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咱们这就回吧!”柳环敛了面色,转而对着自个的新婚夫婿幽幽说道:“早些回去,也省的爹爹担心。”
听她提起“爹爹”二字,王二郎神色上明显的出现抹忌惮,便在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久未出声的王大郎,却突然开口道:“要回哪里去?二弟大家都等着你们拜堂成亲呢”
“你这人说话真好笑”先前被田氏臭骂了一顿的小丫鬟,此时心里还压着火呢,闻言立刻面露不屑的开口讽刺道:“你家二郎是入赘在我们柳家的,婚礼在三天前就办完了,今儿不过是小姐贤惠,特意陪着姑爷回来看看而已,你们可不要蹬鼻子上脸!”
此言一出,围观的重任顿时哗然。
在这个时代,入赘对于男人来讲,可是件极丢尊严的事情,不但以后死了进不了祖坟,而且生下的儿子也不能随自己的姓,这等于是给别人家传宗接代呢而王二郎生母健在,家里也不是那等揭不开锅的形式,却做出了如此行径,除了一个“喜好美色,攀权富贵”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啊?
顿时,带着各色意味的眼神唰唰唰地往王家人身上戳,而那皮氏更是僵立在那里,一张脸前所未有的苍白起来。片刻后,只听她嚎叫一声,猛然扑向王二郎,激动的大叫道:“二郎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入赘了?”
王二郎这人又自私又爱面子,面对着皮氏的质问,他心里并不觉得愧疚,反而有种深深的愤怒若不是这女人弄错了自己的意思,摆出了今天这种阵仗,他岂会在这样多人的面前丢脸?
“二郎啊,母亲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老人家不知道这件事吗?”一旁的柳环微微摆弄了下自己的手帕,挑着眉眼,似笑非笑地问道。王二郎听了心中一凛,露出些微颤颤地表情,只见他极不耐烦地挥开田氏抓着自己的双手,皱着眉头道:“娘,这事我以后再跟你说,嗯,天色却是不早了,我和环儿就回去了。”
“站住!”一旁地王大郎突然吼了声。这个粗大的汉子整张脸涨成了紫色,一看就是气的不清。只听他怒声问道:“二郎,你真的入赘了?你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你还是不是老王家的儿子,你对的起生你养你的爹娘吗?”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要得你们操心?”王二郎从未见过这样态度强硬地大哥,脸上不禁闪过抹心虚,却还兀自强辩道:“我与环儿两情相悦,结了鸳鸯之盟,实是情难自禁而已,这般真情厚意,又有何错?你休要再大声喧嚷,若是吓着了我家娘子,定然饶不了你!”
王大郎听着这话,更是怒火攻心,牙齿咬的嘎嘎作响,瞪着眼睛吼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相公,人家好怕啊!”柳环美眸一眨,整个身体柔若无骨的靠在王二郎身前,楚楚可怜地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王二郎到底心虚,旁上又有这样多人瞅着,闻言,便赶紧道:“嗯,娘子莫怕,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礼仪的乡下人,咱们的礼也送到了,这便回去了。”说完,也不管王大郎那吃人样的眼神,半搂着怀里的柳环,就向着马车那边走去。
“不——二郎、二郎”那皮氏一看他要走,不禁在后头大哭道:“二郎啊,你别走啊,你不要娘了?不要这个家了?”
王二郎闻言脚步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几分,匆匆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就远去了。
这下可好,一场好端端的婚礼,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皮氏不但没娶着儿媳妇,反而还搭进去个儿子,还是她抱着最大希望的那个,霎时,受不住了,眼睛一翻,就那么软软地跌倒在地。周围人自是惊呼的惊呼,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众人的百态表情自不必多说,倒是苏慧娘,亲眼见了这幅闹剧,便是淡定如她,都觉得有一种荒唐可笑的感觉。
“慧姐姐”王七郎拉了拉她的袖口,抬起可爱的眉眼,轻声说道:“这里臭死了,小七不想再呆了,咱们快回家去吧!”
苏慧娘闻言点了点头,带着满满的荒唐,姐弟两个朝着自家走去。回了家,林氏问起王家的婚事,苏慧娘自是如实的说了,林氏听了后,也是狠狠地大吃一惊。
“那、那王家二郎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这是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要了?”
