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对着面前的三支皇家精卫,命令他们以引月阁为中心,往东北方向寻找一女子,此人没有入宫记录,行为举止看起来很怪异,皇宫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搜寻。
“但记住,不能让她见血,如果遇到反抗,用捆绑方式,不能真正伤到人。”他再三强调后离开。
三支精卫个个训练有素,只除一人,其中侍卫长何鹿英,是何皇后的庶弟,攀着皇后一周前拿到的现在的闲职,乍然接到这样的命令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违抗,国师在陛下面前很得器重。
他心中琢磨找人,还是没有入宫记录的女子,他找来一个太监,问引月阁东北方向都是什么宫殿。
“回何大人,共有四座,分别是丽妃的迎春殿,惠妃的含德殿,林贵妃的华阳殿,还有太子住的庆延殿。”小太监马上回答。
除了庆延殿其他都是妃嫔住处,日常往来通勤频繁,不太可能出现没有记录的生人,太子被幽禁宫中无人,那最有可能的该是庆延殿。他命令另外两队去迎春殿和含德殿,自己带一队去庆延殿。
他听说太子极不受宠,身份名存实亡,没有多少人见过他,还有那个传闻,几乎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他,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忌讳。
……
庆延殿里,午后阳光正好,沈听棠正在专心清洗她的裙子,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衣服方便,可惜只有一件,只能隔日穿,前几次自己穿古代的衣服都需要阿临来帮忙,实在繁琐。
洗好后准备洗头发,虽然这里没有洗头水,但是她最多出点汗,每隔两天用清水冲洗就好,现在这里是夏天,洗完头还是很舒服的。
坐在正厅门口晒太阳,让头发自然风干,却有不速之客出现。大门今天第二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群穿褐色带刀的壮汉,最前面的那个稍显文弱。
沈听棠来不及躲避,被所有人看了个正着。
何鹿英看着原本不该出现只有太子一人住着的庆延殿里的女人,头发说长不长只到背部,还有点小卷曲,虽穿着藕粉色裙装却不伦不类,两只手臂上的衣袖不知为何被撸上,还有里裤竟然也撸到小腿,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穿袜子和鞋,整个人小巧玲珑肤白胜雪,他知道他立了大功,这就国师要找的人。
刚洗完衣服的沈听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要是真的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她只会说,暴露一千次,我应该的。大夏天的,洗衣服撸袖子还要穿袜子和布鞋,她到底有什么错?
想起国师的叮嘱,何鹿英抬手示意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走近露出笑脸:“姑娘,鄙人侍卫长何鹿英,敢问姑娘贵姓?”声音放轻态度温和。
沈听棠不清楚他的来意,看他还算有礼还是出口,“免贵姓沈,你们这样闯进来是不是不太礼貌,有事找太子殿下?”
“沈姑娘,在下是为您而来,奉国师之命,请您移驾别处暂居,明日国师会亲自来见您。”何鹿英见可以交谈说明来意。
若是一般情况,沈听棠或许还愿意沟通,可一听到国师两个字,排斥厌恶浮上心头,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什么国师,这里是太子的寝宫,请你离开。”
何鹿英听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不死心想从其他方面入手,与人谈判无非威逼利诱,他能在何家一堆庶子中讨到皇后欢心,也是有几分脑筋在。
“姑娘,相信我,太子不会想收留您的。国师是晟朝最厉害的巫师,他会满足您任何愿望。”他循循善诱。
沈听棠听他这种腔调,毫不客气当头痛击,“呸,太子当然愿意收留我,你们赶快离开,我的愿望就是叫那国师不要再来找我。”
许霁临听见动静从书房出来,却没有马上现身,他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听着她的回应,心想看来她不只是哄人有一套啊,应该很少有人能从嘴上讨到她的巧,许霁临莫名一笑,而后从死角处走出。
“诸位来庆延殿是何意?”语气淡漠。
沈听棠不管明显被噎到的何鹿英,开心回头“阿临,你总算出来了。”
许霁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知何侍卫有何要事来庆延殿。”对着何鹿鸣平静问道。
何鹿英行礼后重新说了一遍,这次重点放在暗示许霁临让沈姑娘同他离开。
在听到国师时,许霁临眼中深沉一闪而逝,向非吗?这不是巧了,他也有事找他。
“何侍卫,沈姑娘不是我的下人,我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如果我没有听错,刚才她说的是想让你们离开。”但不会是因为这种原因。
何鹿英连遭拒绝终究还是没放弃,“沈姑娘不要同何某人为难,在下奉国师之命,只好委屈沈姑娘了,待见到国师,任凭处置。”嘴上说的多身不由己,然而后面拿着麻绳靠近的三个精卫证明他有多虚伪。
沈听棠见此情景越发觉得离开皇宫才是对的出路,可再逃也招架不住飞来横祸。
许霁临见他们想捆她,不愿暴露她身体秘密,于是先一步出口“既然如此,我帮何侍卫劝劝如何?只需稍等片刻。”
“那就谢过七皇子了。”何鹿英还是想让人心甘情愿跟他走,捆人是下下策,他能看出国师对此人看重非常。
沈听棠不解的跟着进内室,其他人没有跟进来。“阿临,你想让我跟他走吗?我不知道为什么国师要找我,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他一定是个坏的。”
“我只是不想你被他们捆绑,我拦不住那么多人,他们会带你离开,那还不如你主动和他们离开,不要受多余的苦,这不是你说的吗?”许霁临牵住她的手引她坐下。
沈听棠其实很清楚他们的弱小,可是她只能在危机来临才会明白弱小意味着被宰割,他们是没有人庇护的,只能互相保护。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她也有了计划。
“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不是太子愿意收留你,而是你愿意收留阿临,可以答应阿临不要让任何人碰到你吗?可以相信阿临吗?”
