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这法令是她晚上专门看过的,她自接了凤驾,就在想把大长公主弄到朝堂上去,来个真假对质,或许要敲登闻鼓才能进午门,所以临时令人找出《燕律》细读了那一条。
她不由叹了口气,这两个男人一个能骂一个能打,其实都被绕进去了,还是她自己靠得住。
萧泽大致听懂了,很是满意她呛御史的举动,他登基以来数不清被御史谏了多少次,烦不胜烦,在心中对那御史做了个鬼脸,笑呵呵地道:“楚先生,薛爱卿,看来你们的律令没有夫人背得熟啊!”
楚青崖扬起嘴角,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夫人自是比微臣聪明。”
薛湛躬身道:“惭愧,臣一味读书,落到实处只知生搬硬套,蠹书客罢了。”
群臣起了骚动,谈论着这番古往今来头一份的说辞。过了足有一盏茶,喧哗渐止,裴阁老向小皇帝禀道:
“夫人所说有理。但敲鼓本是百姓上诉的手段,夫人代大长公主告御状,也是坏了规制,依老臣看,庭杖可免,但十天的徒刑不可免,也不可由他人代坐。”
萧泽对江蓠和楚青崖使了个眼色,“朕赏罚分明,罚嘛,就按裴阁老说的来,下朝后朕会下封圣旨给诏狱。”
江蓠明白这是要在牢中厚待她,就当住客栈了,没等小皇帝说下一句,就往地上噗通一跪,一个响头磕下去:
“陛下大恩,臣妾铭感五内。臣妾还想向陛下讨赏!”
这是她今日上朝堂的第二个目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天子开口应允,谁也不能阻碍她了!
众臣又沸腾了,从没见过厚颜无耻向天子主动要奖赏的。
萧泽感兴趣地道:“江夫人,你说吧,只要不是违反大燕律的事,朕都会答应。”
“今日是二月叁十,巳时国子监举办春考,请陛下将徒刑后移一天,在牢里关臣妾到叁月十四申时。臣妾若能取得率性堂前五名,想在牢中温书,以女子之身参加京城会试,《大燕律》中对应试士子的称呼是‘各地举子’、‘国子监生’,没有写明男女,臣妾没有违律。除此之外,臣妾什么都不要!”
这一刻,百官就和炸了锅似的,有人叫起来:
“女子参加科举,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还是成婚的妇人,图什么?”
“寻常男子都抱怨考棚简陋,何况养尊处优的命妇?怕是第一天就要昏厥被抬出来了……”
不止是百官,萧泽也惊叹于这离经叛道的行为,想了想,转头问太监:“眼下几时了?”
“辰时过半了。”
“这……怕是来不及呀!夫人,要么朕单独许你一个参加会试的名额?”
时间确实紧,但迟到入场也不是没有机会,江蓠坚持道:“臣妾拿了陛下赐的监照入国子监读书,腊月里凭分堂考试第二的成绩进了率性堂,这次的春考是臣妾靠学问争取来的,臣妾不想越过它,让其他监生看轻,大家都是兢兢业业的读书人,应凭真才实学取得功名。”
她停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道:“诸位大人,若是妾身没有考到前五名,自然就没资格参加会试了,大人们也不必为此事烦神。”
有人道:“那就让她考!”
“率性堂前五,那是妇人能考到的吗,让她去耍耍吧!不知天高地厚……”
“要我说她进率性堂是祭酒看在楚阁老面上,犬子苦读一年都没考进去,等她名落孙山就有自知之明了……”
反对的声音果然小了。
萧泽拍手笑道:“若是朕也像夫人这般一心向学、把考试当成奖赏,教朕的先生不知心里有多快活呢。薛阁老,你说是不是?”
薛阁老满脸无奈,朝堂上的气氛立时变得轻松不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既答应了夫人,就不会反悔,稍后就派人送你去国子监……”
萧泽看楚青崖像是要说话,“楚先生,你可是也要向朕讨赏?”
楚青崖在江蓠身边跪下,脊背挺得笔直,春风拂过他的面颊,在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中撩起一丝笑意,霁色般明亮。
他朗声道:“请陛下拨一匹最快的千里马,让微臣骑马送夫人去国子监考试,除此之外,微臣也什么都不要!微臣的夫人是百年难出的荆山之玉,满腹珠玑的当世才俊,妙笔生花的下凡文曲,微臣娶了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生既已无缘叁鼎甲,全指望夫人光耀门楣流芳百世!等夫人考中进士,微臣要修一座叁间四柱的进士牌坊,刻斗大的名字,还要大宴叁天叁夜,让全天下都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读得好书、查得清案、斗得过奸邪、赢得了各州府县层层筛上来的人中翘楚!”
他的话音在广场上荡了个来回,穿过奉天门,飞上九重霄。江蓠耳朵里嗡嗡响,转过头想骂他好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舌灿莲花,连茶楼说书都没这么夸张,可她张开嘴,鼻子猝不及防一酸,眼泪先扑簌簌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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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珠给女儿补充营养参加考试!
狗狗的自称是“微臣”,教授是“臣”,oldmoney还是很高傲的~薜荔虫的伏笔在51章,修罗场前一晚,他俩不混一起深夜查案男主现在就变成热狗啦?(′Д`?)
中国古代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这项漏洞在南宋时期被一位女性率先抓住。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九岁女孩林幼玉申请并通过了来自中书省的考核,被封为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