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机票改到了下午六点,睡了大半天的李顾,依然全身散架昏昏沉沉。直到见到接机的梁云超,李顾才陡然清醒,到了h市,他们自动转到了客人和’公关‘的关系。
机场到h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中途找了个饭店,昨晚’运动量‘达到了极限的李顾,勉强喝了两口粥。
“打包份粥回去,晚上饿了还可以凑合。”
桌上一阵沉默,李顾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看到他眸底闪过的一丝担忧,’嗯‘了一声。
“小超送你回’时光走廊’之前住的那间房,有事……需要用车,随时给小超打电话……”苏泽华顿了顿,“我,有时间联系你,你去不去上班都行,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顾心口发闷,有种窒息的难过,回到这里,该不该回应,能不能回应,都需要掌握尺度。
‘梁声’和’苏泽华‘在他身上交替,李顾突然心好疼,为他的担忧心疼,哑声回道:“明白!谢谢苏…梁总。”
李顾的本意是怕他难受,这称呼说出却让苏泽华错愕,纵使苏泽华心里还有千般思绪,这时候也盖不过那层层叠叠的心疼了。
梁云超全程低头喝粥,听见李顾的话,抬眼看了看苏泽华,又低下头继续喝粥,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吃完饭上了车,李顾和苏泽华坐在后座,平稳启动几分钟后,苏泽华欲言又止:“我,忙……你理解吗?”
李顾眼眶一酸,泪便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明白……”
苏泽华心疼不已,将他扯进怀里抱着,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今晚我和你回时光走廊……”
“梁…苏总,冰冰……”一直是透明人的梁云超克制着出声提醒,尽管他也希望老板能顺心而为。
“知道。”苏泽华说话时也没停止轻拍李顾的背。“你实在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那么懂事。”苏泽华捏着李顾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仿佛是在强调给自己听。
李顾抿着嘴唇,挣脱了被钳制的下巴,看向窗外,声音幽幽的飘回来:“不用和我去’时光走廊’,我会习惯的。”
苏泽华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眼中闪过的,似乎是一抹伤痛?!
回到’时光走廊‘已经快十二点了,梁云超执意帮李顾拿行李,见拒绝不了,李顾拎着份粥跟在他后面,梁云超一米八六的身高,如果不是他西装革履,就像随意拿着轻飘飘健身包的健身教练。
梁云超把包放进房间,对着李顾讪讪一笑:“呵呵,还是这个房间……”
“超哥,您有话,说就行!”梁云超一向处事不惊,看他没话找话,甚至还带着讨好的意味,让李顾很别扭。
“这个你收着,苏总最近可能没时间……其实……”见李顾一副赶人的架势,梁云超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给他打电话的。”李顾看向他放在床头柜上厚厚的牛皮资料袋。
“我,哎!我…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其实,他,家,有点复杂,他也不想这样!”
梁云超走后,李顾瘫倒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居然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感觉像做梦一般,昨天还在雪纷纷的京城,今天就到了四季常青的南方,昨天醒来还枕在某人臂弯,今天就只有孤单的行李包陪伴……
床头那个显眼的资料袋,打开,两沓钱赫然在目,果然,钱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衡量?!
李顾有些烦躁,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两个名字,梁云超,‘凉糕’。想起刘俊海临走留下的电话号码,翻出纸条,尝试着拨通。
“你好!我是刘俊海,请问你是哪位?”
“……我,你好,我是李顾……你……”李顾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唐突,说不定对方早就忘了李顾是谁。
“李顾?!真的?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你现在好吗?这是你电话号码吗?”他的声音还是那般如水的温柔。
“是我的电话号码,我挺好,你要睡了吗?我刚起床……”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意外的收获一波热情。
“我和你有时差,你那儿现在是上午,我这已经是晚上了,那我把你的电话存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两人却颇有相见恨晚的缘分,聊了半个小时,刘俊海才依依不舍的话了电话。而李顾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回到了h市的‘家’,一眼看见院墙角的单车,短短几个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单车还是静静的在那个角落等待着,陪伴着,孤独着。
“呀!小李子?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小贺回来找了你好几趟……”’感慨’中的李顾,被房东刘大妈穿透力极强的尖利声音打断。
“我换厂了,离这儿比较远,所以就很少回来了。买这么多菜!”李顾搪塞道,帮忙接过房东手里的菜,放进厨房。
“好像瘦了,对了,小贺留了电话号码给你,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我去拿给你……”刘大妈进了房间,嘴里还继续说道:“中午别做饭了,难得饭点看见你,大妈给你做你最爱的蒸肉饼,晚上还得加班吧……哎哟喂,总算找到了,我还以为弄丢了,原来放这儿了……”
蹭了一顿可口的午饭,李顾回到小屋,拨通了贺明博的电话。
“博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睡午觉?”