许霁临难得大段的说话,出口字句斟酌,同时一边帮她把两边衣袖放下,再蹲下去让裤腿遮住她的小腿。
沈听棠怎么会不相信,他是她唯一相信的人啊。看着他因蹲下身而露出的发旋,伸手抚摸,“我当然相信阿临,我答应阿临,那我去见见这个国师是何方神圣,明天再回来。”
许霁临又拿来罗袜和鞋再次蹲下,被沈听棠抢走快速穿好。
重新出门,何鹿英看着只剩头发还是不像样的沈姑娘,上前假笑:“沈姑娘请随在下来。”
许霁临目送她离开的身影,目光沉沉,脸上毫无表情,开口唤出影一。
“去东门最近的据点里把一个叫碧心的人带进宫,调教好了放在她身边。”
影一领命而去。
……
沈听棠跟着何鹿英走到了一处暖阁,而后他命人取了一些食物进来,让她自便,还说国师明日会来相见,然后就离开了。
他一路上几次三番想与她搭话,都得到了爱理不理的回答,最后被问的烦了,就直接说,你要是再和我说我就回太子那。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走了那么久也累,她坐下来看着那些食物,看起来不错,想吃但是她不敢吃,这里应该是国师的人,她还是警惕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她真的受够了所有人都随便进门不敲门,在庆延殿里那些太监还有那个何侍卫,还有现在。
沈安悦看去,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年轻女人,她迟疑,心里的气散了一些。
“你是,上次帮我擦身的人吗?”
“回姑娘,奴婢碧心,是太子殿下吩咐来照顾姑娘的,上次也是奴婢。”碧心低头跪地。
沈听棠听到是阿临叫来的人,心中防线一松,然后就被她直接跪地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她起来,扶完之后才想到自己答应过的事,侥幸的想碰到阿临的人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不用跪我,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你是阿临叫来的人我相信你。”终于有机会道谢了,而且有个人陪,这里人生地不熟,很需要战友。
“你也坐吧,我坐着你站着怪不好意思的。”她仍是现代待人处物的想法。
她自小被天机阁收养教导成人,奉天机阁阁主为主,与无数无家可归之人一样,被训练选拔出最资质最高的人,十年如一日培养医术,武功,为待有一日为阁主所用。
没想到自那日阁主令出现,今天她又被影一大人直接找到,下达命令,说要进宫照顾一个人。
到达之后见到人,一瞬间明白,也许那日的神秘大人,就是阁主本人。
至于这位姑娘,她被吩咐不能让旁人碰到她,更不能见血,她未曾对任何人袒露那天所见,却没想到真的一身所学能有用上的一日。
碧心顺从坐下,她想留在这位姑娘身边,是阁主的命令她自全力做到最好。
“碧心?你能看出这些东西有毒没毒吗?”
沈安悦终于有个可以商量的人了。
“回姑娘,是无毒的。”碧心靠近那些食物检查后回答。
“太好了,可以吃,看起来很精致,这么一大桌,我们一起吃!”沈安悦开心了。
“还有你别太拘束,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我叫沈听棠,你叫我听棠就好。”
碧心意识到这位姑娘不仅身体特殊,言行也十分特别,但是她从小被当成杀手教育,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哪怕侍奉的主子不懂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沈姑娘,这不合规矩,碧心不敢。”
沈听棠对这个姐姐很有好感,她会帮阿临,而且还给自己擦过身,见她对自己这么恭敬,脑筋一动,又开始了。能和那么疏离的阿临交朋友,她根本没在怕的好吧。
“碧心,你今年多大了哇?”
“回沈姑娘,奴婢二十五。”
“啊,你大我五岁,那我叫你碧心姐姐吧”
“沈姑娘不可,这不合规矩。”
“你不让我叫你姐姐,可以,那你陪我吃饭,我就答应你。”胡搅蛮缠?
碧心犹豫,两个都不合规矩,可是好像前者情节更轻。
“是。”还是同桌吃饭了。
沈听棠计划通,吃的很开心,看碧心只吃碗里的白米饭,给她夹菜,她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没种都加了一点。
“我感觉都挺好吃的,碧心你也多吃一点啊。要是阿临也在就好了,他天天吃那种黑糊糊的,日子很苦。”沈安悦想到他也没那么开心了。
碧心连忙吃下她夹过来的菜,听到这话,看着她变得低了兴致,不解,也不敢多说。
沈听棠下了桌,躺在床上,想着我明天就回去,顺便带一点吃的回去,然后慢慢进入梦乡。
碧心看着沈姑娘陷入沉睡后半透明的身体,帮她盖上被子,落下床帘,而后出门去庆延殿面见阁主。
在将和沈姑娘的相处都事无巨细转述阁主后,碧心等待指令。
“看来胆子还挺大的,知道见国师还能睡得着。”许霁临一字不落听完,语气不明。
“你多教她点宫里的事,不用告诉她你会来见我。”
“是,主子。”碧心离开。
第二天早上,她被碧心温柔唤醒,平常阿临都是不管她睡到什么时候的,她在陌生宫殿醒来还有点不适应。
桌上已经备好早点,她吃完后,碧心告诉她,国师已经入宫,可能过会就会来见她。
沈听棠想该来的还是会来,也没再怕,难不成能吃了她。
后国师来到她在的暖阁,又一次,没有敲门,自顾自的进来了。
见到威严的紫袍男人,沈听棠还是没有站起身,对于促成阿临悲惨过去的人,她怎么会有好脸色。
见这国师自进门起就紧紧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她只好自己说,她想回去找阿临。
“这位国师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国师盯着她一举一动,听到她说话,于是也挥手让其他人离开,只剩他一人。
“沈姑娘,不是我找你,是陛下在找你。”
沈听棠心想,什么鬼,皇帝找她?
