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畅的提桶跑路的背影被宋青棠看了个清楚,他的一腔凶性立刻卸去,只剩下几分错愕,然后又化作暴怒,指向那逃走的卑劣小人:“你,你这北周的杂种——!我做鬼都不会放……”
话音未落。
天灵盖传来一股巨力。
轰——!
胡先锋迟了一步赶过来,将只剩下半截的宋青棠压在地面上,溅起丈许高的泥土碎屑。
狂怒的名捕双眼里满是血丝,似乎打算直接把他活活捏死。
白轩拔出了左手,拍去上面的霜痕,出声制止:“别动手,让他慢点死。”
胡先锋眼中血光稍稍褪去,抓起宋青棠丢到一旁,他砸落在地上,努力的还想爬回到下半身附近。
“烟波楼主受了重伤,我也……咳咳……受了点内伤。”胡先锋气息紊乱,看了看四周:“无情呢?”
“她被抓走了。”
“什么!”
“北周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而不是江家人”白轩最初也以为是冲着自己体内的剑骨来的,现在意识到大错特错,他服下一颗天宝丹,吁出一口血腥味的浊气:“他们几次三番都有机会下死手,但都没有这么做……所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胡先锋也一脸是不知所措的模样:“我,我也不知……我只清楚她是名捕,资历比我老。”
“算了,这也不重要,现在查这些没有意义。”白轩缓缓道:“重要的是她被抓走了,北周不惜如此代价也要抓活口,想来不会轻易的杀她。”
“我们得去救人!”胡先锋立刻道:“我这就通知绣衣卫汇报给诸葛大人!我不擅长追踪,但飞鸿踏燕很擅长,他应该能够赶得上!”
名捕急冲冲的离开,看来是真有些慌了神。
白轩则是站了起来,看着艰难爬回到下半身附近的宋青棠,问道:“告诉我,那个叫宇文的……打算从哪里返回北周?”
宋青棠满脸血污泥垢,笑如疯魔,死前的每一秒对他都是折磨,他此时已经无限接近于疯狂:“嘻嘻嘻,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说,你想知道,我偏偏不会告诉你,我会……”
“我能杀了他。”白轩平淡道:“或者被他杀了。”
宋青棠疯狂的笑容稍稍一滞。
“不论我们哪一方死了,你都可以很痛快。”
白轩居高临下的俯瞰,一句点明了他此时唯一的心思:“你不想报仇吗?”
宋青棠低下头,几秒后重新抬起,满目皆是狰狞之色:“好,我告诉你,他们打算横渡淮河……渡口位置我也告诉你,只不过,你只有两天时间。”
他将一切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的很清楚,事无巨细。
唯独遗漏了一点。
那就是,此时的宇文桀已经不再是宇文桀。
一旦谁敢追上去,都是必死无疑。
“就这么多了是吧。”
白轩起身,缓缓转动着脖子,唏嘘感慨:“我还真是个劳碌命。”
宋青棠忽然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白轩默默看着他,等他笑到笑不动了才问:“你笑什么?”
“哈哈哈……”宋青棠仍然是在有气无力的笑。
白轩没理会,走到江家的马厩中,找到了那匹正在惴惴不安原地踏步的火云马。
后者见到了他,打了个响鼻,凑过来蹭了蹭表示亲近。
“日行千里,恐怕也只有你能办到了。”白轩摸着马鬃说:“又要劳烦你了。”
配上马鞍,白轩提起缰绳,走过江家大院。
还剩下最后半口气的宋青棠死死盯着少年郎的背影。
路过的时候,他停下了步子:“宇文桀他师傅叫什么来着?”
宋青棠的狰狞神情被错愕所取代:“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区区人榜倒数不可能接得住那一剑。”
白轩望着远处,随意道:“应该是他师傅利用法象做了些什么手脚,又或者,那个此时已经不是宇文桀本人了。”
自古以来,医和毒不分家。
六道七宗之一,便有神农道百草宗。
神农道严选传承,名为摇人。
你可以质疑一个医学生的实力,但不能质疑他们摇人的功力。
一旦确定自己搞不定,直接千里传音请祖师爷出手。
所以不要怕遇到实习医生,他们搞不定自然会有大拿出手,还是那种挂不到专家号的大拿,搞不好能直接摇到院长号。
换成以制毒为传承的门派,自然也会懂得摇人。
白轩毫不意外,能接下自己的倾力一剑,最差也该是个地榜,总不能比皇甫擒虎更差。
宋青棠虚弱的撑起身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送死?”
“她挡了暗器,救我一命,白某和你不一样,有恩必偿。”
白轩的目光平静如湖水:“况且,只要我能走到他身边,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宋青棠本以为能从中看出轻蔑和悲悯,却并没有,只是平静,古井无波……好似他根本不在意,不论对手如何卑劣,都不会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不担心,万一我说谎了呢?”
“我自有办法判断他的位置所在。”白轩平淡道:“说种子和定位器,反正你也听不懂。”
踢了踢马肚,火云马跨过门槛,披星戴月疾驰而去。
宋青棠艰难的动弹了一下手指,惨笑一声,举起拳头震碎心脉。
“宇文桀,老子先去黄泉路上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