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些山贼到死也没明白,他们原本是准备埋伏别人的,到头来怎么反倒中了别人的埋伏!
在两位旗官看来,这战功就跟白捡的一样,还从来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林凡的计策虽然冒险了点,效果却也是立竿见影。
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快,官军们打扫了一下战场,继续在这里埋伏,等候林凡众人的到来。
从林凡等巡检司众人到推心亭之后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尽收眼底。
在看到宋茂等人抽刀对准林凡之后,他们两人也急了,就怕那些人一时冲动,不由分说的直接上去就把林凡给砍了,那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关心林凡,而是因为林凡是这次行动的主将,他要是出了事,他们两个也得倒霉。别说战功,头顶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
于是他们恨不得马上带人冲出去,把那些人都给剁了,然后林凡给救出来。
但是林凡却一直在那里镇定自若的喝着茶,他们虽然急,但是没有在等到林凡的信号之前,也只能焦急的守在林子里。
要说之前他们对林凡的勇气还有所怀疑的话,他们这次算是亲眼见到了。
虽说林凡知道自己隐藏在暗处,可哪怕是心中再有底气,但在面对明晃晃的刀锋的时候,能够做到稳如泰山、丝毫不乱的,世间又能有几人?
他们在为林凡安危担忧的同时,也对林凡的气度大感钦佩,就这样一直煎熬着。
直到最后,终于看到了林凡发出的信号,他们就马上带人冲了出来。
众人笑过之后,林凡有些抱歉的向两人说道:“两位大人,下面
是我们巡检司的私事,还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两位以为如何?”
张、杨二人不是没眼色的人,这些也不是他们应该过问的。
他们说道:“这是自然,林大人处置巡检司内部之事,我们理当回避!”
林凡朝他们说了一声多谢,他们带人稍稍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转过身去,守在那里,把亭子里的一切交给林凡自己来处理。
在两旗官兵退出亭子以后,林凡又看向了宋茂,叹气问道:“宋大哥,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茂摇摇头,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刚才自以为胜券在握,小人得志,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耀武扬威了那么久。如今大人掌控了局面,对我却依然宽容大度,并无半点嘲讽,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大人的胸襟和气度让我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我不如大人远矣!”
随后他又看向了身后那些亲信。眨眼之间,形势逆转,他们中有些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已经由刀俎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面对着重重包围,现在的他们都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眼神不停的在林凡和宋茂之间游移,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些人都跟了宋茂很多年了,感情很深,他跟金海更是八拜之交,宋茂不忍心他们跟他一起死。
他对他们说道:“都把手中的兵器扔了吧,大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听见宋茂的话,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手中的兵器,又看了看宋茂,有些犹豫不决。不知是该以死相拼,还是应该听宋茂的话放下武器。
“叮咣!”一声,最终还是有人做了决定,把手中的官刀扔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然后就是叮叮咣咣的声音,除了还把刀配在腰间的宋茂之外,所有人都把手中的兵器给扔了下去。
在众人解除了武装之后,宋茂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身边金海他们的肩膀。
然后他向林凡说道:“大人!从一开始,通匪之事就是我一人所为,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只不过是跟我的时间太长,太过相信我罢了!他们是受到了我的蒙蔽,听令行事,这才冒犯大人,罪不至死,还希望大人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林凡明白这是宋茂在帮他们开脱,但也相信通匪的事不可能有太多的人知道,他想了一下,才说道:“既然你一人担下了所有罪责,我会上报县令大人,请求大人对他们从轻发落。但是怎么说他们也都是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巡检司他们肯定是留不下去了,应该会被发配到北地从军。”
听到林凡说起北境,宋茂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缅怀。
北境的冰雪、狂风、金戈铁马;还有透彻云霄的战鼓声,刀刀入肉的砍杀声;以及那一眼都看不到边的尸体,被鲜血染红的苍茫大地。
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他忘记了大战来临之前战马仰天嘶鸣,马蹄不停的刨着大地。
忘记了战场之上浑身浴血的同伴们的呼唤,甚至忘记了是谁背着重伤的他回到了营地,跪在军医面前求军医救救他。
现在,这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画面都回来了,那些掩埋在记忆深处的人和事,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宋茂最后想起的,是战友们的笑脸,那么干净和纯真的笑,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脸上消失的呢?
他回过神来,点头说道:“也好!哪怕战死沙场,也总好过被人拉到刑场上开刀问斩。我在这里替他们谢过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