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会忘记克里看他们奴隶的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也正是克里毫不犹豫牺牲他们的态度,让吉尔鼓起勇气站出来,反抗了他曾经奉为神明的人。
“吉尔,我口渴了,帮我倒水——”杜哲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吉尔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打破了现在他正在擦着的花瓶:“你没手吗?凭什么要我给你倒。”
“谢谢,”杜哲眨了眨眼睛,躺在床上冲吉尔笑得很甜、却也很揶揄,“当然是因为我手疼,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你们家少爷现在喜欢我,你作为他的奴隶,难道不该巴结巴结我?”
虽然不情愿,可是吉尔还是给杜哲倒了慢慢一杯水,“哼——也不怕喝死你。”
“嘻,喝死了我,你的少爷可该心疼了——”杜哲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继续调戏吉尔、冲他颐指气使,“身上黏,我想洗澡——你去给我烧点儿热水。”
“少爷说你病着,不让你出去吹风。”吉尔闷闷地看着杜哲,他有些后悔答应修昔底德照顾这个波斯祭祀,和杜哲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吉尔十分难熬: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嘴这么欠的男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吉尔忍不住地想揍他。
“他是说不让我吹风,又不是不让我洗澡,”杜哲嘟起嘴来,不满地虚踹了吉尔一脚,“快去、快去,不然我告你家少爷,说你虐-待我。”
“现在你倒会找我家少爷当靠山了,”吉尔愤愤不平,“你又不喜欢他,这么吊着他、你们波斯人真是可恶的狡猾!”
杜哲眯起眼睛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儿:“那是因为你们少爷也不喜欢我啊,你忘了他有个心心念念的爱人啦?我看他现在多半是图个一时新鲜,他宠着我的时候,我当然要捞点好处花花。要是哪天我和他一拍两散了,这才不吃亏不是?”
吉尔说不过杜哲,只能闷闷地去替杜哲烧水、准备浴池去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修昔底德一脸兴奋、带着一头汗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在门口遇见了端着饭菜的吉尔,修昔底德上去高兴地搂着吉尔的肩膀道:“嘿,美尼斯的计划真不错,阿基达马斯那蠢货已经中计了,他们的人在地峡集中起来,果然中了我们的埋伏——这一仗打得真舒坦!”
“恭喜少爷。”
“对了,美尼斯他人呢?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
“他说身上黏,在后院浴池洗澡呢。”
“洗澡?!”修昔底德大惊,“这傻瓜,他身上伤口没好又发着低烧怎么能洗澡?!我去看看他——”
说着,修昔底德丢下手中的马鞭,急匆匆地朝着后院浴池赶过去。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起了晚风,吹在人身上还有些凉意。远远地有水声传来,修昔底德听在耳边,脑海里却正好回忆起当初他们在广和查楼后台妆间里浴桶的那场旖旎情-事,没由来地、喉咙有些干。
杜哲把衣服放在浴池旁边的台子上,赤-裸着身体缓慢地走入水中去,这个浴池设计得极好,不大不小正合适,当初他夜访这个小院的时候,其实就有心想要在这池子里泡泡的想法。
捧了一抔水浇在自己的身上,杜哲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避开了伤口,可是伤口正在结痂、又有热气蒸腾,很快就觉得痛痒难耐。杜哲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在伤口边缘挠了两下。
他的肌肤很白、那可怕的伤口在上面好像是一个完美瓷器上的裂纹,生出一种残缺的美来。
“伤还没好就敢洗澡,”修昔底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就不怕自己着凉、伤口发炎,病得更重吗?”
杜哲也不回头,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反而抬起手来缓慢地擦拭着纤细的腰线道,“病得重了,我才好找理由继续白吃白喝你的啊。怎么,将军心疼药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