苏慧娘闻言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先不说入赘不入赘的问题,单就是那个姓柳的女子女儿瞧着就不像是个好的!”
林氏知道自个闺女从不再人背后嚼舌头的性子,现在都这么说了,那女子定是有问题了。
果不其然,就像苏慧娘所说的那样,关于王二郎入赘的事情都没过当晚,就传的举村皆知了,而关于他娶的那个柳姓女子的家世,也风一样被传了起来。原因却也简单,概因为那柳环实在是太有名了!
龙泉镇上有个柳员外,为人精明,靠着布匹买卖起家,一手生意做得是极好,然,在子嗣上却有些缺憾,人至中年,也只有柳环一个女儿,自然是对其百般溺爱,渐渐地,竟养成了此女骄纵狂傲的性子,若只是这样,挺多也就是个脾性问题罢了,这柳环之所以这样出名,却是为着一件天大的丑事,便是此女竟然跟一个戏子有了私情,更为其在大婚之前私奔。她那婚约对象受不了如此羞辱,索性把此事公开,一时之间,自是闹的满城风雨。而更有戏剧性的是,就在私奔的两个月后,此女竟自己回来了,那柳员外毕竟就这么一点血脉,加上女儿的百般苦求,也就重新接纳回府了。
然而,柳环的名声是彻底败坏了下去,又有哪个头上不嫌绿的男子,愿意去娶呢,如此,又过了两三年,眼见女儿年纪渐长,自家生意又后继无人,这柳员外自然而然的就起了“招婿入赘”的主意。
一番机缘巧合之下,王二郎倒是入了他们的眼,他这人不管性子如何,单看外表,还算是仪表堂堂的,自身又读过书,又急着攀权富贵,双方真可谓是一拍即合,以极快的速度成就了这门亲事自从,柳家多了个上门女婿,王家少了个亲生儿郎。
拔出个萝卜,带出个坑。柳环的那些滥糟事,自是开始风风火火地又传了起来,村民们看着王家方向的目光,个个都带着股嘲弄,放佛那地方聚集了无边无际的绿云一样。
而此时此刻,皮氏也不好受,她躺在炕上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炕底下,齐芳端着碗饭对着她柔声劝道:“姨,别伤心了,自个身子要紧,快把饭吃了吧!”
“吃、吃、吃、吃什么吃!”皮氏一股气正没处撒呢,抬起手,就把齐芳端着的饭碗,摔了一地:“我儿子都没有了,还吃个屁!”
齐芳听着这骂声,瑟缩了一下,踌躇的站在那里,也不敢动态。
便在这时,田氏和王六郎两个走了进来。眼见气氛僵硬,那王六郎当先眼珠子一转,撒娇似的围了上去,腻在皮氏身边拧啊拧的,皮氏刚被一个儿子给抛弃了,正惆怅着呢,见小儿子如此跟自己亲近,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只听她带着埋怨地语气道:“你二哥要是能有你一半孝顺,娘就知足了!”
“娘,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那田氏砰的下把干站着的齐芳挤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帮王二郎说起了好话:“二郎他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今生今世都是您的孩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啊!”田氏满脸谄笑,眼珠子直转地说道:“娘,您也看到了,那柳家可是金山银山的,用不尽的钱财,正该好好相处可不能跟对方生分了啊!”在“贪财”这一方面。这婆媳两个可以说是“臭气相投”听了她的话,皮氏果然大为意动。
那田氏见了更是再接再厉地说道:“话又说话来了,娘,您可是还有两个儿子的,咱家也不是没人传宗接代,二郎入赘就入赘了呗,就是名声不好听了些,又能咋样?还能跟真金白银相比?”
“就是,娘!”一旁地王六郎也跟着说道:“二嫂长的那么漂亮,家里又有钱,我都羡慕二哥呢,这好事砸没落在俺身上呢?”
“我呸!漂亮顶个屁用,还不是个烂了身子的破货,让你二哥做了那活王八!”皮氏显然也是听说了柳环的事,心里怎能不憋气。
一旁地田氏心里想的却是:“那骚蹄子要不是个破货,还能轮得着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