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风被割断的声音,远远的她没有看见年景容痛苦的表情,不能听见她是否闷哼一声,也不知道她倒地的时候摔得疼不疼。
戏月看着手中没有射出的箭,突然慌乱了起来。她忘记了要丢下手中的武器,她看见华军乱做一团。这本是计划中的事情,与想象中别无二致。只是,这箭不是她射的,是谁?
年景容,会不会死?
她听见旁边的主帅下令乘胜追击,华军主帅倒下,主心骨的摧毁,是军心最不稳定的时候,此刻乘机,必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无心知道这些了,她对主帅低声说了一句:“此刻华军大乱,你自有主见,我先走了。”那主帅虽有惊异,但戏月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从幕后出现,此次她登上城楼,让吴军主帅有些忌惮,以为她要抢功劳,结果此刻戏月提出先走,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美丽而攻于心计的女人,他向来只敬而不敢触碰。
戏月自知现在要靠近年景容是难上加难,但她无法不担忧年景容的情况。她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在那个时刻,没有人知道是谁发出了暗箭,她只能祈祷没有射中要害,只是,只是年景容那虚弱的身子,即使未中要害,也会要了她半条命吧。
谁能救她?
戏月心里想到了一个名字,她火急火燎的往华都赶去。
睦轻痕抄了邱少临的府邸,显得冷漠无情。邱少临一倒,曾经依附其上的官员纷纷倒戈,显赫的邱府,从此一派荒凉。华起恩显示出他少有的仁义,竟然没有灭了邱家满门,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倒放了邱府的其他人一条生路。只是邱少临的尸身无人下葬,他也并无子嗣,曾经的女人、仆人逃的逃走的走,急于摆脱与他的一切联系。深情的戏码不用演了,所有人显出本性。
华起恩是不会愿意见到乱臣贼子死后还有个安身之地的,睦轻痕也未告诉任何人,她为他建了墓冢,立了墓碑,只写了邱少临三个字。没有所谓将军的称谓,也没有他的野心,没有家人,没有称赞,没有辱骂。
睦轻痕突然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去秦国,如果当初她拒绝了那个刺杀的任务,或许她会嫁给邱少临。她或许会继续复仇,也或许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她或许不会体会到所谓爱情,但却有另一种人生。
她知道邱少临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人,若她嫁给了邱少临,应该会助他一臂之力,毕竟邱少临想华起恩死,从而成就他的野心,而她也想华起恩死,以报父母之仇。若是如今日一般,邱少临失败了,她会怎样呢?会不顾一切把华起恩刺杀,还是与邱少临一同死去呢?
她突然觉得,一个选择可以造就完全不同的人生,她本来不会遇到年景容的,不会爱上她,不会为她纠结,也不会为她难过。睦轻痕甚至在想,会不会年景容也遇到了这样一个抉择的时刻,而在这样一个时刻,年景容没有选择她。
人生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人心是不可控的,人心是会变的,如果一个人突然变了,那就可能余生再无来日了。
她知道想要占有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此刻却更明白,占有也应该有一个度,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度在哪里。
秋风起,夏日过去了。睦轻痕看着院子里的枫叶渐渐红了,八月金桂已经来临,她习惯性的想去摘取桂花,却只是停在树下,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