呵呵,可是她更不想见。
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国师继续。
“沈姑娘是否是突然出现在晟朝的,实不相瞒,在下十年前便求卜问卦算出,今年皇宫内会出现一圣女,圣女存在,能保我晟朝万世荣光。”
沈听棠像被雷到了,她听到了什么,圣女?说的是她?可她是鬼啊,哦是半人半鬼。
等等,逻辑还是很扯淡啊,这个国师十年前就算出有个圣女会出现,那他知道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但还是那句话,她都穿越过来了,扯淡也没啥大不了,存在即合理嘛,这个圣女听起来很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是如果所有人都认定她是,她能反抗的了吗?
“咳,那个,你说我是圣女,那有什么好处啊。”沈听棠想到被幽禁的许霁临,也许这个身份能帮到他。
“只要圣女愿留在晟朝,陛下定会满足您所有的要求。”瞧瞧已经喊上了,她就知道拒绝也没用。
“那我想让太子恢复自由且免受鞭刑。”沈听棠马上提出要求。
国师略做犹豫,表示要和皇帝进言,他做不了主。
“那我想先回庆延殿,明日再见皇上。”她退而求其次。
“这,那便随圣女的意思,您想在哪个宫殿住下都行,我想陛下不会反对的。”国师同意。
之后国师便离开了,还让人准备了轿撵作为出行工具,她不想被一堆人抬,还是自己走了回去,只让碧心给她领路。
……
“陛下,情况就是这样的。”国师去了宣政殿回报。
皇帝听到圣女已经找到,大喜过望。
“依臣所见,圣女似乎对太子较为在意,也许可以利用太子让她留在晟朝,要知道,如果北狄和南辽知道圣女已经出现,可能会有所图谋。”
“国师所言甚是,也许他们会来晟朝将人带走,朕要圣女只能留在晟朝。”皇帝想到了这种可能。
“据爱卿所言,圣女之血,只需每月饮上一碗便能有长生不老之效?”
“是,故臣以为,十二年前对太子的判词在圣女之血面前不足为患。”
想起那个让自己忌惮的孩子,一出生便有真龙之兆,背上更是直接出现龙形,当时他大喜以为是吉瑞,立刻立为太子,可当他长到五岁,便已天资出众,难掩锋芒。
皇帝才是真龙天子,可判言却说有双龙在世,争夺气运,他怎能允许,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况且他后宫三千,儿子应有尽有。
本想直接除去,却听国师进言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若方法得当,或可以将其气运夺为己用,双方血脉相连则使成功几率大大提升。
喂他服下星陨丹,一种由极为少见的蛊虫在死后用巫术炼制的无解之毒,其后二十年里每月发作,渐次将服用者的气运转移到他人身上,而后身死。
明面上为显仁慈,他与国师商量将鞭刑作为幌子,放他一人在庆延殿,十二年来他纵情声色,却也从无病痛。
“那就放太子出来。”
为保皇上宽心,国师补充,“陛下不必担忧,如若喝下圣女之血,陛下永远是陛下,太子也永远只能是太子。”
听到这句话,再想到那无解蛊毒,他终归放下心来。
……
路程不远不近,她急着回去,也没四处看看,马上就到了。
门卫远远见到她就打开了门,看来国师吩咐过了。碧心不能进去,告别后她跑进门找人。
“阿临,我回来了。”
明明才一天,可是她来到这里几乎一直与他形影不离,也感觉许久不见。见到了出正厅门的许霁临过去抱住他。
许霁临没想到她此刻回来,化去她冲过来的劲头,伸手回抱。
“回来就好,国师可有与你为难?”他安抚的拍拍她,而后结束这个拥抱。
沈听棠有好多话想说,听着温柔如一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说了最重要的。
“阿临,那个国师说我是什么圣女,还说只要我留在晟朝,皇上就会满足我所有要求,明日他说会见我,我到时候就提出恢复你的自由,而且不能再给你施鞭刑。”
“听棠,你不必替我考虑。”许霁临听完只回了这一句,语气稍显冷淡,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沈听棠微仰头看他,杏眼中全是不解。
看着那双眸子,许霁临却转身回了内室。
没想到阿临是这样的反应,他觉得这不是好消息吗,什么叫不用替他考虑?还有为什么不说清楚就走。
沈听棠跟进去,拉住他的胳膊,“阿临,我不明白。”
许霁临停住脚步,看向她,她紧紧看着自己,手也牢牢抓住他,脸上是有点委屈的倔强,表达着他不回答她就不放手的决心。
沉默在蔓延。
许霁临知道她确实是一无所有,可她身上有皇帝也渴望的东西,帝王垂涎的无非那么几种。
他一直忘记在她身上取血做实验,现在有人想直接拿走了。
她想除去他的痛楚,却不明白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明明应该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做,扮演那个她满心依赖的全然信任的阿临。
可他只客气的说,“多谢沈姑娘好意,在下并不需要。”
沈听棠没有听到解释,却得到更疏离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临,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好吗?”她努力保持平静,想要好好沟通。
许霁临看她摇摇欲坠的泪,却抬手拂去胳膊上的手。
“沈姑娘,可以请你离开吗?”
连沟通都被拒绝,她委屈到极点。
“阿临。”开口已是哭腔。
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这样对待,像是陌生人一样。
“你是不想出庆延殿吗?那我不说了,你别这样好不好?”她又去拉他的手。
许霁临看着她拉着自己,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舒适,嘴上是冰冷的,“听棠,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听到他重新叫她,她拾起希望,却在下一秒失望。
她只是回来和他商量,又没有真的去做,只是这样提议了一下,为什么要连朋友都不想跟自己做了。
“我不要,许霁临,凭什么你说不做就不做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她哭叫。
许霁临避过头,听着她喊,心头有一丝不明白的情绪在发酵。
“听棠,是我错了,你别哭了。”他终于抬手抹去她的泪。
感受到他的安抚,沈听棠漫天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口,扑进他怀里,“阿临,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叫我离开,为什么叫我沈姑娘?”
