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只有你。
两人睡去后,下起雨。
早晨江浸夜抵达陶家小院,雨停了。
道旁紧密丛生的小盼草吸饱了雨水,簌簌疯长,蓊郁的青色淹没小半石径。
他收伞往身后甩水,老远听到人群的欢声笑语。
来客人了?
“小夜,来来,这位是孟庆依导演,这几位是他们摄制组的成员。”工作室大门敞开,几个人围坐其中。陶惟宁一见江浸夜,连忙起身为他逐一介绍。
“这位是我徒弟,江浸夜。我身体不太好,收徒不多,留到最后的只有他一个。”
格纹衬衫没系扣,露出白色背心的孟导演看去四十多了,留浓密络腮胡,发际线告急,一双和善的小眼睛,面相敦厚。
江浸夜与一班人握手,点头问好,才听陶惟宁道出他们登门的由来。
这位孟庆依导演两年前就在筹备一部纪录片,讲述十位传统工艺匠人的故事。作为制片人,他带领团队走访全国,编写了十多万字的调查报告,目前正在拍摄中。
迎着他上下打量的目光,江浸夜笑了:“你们得找陶老师啊!”
孟导演捋捋胡子,说:“我们确定的候选人都在三十岁左右,因为年轻一点的匠人,比较接地气,能给人一种活力感。这样大家就知道,传统的东西有它吸引人的魅力。当然了,老师不是不能出镜,但不作为叙事主体。”
江浸夜顿了顿,又问:“那您为什么找我?”
“北派的古画修复以故宫为代表,要进去拍摄,审批周期会比较长。而且那里面有很多工艺组,每一个水平都是国内顶尖的,更适合作为一个整体单独进行。南派的话,大家都在推荐你啊!而且,你过去在大英博物馆待过三年,他们也有修复部门,其实算是蛮有意思的对比,所以我们还会去伦敦。”
江浸夜转向陶惟宁,问:“陶老师,您的意思呢?”
陶惟宁正在倒茶,头也不抬地说:“我当然同意啊!你出去露脸,我多有光!而且你们要去伦敦,我可以帮忙联系师姐,那边的事情她抽空来安排。”
碧色茶席上摆放几碟小点心,造型古朴的茶具则在旁边的方形小茶桌上,随意搭配几颗佛手,古意盎然。
江浸夜眼睫微垂,沉吟片刻,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可以再详细说说你们这……纪录片还是电影?”
见他这么快就答应,孟导演笑得眼睛都找不到,说:“纪录片,但不排除制作成大电影的可能。”
“行,麻烦孟导演详细说说这个纪录片的情况。”
拍摄的具体时间定于下个月,孟庆依昨晚才和陶惟宁电话联系,原本今天先过来了解情况,没想到江浸夜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实在喜出望外。
气氛一时轻松。
孟庆依话匣子打开,甚至招呼摄影师直接拍摄,末了解释:“纪录片嘛,每时每刻都能拿来取材,这才是最真实的,反正我们最后还要剪辑。”
于是陶惟宁乐呵呵地说起爱徒:“他刚来的时候,根本静不下心,恨不得一小时做完一天的事情,我家那位说,他像个跳蚤一样。”
江浸夜:“……”
“但他悟性很好。我不知道他怎么想通的,对着一幅画静下心来,需要的时间从一小时减少到五分钟,只用了一个礼拜。比我带过的其他人都强,他们有些人两三年了还做不到。所以我说,这个小孩很适合这一行,坐得住。”
“那时他总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像个罗刹鬼……哦,这不是我说的,也是我家那位的评价。每天都要捱到六点多才走,我知道,他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