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汝贤及其夫人脸上忧色稍解,林汝贤说到:“今日之事有劳大哥了!出了这档子事,若非大哥照应,今天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陆家主人陆文昭道:“你我兄弟,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可是把凡儿当做半个儿子看的!现在他这么年轻就中了举,这可是大大的给我长脸了,就是再忙我也高兴!”
林夫人顾氏带着忧虑之色:“文昭大哥,凡儿他当真不会有事吗?”
陆文昭笑道:“弟妹放心,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大哥吗?不会有事的。”
林汝贤呵斥道:“夫人,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要为难大哥了。凡儿不会有事的,定然是他贪玩误了日程。”
然后又咬牙切齿道:“这个小兔崽子,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一定都不让人省心,都怪你平常宠溺的太过厉害。等他回来,我非好好收拾他一顿,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不可!”
顾氏闻言怒气冲冲:“你敢?”
陆文昭哈哈笑道:“哈哈哈!汝贤,你消消气,有了凡儿你就满足吧!你再看看我家少甫,他要是能有凡儿一半让人放心,我就烧高香了。”
他指着身后的一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年,怒其不争的说道:“你看他们几个一块儿长大,也是一个先生教的。凡儿肯用功,天赋又好,打小就受到先生喜爱,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少甫呢,我也想让他好好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但是这小子整日里就知道舞枪弄棒,一让他看书就头疼。从小也没少收拾,就是不管用,关键是这小王八蛋连拳脚都比不过凡儿,真是让我都感觉到丢人!”
名叫陆少甫的少年觉得有些委屈:“爹,这次是小凡那家伙贪玩,误了时间,关我什么事儿啊?再说了,谁说我打不过他,那是我看他小让着他呢,要不然非打他个满地找牙不可。”
遭受了池鱼之灾的陆少甫虽然嘴里说的硬气,但是看他的神色,怎么着都透着一股子心虚。
其妹陆清雅见到这一幕,在一旁捂嘴轻笑,眉目之间尽显俏皮之色
。
有了陆少甫的插科打诨,林氏夫妇忧郁之色减轻了不少。林汝贤调笑道:“大哥,你就不要再说少甫了!你难道忘了咱们年轻的时候了,陆伯伯为了让你多读点书,可没少收拾你,不也是一样没用。”
陆少甫一脸好奇的凑上来:“我说林叔,还有这回事儿呢?我爹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讲过?快跟我讲讲这都是怎么回事儿,以后我爹如果再打我,我就拿爷爷这事儿压他。”
话音未落,陆少甫就被他爹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陆文昭没好气道:“小王八蛋,反了天了,给我滚一边儿去!”
把儿子撵到一边,陆少甫又向转向林汝贤无奈说道:“我说汝贤,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干什么,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管教孩子啊!”
陆文昭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众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发着时间,用来掩盖心底隐隐的担心。
黄昏将至,太阳西斜。残阳的余晖将道路两侧的树影拉长,光影随着秋风不住摇晃,枯黄的落叶不停的飞舞,更添几分萧瑟寒意。
到此时还在等候的就只剩林氏夫妇,陆家三人以及林家的老管事安志了。
安志是小少爷伴读安宁的父亲,这次也是安宁同小少爷一同赴试,因此也被林汝贤留在这里等消息。
而其他仆从等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老管事已经安排他们也各忙其事去了。
就在这时,远远看见早先派去官路上等候的小厮飞快的跑了回来,引得尘土飞扬,边跑边喊:“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总算是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顾氏更是喜极而泣,快步跑下门前石阶,向着远处观望。
林汝贤此时亦是眉间阴郁之色尽去,展露笑颜,片刻间却又收起,努力做出一副不苟言笑,庄重威严的样子,其他人亦是下石阶等候。
此时只见远处道路上一行人影由远及近,渐渐显露,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门前众人举目望去,为首者白袍骑马而行,虽然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但仍是遮掩不住马上那人的英气。此人正是林宅小少爷,此次秋闱小举人林凡。
马下一清秀少年的青衣在一侧随行,是伴读安宁。
而余下者尽皆衣衫褴褛,面色枯黄。想必应该是逃难的难民,在路上被林凡碰到,咱们这位小少爷就起了恻隐之心,特意带回来安置。
这时候,小少爷在马上也看到了门前等候的众人,驰马而来,翻身下马行礼:“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林夫人顾不得这些虚礼,快步上前拉住林凡的手,将他拉起来。口中不住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汝贤则是平淡的嗯了一声,说了句:“回来了!”
然后就不再多说,背负双手,转身踱步向府里而去了。
但从背后其不断颤抖的双手不难看出,他的心境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平静,只不过是尽力在儿子面前保持威严,故作姿态而已。
林凡亦向其余众人一一见礼,“陆伯伯好,安叔好!”
“哎呦,少甫,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啊,改天咱们再比试比试,清雅妹妹也越发的漂亮了。”惹得陆少甫脸色发苦,也惹得陆清雅朝他轻啐了一声。
这时陆文昭向林凡说道“凡儿,不要埋怨你爹,你爹虽然平日对你严厉,但其实他是最关心你的,只不过你爹把这些都放在心里,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而已。”
“陆伯伯请放心,侄儿都省得的”林凡望着自己父亲逐渐淡出视线的背影,那身影好像在轻微颤抖,这让他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