“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说不和我做朋友了”沈听棠眼泪更凶。
“抱歉。”他抱住怀里的人,感受到她的眼泪已经把胸口衣裳浸湿,脸上却绝非歉意。
他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像是有许她哭到天荒地老的耐心。
沈听棠慢慢在他的抚摸中止住哭泣,许霁临放她坐下,取布巾打湿为她擦脸。
终于真正平静下来沟通。
“你别以为我不哭了就是原谅你了,你不解释清楚我会一直生你气。”她就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喝下一口水。
“听棠,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念我初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吧。”许霁临避重就轻。
沈听棠觉得他很生气,却不明白为什么,她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你好好回答我,你对鞭刑什么态度?你别告诉我你喜欢挨打。”
“并非,只是我想,天家无情,而我的现状并非无可忍受。听棠你孤身一人,实在不用为我考虑。”
原来他只是不想自己牺牲,沈听棠瞬间就原谅他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斗不过皇权,可被皇帝设下的旨意只有皇帝能清除,她没有别的选择。
“阿临,我懂你的意思,那就听听他的要求,如果很过分我就不答应。”她说的轻松。
许霁临知道她不会放弃,可既然给她离开的机会她不珍惜,他不会再心软第二次。
沈听棠说完了最重要的事,心情也放松下来,和他说见到了碧心,感觉她很拘束,不过她还是挺喜欢她的。
许霁临认真听着,像刚才的争吵不曾发生。
在沈安悦熟睡后,他离开去往天机阁,影三昨日将北狄二皇子亲信带回,他也想看看魏容有何目的。
“晟朝的太子,有礼了。”魏宇行了他们那边的拜见礼。
“魏容找我想谈什么?”他语气淡淡。
“我主麾下大巫预言,晟朝皇宫将会出现圣女,希望太子殿下能留意,并将人送给我主。”
“圣女?”许霁临眯起眼睛。
“此女身体特殊,其血液能治百病,延年寿,更甚,活死人,肉白骨。不过只在一刻钟内出体外的鲜血才有用。”影四在旁解释,他通巫蛊,翻阅过许多相关书册。
“既如此珍贵,魏容怎么觉得我会拱手相让?”
“我主愿先帮太子坐上皇位,圣女之血共享。”魏宇知道晟朝的太子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行,回去告诉魏容,我答应了。”许霁临随口点头。
待人走后,影四出声,“主子,这明显是挑拨。”
“想让晟朝乱起来,还用得着旁人?”许霁临漫不经心。
会是谁不幸成为牺牲品呢?
……
沈听棠醒过来时发现外面竟在下雨,这还是她来这的第一场雨,她到正厅前,发现许霁临也在观雨。
他一身白衣立在门前,神色专注看着前方,斜风细雨,天色昏昏,像是站在那里许久。
沈听棠从没见过这样的许霁临,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润亲和,此刻眼中的人给她的感觉却完全割裂,冰冷孤寂,她一时不敢上前。
“听棠,过来一同观雨。”他开口。
她如梦初醒,下意识抬脚过去,在他身边站立,融入那片风雨。
“阿临,这是我在这里看的第一场雨呢,话说你见过雪没有?雪也很好的。”她是南方人,对雪还是有向往在。
“见过,每年冬天都会下。”许霁临回忆起五岁那年冬天顶着漫天飞雪被赶进庆延殿。
“哇,那我们还可以一起观雪,打雪仗,堆雪人,有的玩啦。”她听了马上憧憬起来。
许霁临却只是笑着听她描述那些雪到底可以多好玩,然后一一答应下来。
……
第二天早上,一堆人来到庆延殿接她去宣政殿见皇上,她看着人力轿夫的轿撵不想上去,可那个公公说不能怠慢圣女,于是和看着她的许霁临挥手后别扭的坐了上去。
终于到了,她赶紧下来,直接被引进去见到了主位一身龙袍的皇帝。
她没有行礼,皇帝一挥手就有太监把凳子搬到她站立的后方示意她坐,她坐了下去。
“朕都听国师说了,圣女想放临儿出来还有免了他的鞭刑是吗?”他拿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把贪婪神色掩饰的很好。
“是,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朕没有其他要求,只需要圣女每月提供一碗鲜血作祭天之用即可。”
“一个月一碗血。”沈听棠是听过用牛羊鲜血祭天的,没想到自己穿越也来了这一遭。
“可以。但是要现在就放太子自由。”想了下觉得好像不是不能接受,也不是很大的牺牲,阿临应该不会愧疚,于是答应了。
没想到,即刻有人上前双手捧上一个碗在桌上,然后放上一把匕首。
沈听棠看着,吞了一开口唾沫,真的要放血,还是怕的,想起阿临血肉模糊的的背,拼了,放就放。
快速拿起匕首,就往左心手心一划,慢一点才更痛,皇帝看着她手中留下的鲜血,眼睛一眨不眨。
看着自己手中的血流出的感觉挺奇妙的,前提是她知道应该不致死,碗不大,很快就满了。
“陈太医,快给圣女止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长胡子给她敷了止血粉末然后包扎了手掌。她瞬时失血过多有点头晕。
“辛苦圣女了,朕已经拟好圣旨,曾福全会同圣女一起去庆延殿宣布太子自由。”皇帝马上给甜头。
“那就多谢了。”然后没有废话直接离开了,这次她回去还是坐着轿撵,脑袋昏沉。
她没要任何人扶,脚步有点乱,但还是自己走进了庆延殿,阿临在门口等他,她走近,“阿临。”
自靠近的人身上闻到一股香甜,看到她手心的包扎,许霁临生出他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恼怒。
沈听棠让太监把圣旨留下不要念了,她想和他说她做成的交易,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关上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她刚要开口,被许霁临抢先了,“听棠,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去休息吧。”
他看出她很昏沉但是强撑想和他说话,还用说什么呢,他一看就知道了。
沈听棠想说好,但是没有预兆的昏迷过去。许霁临马上伸手抱住她,往室内走去。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往日里红唇似乎都褪色了些许,对于手上的伤口藏也不藏,应该只认为自己付出了一点小代价。
他原本应该直接离开,却为什么一次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难道即便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也仍然要扮演那个角色吗?
