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每年都要给家里人做几双布鞋。
罗芳芳就在老家帮她妈妈纳鞋底。
她右手捏针,对着鞋底用力一扎,那枚大鼻子钢针便穿透了鞋底,然后在使劲把露出的针头拔出来。
她见我也回来了,就把针插在鞋底上扔到一边,从我们住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她就开始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四婶也在灶房里准备猪食。
养猪是普通农村人最普遍的经济来源,四婶家里养了四头七八十斤重的黑猪。
我从回到家里还没有跟她们说过话。
她们不高兴,我心里也不愉快。
我这次是跟三姑一起从石岗乡回伍家村的。
三姑今天在乡上的油坊榨了几十斤菜籽油,还拿到工厂来送给我了十斤。
我见她一个人要背这么多东西回伍家村,反正我也要回去,于是就帮她背了几十斤油枯。
因为四婶今天在集市上到处说张春梅不是黄花闺女了,三姑就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三姑说伍家村的人都怀疑与我有关,她现在也不好帮张春梅找婆家了。
罗木匠要在工厂吃完晚饭才会回来,我见罗芳芳在往锅里下面条。
她煮好后舀了三碗放在桌子上,但并没有叫我去吃,我根本也不饿。
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几天总感觉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那天晚上跟花狗把酒喝得有点多。
“你不吃饭?”
四婶盯了我一眼,摘下身上的围裙抖了两下,开始端起碗吃饭了。
我也坐到桌子上,拿筷子把碗里的面条拌了一下。
罗芳芳往碗里放的猪油比较多,我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去,闻到油味有些上头。
“妈,我吃不完……,”
“这碗面本来就是给猪吃的,谁让你动的筷子?”罗芳芳这样骂我。
我感到有些反胃,恶心得想吐,就赶紧放下筷子跑到了茅房。
吐又吐不出来,就是不停地做呕,估计是得了胃炎,胃粘膜受损引起的消化不良。
我蹲在那里很难受,并不知道罗芳芳站在我身后,站起来刚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你有病?”她这样问我。
“你才有病……,”
我从她身边绕开,本来胃就不舒服,茅房的味道熏的我更难受。
罗芳芳跟随我的脚步回到卧室,她见我躺在床上,又过来问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
我还是这样回答她。
“陈爱国,你还跟我使起了小性子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胃难受……,”
“是不是又喝酒了?”
“不用你管……,”
“那你干嘛躺在我的床上?起来给滚,去找你的干妹妹。”
我觉得跟她聊这些废话没有一点意思,直接问她今天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罗芳芳又开始在那里纳鞋底,真搞不明白她这次发的哪门子神经。
“陈夫人,你现在是工厂的财务,知不知道自己职责的重要性?你要是不愿意干,那我只好换了人。”
这些话我是躺在床上跟她说,我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说这些话都费了好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