“李顾?买手机了?雅哥说你被人包养了?不上班了?男的女的?对你好吗?怎么也不联系我?现在在哪儿呢?……”听出的确是李顾的声音,贺明博焦急的问。
“哥,哥!你这是十万个为什么啊,现在在刘大妈这儿,和客人出了趟差,手机是暂时用的,你还好吗?”李顾打断了他的话,怕他一直问下去。
电话那头的贺明博沉默了一会儿,“……是总去找你的那个人?你……喜欢他?”他知道李顾在’时光走廊‘宁愿变成一个’混子‘,威胁利诱他用嬉皮笑脸来化解,也不会因为钱,跨越自己的底线,除非……
“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去上班吗?”李顾抿着嘴岔开了话题。
答案昭然若揭,贺明博轻叹了口气,“快过年了,准备回趟老家,房租我又续了一年。好好照顾自己,我得过完年再去。把我的电话号码存好。”
曾经一条火腿肠分两半,彻夜畅想未来的两个人,居然没有什么话说了,李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聊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是时间,洗去了所有浮华,露出的是岁月的惩罚——朋友间的渐行渐远。
想着想着李顾在熟悉的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今天电话的用量比一个月还多!来电显示是’凉糕’,犹豫了一下,李顾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在哪儿?!”在京城如水温柔般的人,回到h市就变成如水泥般的人,把自己封印,语气强硬又冷漠。
听筒里他的声音更显低沉,李顾竟莫名耳热,声音有些沙哑:“在家。”
“吉祥巷?!我去接你。半小时到,多穿点衣服。”后半句总算给李顾有点安慰,李顾’嗯’了一声。
半小时后坐上车,李顾看见后座那个带去京城的公文包,印象中他出差才会拿这个包,“去哪儿?”
“澳门!四天!”
“……”
“签证已经办好了,现在去码头。”
李顾”哦”了一声,这么马不停蹄?心里隐隐感觉,他在逃避什么,而且是和自己有关,所以才选择马不停蹄,但是,难道一直这样下去?
四小时后,李顾跟着他进到已经订好的澳门环球酒店的房间。
苏泽华:“要不要先洗个澡?去我弟弟家吃饭。”
李顾:“好!”
洗完澡,苏泽华:“你在发什么脾气?”从下车上船,下船上车……李顾几乎没有说过话,一路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到现在,苏泽华的耐性快被耗尽。
“我在想是你哪个弟弟?”这样的马不停蹄,换来的是李顾不知道该切换什么模式,是’凉糕?’还是’苏总’?只能岔开话题。
苏泽华没有回答,他了解李顾,无论怎么有脾气,在外人面前都会收敛,果然,到了弟弟家,李顾很快和弟弟三岁的女儿打成一片,小丫头不仅拿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和他玩,连洗澡都要李顾陪着。
回到酒店,李顾忍不住,“为什么你姓苏,你弟弟姓曹?他是河西人,你是h市人?”去之前的小插曲,让李顾的好奇心抹没了。
“他是我一个战友的弟弟,我战友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姥姥把他们两兄弟带大了。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临终前把唯一的弟弟托付给了我,那年曹凡刚考上大学,后来他认识了现在的老婆,毕业后’嫁’来了澳门。”苏泽华压抑着李顾对他好奇的开心,和盘托出。
苏泽华声音不带任何波澜的简明扼要的讲了一个故事。站岗的士兵,还会执行任务?!
曹凡带副眼镜斯斯文文,在一家厂里做会计,妻子在商场上班。一家三口加一个保姆住在五六十平的公寓里,收入仅够日常开支,但他的脸上幸福感满满,妻子得体大方,孩子活泼可爱,李顾很是羡慕。
听苏泽华讲完故事,李顾才明白,曹凡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必不会毕业后再接受苏泽华的接济。
“你供他上完大学,他哥在天之灵会谢谢你的。”李顾安慰他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供他上的大学?”苏泽华很是吃惊,他只字未提,竟被他猜中。
“曹凡对你那般尊重,我瞎猜的。”
“小机灵鬼!”苏泽华把李顾拉近,亲昵的刮了刮他秀挺的鼻子。
“不是我机灵,是你把我当傻子!”李顾后退一步,不屑的说。
“聪明人,知道我们明天去哪里吗?”苏泽华妥协的样子很温柔,“但我不会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没想到他竟也有这么中二的时候,李顾配合的说道:“是什么?透露一点?!”