他甚至不该思考,因为现在他看到的一切应该都是他计划大获成功的象征。但为什么他思索起来,有必要吗?像是扮演的那个角色会问的,而不是他自己。
他像在看人又像在思考,时光流逝,日影渐斜,黄昏又至。
第一时间察觉到床上的人醒了,等她出声。
“阿临?你在吗?”她坐起身来,在想自己怕不是在半夜醒过来了,原来蜡烛不够彻夜亮,轻声问一句。
听到她在问什么,许霁临瞳孔放大,双手不自觉紧握,片刻后松开。
“我在。”
声音是不复清润的低沉,沈听棠差点没听出来。
下一秒却忽然像意识到什么,声音颤抖,“阿临?”
“我在。”他走近,又重复了一遍。
沈听棠的手往前伸,被他抓住。
“我好像,看不见了。”像在呢喃。
“嗯。我在。”他坐下抱着她低声回答。
沈听棠靠在他肩头,看到一片黑,她不知道后天失去光明的人是什么感受,她是很害怕,像是世界上没有人那样,她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像存在着。
但听到来自抱着的人沉稳的心跳,她突然就不想离开了,抱着他的腰力度加大。
“阿临,你能不能先别走。”她问。
“好,我在这里。”他在她耳边低声回答。
像抓到浮木的溺水之人,她放下心来,虽然危机还在,至少有闲心想别的事了。
她觉得应该和失血有关,看来这个代价不是很小,不知道自己会失明到什么时候,自己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过经期,也没失过这么多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果。
但阿临可能会觉得有负担了,她还是那句话。要分类讨论的,如果只是失明一两天,她可以接受。
“阿临,你别担心,也许明天就好了。”
许霁临只是抱着她,不回答。
“阿临阿临,你别不说话,我想听你说话。”她还是用惯撒娇了。
“说什么?”他说。
他说了,又像是没说。
“我还好啦,一开始很害怕,但是你抱着我,我现在又感觉还行,除了有点不习惯,也还好。”沈听棠把感受诚实说出来,不想让他多想。
“嗯。我不会走。”他承诺。
外面有人请示,“圣女,太子殿下,晚膳准备好了。”
沈听棠听见,想他终于不用吃那种东西了,松开了手,却发现他抱自己也挺紧的。
“阿临,先松开,让他们送饭进来,吃饭先。”
好嘛,他现在是习惯用沉默来表示拒绝了是吧。
“阿临,我有点饿了。”制敌的精髓是互通的。
“传膳。”片刻后,他松开手。
沈听棠达到目的了,但那种空寂卷土重来。在此时,没伤的那只手被握住,空寂又走了。
听声音来来往往,很快就全部端进来了,自己被扶着走过去坐下,这几步路她能感受有人比她还小心翼翼,于是笑了,想逗他。
她把手抽出来,往上摸索,摸到他的脸颊,忍不住捏捏,没有多少肉,再往上摸他的眉眼,果不其然是蹙着的。她仗着自己是病人,胆子很大。
“喂喂喂,怎么了这是,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有人偷偷生气。”她揶揄他。
一会儿后,她的手被拿下,“不是说饿了,别乱动了。”声线低沉中带一丝纵容的无奈。
“好吧。”她见好就收。
许霁临把东西喂到她嘴边,她吓了一跳,“阿临,不用喂我,你帮我放碗里,拌一拌我能自己用调羹吃。”
嘴边的筷子没离开,她犹豫后张口了,好吃!她一口接一口,这师傅手艺挺合她胃口的,十多口后,“阿临你也吃,你先吃饱。”
“不用,我不饿。”这下不是用沉默拒绝了。
她一听,这怎么行,把嘴巴紧紧一闭,说什么也不吃了。
许霁临见她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玩笑,内心不知滋味。
后面你一口我一口两个都吃饱了。
有人进来收拾掉桌子,动作利索。
“阿临,我睡着了你再走好吗?”入睡前她不好意思的提出请求,她想拉着他的手。
“好,你睡吧。”许霁临没有犹豫。
“好,我很快就会睡着的。”
实际情况是她越想睡越睡不着,光闭着眼睛。
许霁临看他这样,想起以前被奶娘拍着背入睡的模糊记忆。于是也轻轻拍着着她,效果不错。
确认她熟睡后。他走到正厅。
“影一,暗部都进宫了吗?”
“是,全部安插好了。”
“影二,朝中大臣呢?”
“回主子,天机阁已经把每个人的把柄都搜出来送到他们家中了。”
“明天按计划实施。非要事不报。”
“是,主子。”
待两人离开,看着高悬的圆月,一丝睡意也无,却不是因为筹谋多年的计划即将顺利实施。
内室传来动静,他快步走进,看到人在摸索着往前,只是把凳子踢倒了。
上前牵住她,发现她脸上有泪痕,“听棠,是我。”
“阿临,我刚才做噩梦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引回床上,盖好被子。“睡吧,这次我不走了。”
她再入睡后,许霁临没离开,可过了一个时辰,她就再次被魇住,额头冒汗,嘴里重复喊着不要,许霁临上床,半揽她入怀,一边拍着,一边说“没事了,没事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怀里,试探的喊,“阿临?”
