空的,没人。他迷迷瞪瞪地揉揉眼,睁开一道缝,胡乱摸索着试图知道现在是几点。
摸到手机,他点开看,已经不早了。
他坐起来,头发乱的要命,头也晕的要命,脚步虚浮地发软,跟还没醒酒似的。他步履蹒跚地站在镜子前洗漱,眼前闪过昨晚最后的画面:他吐了蒋琛一身。
他啊的一声尖叫,懊悔的差点跪地痛哭。
完蛋了。
自己明明不能喝酒,一喝就晕,还断片,偏偏昨晚不知道怎么了,那么上头,怼着一瓶就干了。问题是他也不想的,但是他看他独自喝闷酒实在是太难受了,这种难受还无处排解,是看着他喝,他也难过的想哭,想落泪的痛苦。
完蛋了于望,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你完蛋了,你心疼了。
如果说之前的悸动还有可能是好感和欣赏,经昨晚一役,他是彻底骗不了自己了,他喜欢上蒋琛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感同身受他的情绪,甚至想替他挡下这一切——莽撞地抢过酒瓶,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理智全无。
完蛋了。他颓然地坐在地上,废了,被包养的喜欢上金主了,金主还要等他毕业断合同呢。
断合同。
他猛然抬头,又打起精神了,谁要断合同?他可没说要断合同。他断合同了,还怎么跟蒋琛接触?
于望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洗漱,换衣服,刚准备出门,蒋琛就把门打开了。
两个人对视片刻,蒋琛反手关上门:“去哪儿。”
“……找你。”于望跟着他走到桌边,看他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熬好的补汤。
“喝吧。”蒋琛说。
于望反手指着自己:“我?”
蒋琛:“……你。”
他看着里面的补品,有些难以下咽,“我不需要吧……”
“……”蒋琛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看过来时移开目光,“昨晚喝了酒,喝点这个好得多。”
一提起这个,于望反应过来了,这怕不是补汤,是借机提醒他昨晚的借口,他很惭愧:“昨晚……”
一提起这个,蒋琛的头顶就跟莫名被痒痒挠抓了一下似的激灵,他保不准于望想说什么,干脆打断他,“昨晚是意外,不用再提了。”
昨晚不是他好奇地看了半天,也不是他掀人家衣裳看那俩粉色的小乳尖。
于望愣了一下,随即说好,蒋琛说能过去,那能过去自然好。
两个人都做贼心虚的尴尬了两秒,直到于望坐下老实喝汤气氛才好一些。
“喝完我们就走。”蒋琛说。
“好。”
喝完,于望准备换衣裳,蒋琛一看他准备撩上衣,立刻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于望茫然:“换裙子。”
总不能女的来,男的出去。
“不许!”蒋琛立刻拒绝,“你就这样,挺好的,不要换。”
“……啊。”于望挠挠头,“好吧。”
两个人出来时已经没多少人了,蒋琛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就也没什么话好说,他们坐在车里,于望看看他,转过去,又看看他。
蒋琛:“……”
于望:“其实你昨晚说的那些话。”
于望想了想,“我今天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觉得不能说怎么样活都是活,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儿,但是,如果你觉得生活很无聊,也没有其他想包养的人,那你能不能一直包养我?我可以给你带来很多乐趣。”
蒋琛:“……”
蒋琛气笑了:“你想得美。”
蒋琛:“养着你合什么价了,你有没有算过。”
于望很认真:“我可以打八折。”
蒋琛:“……”
于望:“七五。”
蒋琛:“……”
于望:“实在不行五折也行。”
蒋琛:“……………………”
于望:“还不行吗?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我就免费了。”
蒋琛无奈他妈给无奈开门,无奈到家了。
“可以。”他听到自己也疯球似的声音,“你要想续合同,我就一直包养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养着当积德了。
但是他又想,有可能真的是生活太无聊了,所以他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