苏泽华故作神秘:“不行!说出来就没惊喜了!今天放过你,让你早点睡!”
李顾打心眼里不相信苏泽华能给他什么惊喜,但是对明天还是有隐隐的期待,看对浪漫过敏的人会有条什么样的浪漫神经!
两人刚来澳门的别扭,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李顾依然睡到自然醒,苏泽华在旁边小沙发神情严肃的看文件,听见床上的动静,抬起来头,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再睡一会儿?刚十点。”
李顾咬牙坐起来,抹了一把头顶翘起来随性的头发:“不了,睡饱了!”
听着他刚起床沙哑的声音,和看他有些呆滞的表情,苏泽华心神荡漾,扔下文件,一个跨步上前,把李顾压在身下,坏坏的笑着:“饱了?没喂就饱了?”
“老流氓,白日宣淫。”李顾推了推纹丝不动的身体,愤愤的说。是’苏总’模式,没错了!所以李顾就口无遮拦了。
殊不知自己沙哑的声音配上这个表情,在苏泽华眼里像撒娇的索求,他抓住李顾的双手举过头顶,不假思索的开始品尝他双唇的柔软。
自知’反抗‘无效的李顾,一侧乳头被他揉捏在手指间时,房间回荡着舌尖的黏腻。
正在床上你侬我侬时,苏泽华的手机响了起来,看都不看一眼手机的苏泽华,最后不得不在固执的铃声下妥协,没好气的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挂了电话的苏泽华心情似乎大好,亲了亲李顾红扑扑的脸颊,柔声说:“宝贝儿?想要吗?忍着!晚上哥哥好好带你飞!起床,惊喜等着你呢!”
“飞你个头,老流氓!”李顾努力克制着呼吸,狠狠的睨了他一眼,从床上跳下来。
苏泽华唇角上扬,色眯眯的伸手在他胯下抓了一把,坏坏的说:“飞我的头?谁的头已经起飞了?!”
李顾又羞又臊的跑进洗手间,’哒’一声锁上门,还听见他在门外说:“弟弟,别自己起飞哦,飞不高……”
离开h市苏泽华就判若两人,在这里他似乎比在京城还放松。李顾心里有些失落,仿佛自己是黑暗存在,只能在他不熟悉的地方才能光明正大。李顾劝自己不要贪心,顺其自然。
在电梯里偷偷瞟了眼苏泽华,李顾心里偷笑,这么藏不住的人,还妄想给人惊喜?!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酒店廊桥停着一辆豪华大气的黑车轿车,比一般车都大些,车头有个银色车标,李顾兴奋的对苏泽华说:“这里也有劳斯莱斯!”
苏泽华打开手掌,变戏法般给李顾看躺在掌心带着双r标志的车钥匙,强忍同喜的心,说:“这三天,他属于我的王子!”
“我可以上去坐?!”李顾声音兴奋的上扬。
在京城看到停到半岛酒店门口的车时,李顾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个车前面有个小人,苏泽华告诉他,这是劳斯莱斯,全球数量有限,李顾一脸艳羡:“如果有机会能坐一次就好了。”
当时,李顾只是无心的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才是李顾最大的惊喜,有种情愫在心里晕染开来,丝丝暖意,丝丝甜蜜带着有他的幸福。
“两个重叠的r象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看着李顾求知的眼神,’惊喜‘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苏泽华成就感十足。
这个车标的设计者是英国画家兼雕刻家查尔斯·赛克斯。已婚的蒙塔古疯狂地爱着他的女秘书桑顿,恳请赛克斯以桑顿为原型设计车标。桑顿身份地位曾是脱衣舞女郎,在得到家庭与蒙塔古妻子的谅解后,两分人最终可以走到一起,不幸的是,桑顿在一次乘船旅行中永远沉入了冰冷的大海。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感动的赛克斯,几经修改设计出了为双手如羽翼般向后伸展的形象,也就是今天的“欢庆女神”。
李顾感慨的说:“没想到是一个渣男的故事…”没注意苏泽华的表情,继续说:“不管什么原因他娶了妻子,又爱上别人,就已经背叛,他所谓的爱情不值得别人传颂赞美。”
李顾漫不经心的说完这段话,苏泽华的表情一言难尽。
“故事我不苟同,但是这却是我最想坐的车,因为他贵!可以满足我的虚荣。”车里出现的低气压让敏感的李顾赶紧圆场。
“坐好了,王子!今天让我当你的司机,想去哪儿……”苏泽华回神,刚才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敏感。
“……去吃饭吧?!我请客!”