“嗯?”他靠在床头睡了一会,不过他睡眠很浅,她一醒来就发现了。
她靠着他睡了一晚,脸有点红,这是普通异性朋友会做的吗?自己应该是阿临的第一个朋友,是不是应该和他说一下朋友之间的界限。
有人传早膳进来,在被投喂的时候,也还在纠结如何开口,这回许霁临猜不到了。
“听棠,在想什么。”直接开口。
“嗯?哦,没什么啊,哈哈哈这粥真好吃。”沈听棠还没想好。
她不曾对自己隐瞒过任何事,而这明显是有事不想和自己说的样子,让他心头不满,
手上动作未停,不满却无处安放。
直到早膳结束,她想了又想,感受着始终握着她手的温暖,决定开口了。
“阿临,我现在要讲一些很认真的问题。”
许霁临一直在等。“好,你讲。”
“我们是朋友对吧?”
“是。”
“你是男,我是女。”
“嗯。”
“阿临啊,你知道吗,异性朋友之间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哦?。”
“就比如呢,异性朋友之间的肢体接触是不能太多太频繁的。”
“比如?”
“那个,就是,像我不可以靠在你怀里睡一晚上的。”她支支吾吾。
“听棠不舒服吗?”
“那倒不是。”
“那是不喜欢?”
“倒也不是。”嗯?她说了什么。
“那为什么不可以?”
“阿临,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我们不能,这是很亲密的行为,不是普通朋友适合做的事,就算我生病了,也不行。”
“那谁可以做?”
“这种亲密的事只能是情侣才可以做的。”
“只有情侣才可以?”许霁临认真琢磨。
“对啊,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就比如说,以后你的太子妃就是你的情侣。你和我做这种事她会不开心的。理解了吗?”
“那我们做情侣吧。”许霁临还以为她在纠结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听到她说的这些话,他试想了一下,她躺在别的人怀中睡一晚,心中只想把那个人碎尸万段。既然只有情侣可以做,那便做情侣。
“啊?你还是不明白对不对?情侣不是可以随便做的。”
“我喜欢你,你难道讨厌我?”他不理解了。
“不是,但也不是这种喜欢。”
“喜欢还分种类的吗?”
“当然啊,分好多种呢。”其实她自己也是二十年单身狗一条。
“那我真的不理解了。”他如实说。
沈听棠见他真的不理解,脑袋灵光一闪,知道了,她抬手摸索他的脸,找准位置,身子往前,亲上他的脸。
如果她能看见他的表情,雪山冰迹消融,万物不及他眉眼生动。
“这样你喜欢吗?”
“喜欢?”
“是啊,要喜欢这样才可以做情侣的,讨厌或者没感觉都不行。”
迟迟听不到回音,她想叫他。
柔软的东西碰过她脸颊,一触即分。
“这样你喜欢吗?”
她被他反问,反应却和他一样,手自始至终相握,却迟迟没有人说话。
讨厌吗?不讨厌。没感觉吗?有感觉。什么感觉?说不出。再来一遍。讨厌吗?……重复了三遍,她回答还是一样,她词穷了。
到底是什么感觉?
“阿临,你是什么感觉?”
“想再来一次。”
在她自己脑海里思绪翻飞的时候,他倒是像对那种感觉做了判断。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我亲你的那一刻,你什么感觉。”
“很软。”他诚实回答。
她和他是讲不通了吗,听听他说的这些话,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真觉得他在耍流氓。
什么再来一次,她想了想,她会讨厌再来一次吗?不讨厌。
难道,所以,难不成,不会吧,自己是喜欢上阿临了吗?
没有吧,自己只是觉得他顽强勇敢生命力旺盛,不是吧,只是觉得他成熟稳重温和大方平易近人,还好吧,自己只是觉得他自律严谨认真踏实非常迷人,但是自己好像就是喜欢他。
难怪,她发现自己在她怀里醒过来,竟然想的是委婉告诉他朋友之间不能这样做,而不是觉得他趁人之危冒犯自己给他一耳光。
那他呢?自己只是他第一个朋友,他不明白亲密关系,他懂什么是喜欢吗?
许霁临看着又陷入自己思考的人,捏捏他她的手指。
沈听棠感觉到了,回过神来,等等,这小动作也很不普通朋友啊,话说我都没有这样对过你啊,你从哪里学来的。
难道?!
“阿临,你,你,我想问你,就那个,那个”她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听棠,怎么了?”看她这么犹豫他也想知道。
“我确实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吧。”她挑了个比较问的出口的。
“是,是唯一的一个,不过我现在想和听棠做情侣。”他诚恳回答,声音低沉温和。
沈听棠努力平复心跳。
“阿临,情侣是不能随便做的。”
“这个我知道,听棠愿意吗?”
问自己的心,她愿意吗?
“这样对你不公平的,阿临,你只和我做过朋友,你还不明白伴侣的真正含义。”
脸颊上第二次传来柔软的触感。
“听棠,你愿意吗?”打断她文不对题的回答。
好吧,管他的,不懂可以教,大不了就分。
“我愿意。”她把第一次被提问就在心里的回答说出声。
“那我们就是情侣了?我和棠儿。”许霁临不知心底从被亲吻那一刻开始阵阵未断绝的愉悦从何而来。
“嗯,我喜欢阿临,”她回答。
想到晟朝,她觉得还是要说清楚她的爱情观。
“阿临,我还想说,我不接受和别人分享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也不想和别人分享棠儿。”许霁临决不容许有第二个人与她做同样的事。
世界上只有一个沈听棠。他也只对一个人特殊,他或许真的不懂她口中说的亲密关系,但是他明白自己抱着她睡觉时的平和,也真的想被她亲吻第二次。
沈听棠不会要求他许下承诺,如果他真的要娶妻纳妾,自己会伤心却不会纠缠。她只在乎他怎么做。
……
整个皇宫内。除了庆延殿,正在进行悄无声息的洗牌。
皇帝因昨日喝了沈听棠的血,正在惠妃处生龙活虎。
意外突生,一群黑衣人闯进,为首的正是影一,捆着光着身子的皇帝就带回宣政殿,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退位让贤给才六岁的的十九皇子。
重要官员齐聚,却没有人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出声。皇帝不敢不写,没有侍卫保护,最忠心的国师不在,他终究贪生怕死。
“这是我花重金请的侍卫,以后他就保护你。”许霁临看着她温柔解释。
“属下影三。”他单膝跪地,知道自己换了新主子。
“别,别跪我。快起来。”她又被跪了,连忙走过去扶他。
许霁临看着她搭上影三胳膊,怎么看怎么碍眼,第一面就碰胳膊,这也太亲密了,不是只能和他做亲密的事吗。
“棠儿。”嗓音低沉。
影三哪里想到这位姑娘会来碰自己,怎么敢让她真的扶,赶紧起身。
“影三不敢。”他想撇清关系,昨天刚跟着主子从皇宫回来,他知道了好多事,不想被砍掉胳膊。
“嗯?怎么了?”沈听棠回头问。
他又不说话了。
她话还没说完,“影三?以后记住,不用跪我,你以后保护我,那大家都是朋友。”认真叮嘱。
朋友?许霁临无声咀嚼这两个字,自己和棠儿就是朋友做起,除了没有亲,牵手拥抱之类次数频繁。他锐利目光看向影三。
影三接收到主子冰冷打量,有苦难言。
“不敢,属下先行告退。”拱手跑了。
沈听棠见他突然走了,心下奇怪,走回许霁临身旁。
“阿临,你说这跪来跪去的,多累啊,而且我觉得”
许霁临没说话,伸手揽她的腰,低头亲她脸,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阿临?”她不好意思。
又是一个轻吻。
“怎么了呀。”她脸红彤彤。
回应她的是接二连三的亲吻,她脸上几乎都被他亲了了个遍。
被他一直亲,他又不说话,她也不是很想推开他,但是这是怎么了嘛。
她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询问。
“好了,停下,怎么了呀你这是。”
许霁临眼里倒映着她微惑的小脸。
“不要和影三做朋友。”他终于开口。
沈听棠一瞬间明白症结所在,看他严肃的表情,觉得是时候和他聊聊人生了。
她放下手,正准备说话。
许霁临不被制住,又侧低下头想再亲。
她又抬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啊,先听我说。”拉着他坐下。
“阿临,每个人都可以有很多个朋友的,朋友是很普通常见的关系。”
“你看,碧心会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我会当她是朋友。”
“同样的,影三以后也会跟着我保护我,那我也当他是朋友。”
“不要。”许霁临不想。
“阿临,为什么不要?”
“不要碰他。”他很介意。
“阿临,朋友间的触碰是很正常的,就算是陌生人也有时候会触碰到呢,这是没关系的。”
他又凑过来亲她脸,一下一下的。
沈听棠觉得哈特软软。
“阿临,我们在说话呢。”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再次抬手,还是要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这样才逃不掉。
许霁临低垂眼帘,不与她对视。
他的实话是想到有人碰她,他想把人杀了。但是他不会说出口。
“嗯?干嘛不说话?亲了那么多下,还不看着我。”沈听棠看着他逃避回答的神情。
“阿临。”
……
“阿临。”
……
“阿临。”
“嗯。”
沈听棠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但是看着他的样子,她总觉得什么都好,她喜欢他和他做朋友时候的温润沉稳,也喜欢他现在懵懂生闷气的可爱,他也许不明白自己说的那些话,但是这样撒娇的他让自己看到了更多面的他,她对探索他全部的模样兴致盎然,也愿意为此付出时间和精力。
她想自己真是很喜欢他。
她吻上他的唇,含着唇瓣厮磨片刻。
许霁临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亲吻。他感受到唇上的柔软触感,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在察觉它将要消失时微抬下巴想要更多。
他终于看着她的眼睛。
“阿临,我可能会有很多个朋友,但是只会这样亲你。”她注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
“棠儿。抱歉。”他永远没办法真心接受,可是他最擅长扮演让她心疼的角色。
“没关系,你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会给你解释的,解释多少遍都可以,我希望你来问我好吗?”她温柔的不可思议。
“好。”他不露痕迹的说谎。
他不需要问出口,心里涌动的黑色欲望,他明白那些答案不会让自己满意,反而会催化无尽的贪婪。
他心里有种直觉,那不是棠儿会喜欢的,而且可能会毁了他苦心创造的现在。
那个女人死前说的话,终究是成了他心里的刺。
……
在宅院里过了几日,和碧心一起相处,在她的努力下,终于她不那么拘束了。
“碧心,不如我们去外面逛逛吧,我们都出宫了,总不能一直不出去吧。”她写完一个歪七扭八看不出是啥的字后停下。
这几天阿临一直让她学写字,至少会写他和自己的名字,可是这晟朝的字很复杂一个,她抄写的手都抽筋了,幸好碧心一直会帮她揉。