“既然老板请客,那我得吃一顿劲的,龙虾吧!”苏泽华似乎心情好了起来。
“别一顿就把老板吃破产了……”李顾嘟囔。
“你还想请两顿啊?!”苏泽华忍俊不禁。
“开车吧!”话已经说出去了,李顾只得硬着头皮。
到了繁华地段的一家小型餐厅,占地不大,但餐厅装修风格典雅,气氛温馨舒适,李顾不关心这些,只关心龙虾的价钱,一看大龙虾明码标价22元葡币一两,葡币和人民币差不多的汇率,李顾放心了。不过还是叮嘱服务员,“两斤左右的就可以了。”
“两斤八两可以吗?”殷情的服务员把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龙虾拎出来给李顾看。
李顾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大概六百,强忍心疼,说:“就它吧!”
苏泽华靠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李顾精彩纷呈的表情,上扬的唇角像被固定一般,下不来了。
等李顾坐下来,他凑过去小声对他说:“顾老板,你可要算清楚,港澳地区一斤是十六两哦!”
见被人看穿,李顾来不及窘迫,心思全放在‘十六两’上面了,还没来的及重新计算,就听见苏泽华对服务员说:“龙虾芝士松茸焗,虾脑蒸鸡蛋……”
服务员:“好的,先生!需要加五十元加工费。”
苏泽华:“没问题,再来个象拔蚌刺身,六只贝隆生蚝,清蒸东星斑,一个甜酸排骨,椒丝腐乳炒水菜,虫草老鸭汤……”
“……这么多,吃的完吗?”李顾着急了。
苏泽华忍着笑,直到服务员离开,对李顾勾勾手指。李顾生无可恋的把头靠近,苏泽华在他耳边喷着热气:“不好好补补,晚上怎么把你伺候尽兴了!”
“你……无聊……”苏泽华变的越来越不认识了,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李顾的脸可见的红了,一时之间竟不知怎样反驳,毕竟’那方面’的话李顾说不出口。
看他害羞又没办法的样子,苏泽华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小……”
“光天化日之下不准耍流氓!”厉声的训斥,惊的李顾寻声抬头。
三十岁左右,顶着张标准国字脸,手肘处夹着个黑色文件袋,一脸正气的男人正看着他们。看似严厉,眼角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吼什么吼!吓着他了!”苏泽华对着男人皱眉道。
“哪有这么弱不经风,又不是小女生,对吧李顾?”男人对着仲怔的李顾挑挑眉。
“啊?我……”这正义感十足的长相配上他挑眉的表情,实在是太违和,李顾反应迟钝了。
“不用管他,来买单的!早上打电话骚扰我们的就是他,狠狠宰他一顿,还有什么想吃的?顾大人!”
“没,没有了……”李顾几乎是呢喃低语的摇摇头,他们认识。
“坤哥,我的老班长,车就是他的。他穷的只剩钱了,所以宰他就是帮他……”在坤哥面前,苏泽华有了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放松和自在,语气自在了许多。爱屋及乌,李顾不禁对坤哥有了好感。
“我’骚扰‘?!你有没有良心,用个车跟做贼似的,规定几点钟,车停哪里,车钥匙还得藏在你找的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常坤想了想,“不对…我’骚扰你们’?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天哪,你是不是太牲口了!?大清早…你是不是想把人榨干!幸好李顾不是个娘炮……”
“……”想打招呼的李顾,尴尬的被他的话憋了回去。
“你t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信不信我削你!”苏泽华佯装恶狠狠的抬起手肘,竟第一次听他爆出了粗口。
“哟,两年不见,出息了?!收起你的小细胳膊,引体向上你从来没有赢过我,十公里也没赢过,谁挨削还不一定呢!李顾,别被他气势吓到,他除了长的凑合,其实就一外强中干!”此人一手按到苏泽华手肘处,回头对李顾笑嘻嘻的。
的确,这人肩宽臂粗,黑色紧身线衣勾勒出胸口微微隆起。
见李顾盯着常坤,加上常坤的戏谑,苏泽华绷不住了,竟泛起怒意:“比划比划去……”
正说着,服务员上菜来了,虽然看出了他是真急了,常坤大大咧咧的也不和他计较,笑咪咪的对着李顾说:“我才不傻呢,大龙虾来了,吃饭吃饭!”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李乌,坏,趁热,还拉丝……”完全把苏泽华晾在一边。
一看这人就是一个随和的人,李顾放下了拘谨,也找了一块最大的龙虾肉夹在苏泽华碗里:“哥,吃饭!”随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一口放进嘴里,肉刚进嘴里,李顾立刻张大嘴,手对着张着的嘴快速上下扇着:“啊哈哈,好吭……”
“快,快吐出来……”苏泽华赶紧递一个空碗过去,又好笑又心疼的眼神毫不遮掩。
“我吞了!这么贵,我才不舍得吐呢,就是没尝到味道。”几经’挣扎‘,李顾咽下龙虾,“我看坤哥一口就吃了,还以为不烫呢!”
“你和他比,他皮多厚!跟个老王八似的!”苏泽华终于可以报复一下,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哎哎!说归说,别人生攻击啊……”常坤不甘示弱。
“跟个大蛮牛似的,你吃慢点,李顾才吃一块你都吃三块儿了……”
“李顾爱吃,再叫一只就是了,吃个饭啰里八嗦……我大蛮牛也好过白日宣淫的牲口……”
“你管呢……”
“是,是是,你有本事,也就李顾被你表象迷惑……”
听他们的’唇枪舌战’,李顾也插不上话,安静的享受美食,心里却分外高兴,因为第一次见苏泽华像个孩子似的。感觉这样的苏泽华很可爱。
“我吃饱了,想去车上坐坐!坤哥华哥你们慢慢吃。”李顾喝了口茶,站起来。
“一个人去车上干嘛?”苏泽华疑惑的看着他。
“给别人看看我坐的豪车!”李顾笑着说道。苏泽华明白了李顾提前离开的理由,是为了让他俩好好叙旧,也就没在挽留。
常坤把钥匙从桌上递给他,“这车天天停在家里,今天总算有人欣赏了!开着玩去!”
“不会,我坐坐就好!”李顾接过钥匙高高兴兴的离开。
看着李顾背影消失的方向,常坤突然严肃起来:“你是认真的?”
苏泽华反问:“怎么个意思?”
“见你年轻了,我说的是心态,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苏总在李顾面前像个毛头小子!”
“我心里没底,他……”苏泽华沉吟了片刻,坦诚道。
“他不知道你的事?打算一直就这样瞒着?”
“可能听说了些,但从来没问过我。”既然被他猜到,苏泽华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哎!这事我也帮不上,罗婷婷可不是省油的灯,冰冰又那么小,好在现在曹凡算是自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过完年,我就开始处理这些事情。”苏泽华眼神幽深,沉重的深吸了口气。
“这些年……你是该做个了断了,没有李顾的出现,你可能还忍一忍。李顾给我印象挺好,我以为是那种嗲声嗲气的无骨人,没想到这孩子不仅率真,不做作还对你挺上心,难得……”
“小杨身体不好,说话声音小!何况我们什么都没有!”苏泽华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他那叫身体不好?”常坤一脸嫌弃,“一没人就靠在你身上,不知廉耻。我看你不在,他身体也挺好的!”
“行了!八百年前的事了……”
“你幸好没带给尤大姐看看,本来就对你喜欢男的排斥,得把尤大姐气出病来!”
“李顾见了尤大姐,尤大姐主动让李顾去了她家,还给他包了茄子馅的饺子!”苏泽华炫耀的口气毫不含糊。
“哦?!”常坤很吃惊,“看来李顾道行不浅啊!别,别急,我是说这孩子的确真实的让人喜欢。你要是搞不定家里那摊子,我把自己掰弯了,我和李顾……”
“你t的信不信,我把你那碍事的玩意儿给剪了……”
“你看看你,又激动,只要和李顾有关,以前那个’凉白开‘就成了‘地热水’,咕嘟咕嘟直冒泡……”
“朋友妻不可欺……”
“幼稚!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智商都成负数了,相信你是认真的了。说正事,在河西建厂的那个事情,童总怎么说?”常坤深知别人的家事,外人是很难掺合的,岔开了话题。
“他不同意,觉得投资太大,不过我不准备听他的意见,他做事太保守。”一说到工作,苏泽华立刻智商回笼。
“我相信你的判断,你是个商业天才,有敏锐的市场嗅觉,童总不同意,是他知道你就是单纯的想帮他,这些年……”
“不尽然,合作了这么久,我也想有我们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根据地‘。当初的确只是想单纯的帮帮他们,尤大姐这人原则性太强,高参走后,她是不占国家一分钱便宜,身体不好,还紧巴巴的过日子,童总在体制内待习惯了,也没有别的办法,老婆养病还得花钱,这才想帮帮他们,没想到童总这一丝不苟一板一眼的做事风格,倒是反而帮了我不少,这些年,他东奔西跑,连个固定的办事处都没有,厂建起来了,他也名正言顺的有自己公司,我也有了背靠的地方,万一……”
“是你慧眼识珠,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就不担心了,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在京城,苏泽华像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在澳门,却变成了和他同龄人一般……
车门被打开,突然被打断思绪的李顾一惊,苏泽华坐上车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问道:“想什么?我走过来都没看到!”
“吃的太饱了有点犯困。坤哥呢?”
“在你男人面前,别提别的男人!”
“他不是你好朋友吗?再说了,谁是我男人?”这醋也吃?李顾心想。
“好!回酒店让你知道知道!”
“你要干嘛!”李顾被他的气势吓到。
“说!谁是你男人!”苏泽华继续恶狠狠的样子。
“我困了!”李顾央求道。
“不知道!?”苏泽华作势想欺身过去。
混不过去的李顾双手顶着他的肩膀,身体尽量向后仰:“你,你…是你…”
“我是什么?”苏泽华不依不饶。
“你是我的…男人!”李顾低着头,脸羞的通红,连耳尖都成了绯色,躲避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慌张的样子撞进苏泽华深邃的眸子,他握住李顾放在肩头的手轻轻放下,一把扣住李顾的后脑勺。
“唔……”
苏泽华以吻封缄了他的唇,口中瞬间卷进一股温热,李顾连抗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李顾两手推搡着苏泽华,但二人力气相差悬殊,无法撼动他分毫。
苏泽华伸手抓着他的手腕,这个吻热烈而不容拒绝,近乎粗鲁,狂肆地吮吻。李顾试着推开他,却被他用更加暴虐的力道吻了回来,口腔被完全撑开,舌头探得极深,让人恍然有种被吃下肚的错觉。
直到他的手伸进李顾的薄毛衣,李顾才一狠心在他腿上用力的掐了一把。苏泽华这才放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用鼻尖轻轻的蹭着,“不准想别的男人……”
李顾剧烈地喘息着,但仿佛却没有空气能进入肺里。整个人像跳在岸上缺氧的鱼,只能张大嘴拼了命地吸气,但那心肺都似乎马上就要破裂开来,发出尖锐而急促的呼吸声。
“窗外……有人…看…”
“随他们……”苏泽华捧起他的热烫的脸。
“千嘛总咬我?”李顾委屈的摸着鼻尖,分外不满。
“你说呢?”苏泽华一双眼睛沉似深潭,“我恨不得把你一口口咽进肚子里,省得天天提心吊胆!”
明明中午只喝汤没喝酒呀?!李顾鼓起腮帮子,有些眩晕。这是苏泽华第一次对他说的情话,突然口干舌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渴,我想喝水。”李顾舔了舔唇,从和他最初开始后的迷茫,骄傲,愤怒、嫉妒、倾倒、不甘心等等因素胶合的混沌情绪,此刻都成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好,我去买!”苏泽华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唇角微扬。“亲不够…怎么都亲不够…”
“我要喝菠萝冰!”李顾故意想任性一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持宠生娇吧?!
“好!臣去糖水铺给你买,我的王子殿下!”
接下来的两天,苏泽华关掉了手机。
早上,李顾被甜腻的早安吻吵醒,苏泽华最喜欢他刚醒的样子,明明身体醒了,可脑袋还没跟上,懵里懵懂,哼哼唧唧,简直是最好欺负的时候,让苏泽华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哭着求饶,声音嘶哑……
一起对着镜子刷牙,李顾耐心的帮他刮胡子,剃须泡沫让他变成了圣诞老人……
在无人打搅的世界里,他们在海边毫无顾忌的手牵手漫步,看夕阳余晖里两人的倒影;华灯初上时,相拥一起欣赏璀璨的夜景,直至李顾安睡在他怀里……
他们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侣,做着情侣间最普通但又是最幸福的事。可李顾总感觉一切来的太不真实,曾经失望过,绝望过,突如其来的触手可及,是安抚还是梦境,是不是自己伸出手去,幻梦就会如气泡般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