今天他不在,终于可以偷懒一下了,她想出去玩玩。
“姑娘,这不太好吧,要是让大人知道……”碧心犹豫,她直觉阁主是不想让姑娘出去的,可是姑娘看着很想出去。
“没事的啦,我们就出去玩一会,肯定会在阿临前面回来,他不会发现的啦。碧心,走吧走吧,好不好嘛?”她拉着碧心的手甩啊甩。
“可是外面可能有危险。”碧心终究抵不住她撒娇。
“那我们叫上影三,好啦,走走走。”她很开心。
影三听她要出门,第一时间想的是,主子可能会不乐意,又想到他现在换了新主子,于是跟着出门了。
晟朝的街道上还是非常热闹的的,沈听棠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没想到真的在古代逛上街了。
她拍头,暗道糟糕,忘了出来身上没钱。
她问碧心,碧心一直都跟着她,也没带,她转头问影三,影三只有宝刀一把。
算了,那些小零嘴,下次出来再吃,今天就看好了。
她往前逛去,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像是什么活动,走进一看,原来是正有人比赛投壶。
奖品有三个,一副文房四宝,一把刀,还有五盒胭脂。这摊主设置的奖品还挺丰富,满足各类人士偏好,难怪那么多人都聚在这里。
她也想玩玩,不就是把箭扔进壶里嘛,她玩飞镖挺厉害的,应该都差不多。
每个人都有十只箭,多的谁投进多,谁就可以先挑奖品,分三个名次。
她拉着碧心和影三一起排好队,都出来了,就一起玩,重在参与嘛。
目前已经有一个投进七只的居第一,看着前面的对手,几乎都是投进一只两只,最多三只,她又感觉自己行了。
她前面就剩一个人了,是个很文雅气质的人,她觉得他气质应该和书院很搭,没想到也喜欢玩投壶,看着他,动作流畅,竟然出人意料也进了六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轮到她了,拿起来,一只没进,好没事,再来,再来,没事,当练手感,她深吸一口气,找准角度,进了,剩下也都进了,哼哼,她就说自己行了吧。
她小自豪了,告诉碧心和影三,加油,没那么难的,说出口,身旁围观的人都看向她,好多人都只投了一两只,这是在炫耀吧。
碧心和影三对视一眼,像突然约定了什么。碧心先投,进了三只,影三则投进了两只。
她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没事,我们是一个团队,我赢了就是大家赢了。
那个投进七只的人要了胭脂,然后是她挑,想到今天偷跑出来玩,回去还要练字,就选择了那套文房四宝。然后就离开了。
沈听棠感觉很开心,也准备回去了,说好了只玩一会,希望阿临还没回来。
身后却传来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
她回头,影三挡在一人面前,他们身形相当,她示意影三没事,这才看清竟是刚才那个第三名。
“姑娘,那文房四宝可否割爱,在下愿出姑娘满意的价钱。”
他弯腰拱手,行了一礼,声音清润,沈听棠幻听阿临的声音,看他的脸确一点也不像。
“这位公子,你想要买这个是吗?”她本身就不是为了赢得奖品去的,只是为了好玩,有人想要买她没什么所谓。
可她不知道这个市价是多少啊,问碧心,她说八两到十两。
“是,在下唐突,但这文房四宝实在合心意,这才前来。”他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行,那就九两卖给你吧。”她折中取了个数。
“多谢姑娘。”他看起来很高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事,交易愉快。”她说完就走了。
待会她问问碧心那些糕点冰糖葫芦都是什么价钱。碧心说可以买很多糖葫芦,很好,那下次再买,感觉真的该回去了,今天的字要练不完了。
刚才那位文雅公子,却在原地望着已经走远的姑娘,有人上前来。
“告诉大巫,已经找到圣女了。让他加快速度。”
“还有,偷偷跟上去看圣女住在何处。小心点别跟太紧,那个侍卫不简单。”
“是,二殿下。”
……
回到宅院,重新拿起毛笔,颤颤巍巍的,写一个字就要好久,剩下任务还很重。
她在心里偷偷庆幸阿临还没回来,又希望他快点回来。
正想着,阿临就推开了书房的的门。
眼睛一亮。“阿临!”
许霁临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怀抱她。
“今天出门很开心?”声音自她耳畔响起。
“阿临,你知道啦。”她一点点心虚。
“只玩了一会就回来了,真的。我知道还有字没练完,只是真的手好酸嘛。”
许霁临自然不是在意她偷懒,心里也明白,不可能永远困住她,只是他希望那天再晚点。
“棠儿。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
她身上又有了变化,自放血后,她身体再不曾出现半透明的状态,碰到她时传来的舒适感也消失不见。
这看起来是好的变化,至少不会再被人轻易看出她的特殊性。那本书上写她是半人半神,她起的变化是偏向人,而这究竟是好是坏。
“我会的,我出门有带影三的。阿临别担心。”
沈听棠感觉到他的认真,微微蹭了他的脸表示安慰。
也许他该将一切和盘托出,但如果她要知道,那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
他的卑劣,他的不堪,他的欺瞒,即刻无所遁形。
他要怎么掩盖自己处心积虑的开始,美化带着恶意的目的,要如何解释她真心以对的人自始至终戴着面具同她生活。
他又怎么能接受会有失去她的可能。
不容许一丝差错。
“阿临,你看我写的比昨天是不是进步了?”
她轻快明亮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嗯,是有一点进步。”他看着那些歪七扭八的字体面不改的的哄人。
“真好,那我们明天也出去玩吧,我今天可是算挣到钱了呢。”
虽然她自己玩的很开心,但是她也想同他一起。
听着她边写字边把出门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在投壶很厉害,还把奖品卖给了一个人。
他静静听着,抱着她的的手臂更紧了。
能感受到她的开心,于是他愿意让步。
“那明日我陪棠儿。”
她亲亲他的下巴笑着说阿临真好。
陪着她入睡后。
影二出现在外院里。
“主子,国师找到了。”影二风尘仆仆赶回,还受了伤。
“怎么回事?”许霁临见人没有被带回来。
“国师似乎早就私下和南辽人有往来。属下和影一在追捕时,发现他和南辽三皇子的人在一处。”
“想动手直接带回,没想到南辽三皇子精通蛊术,属下和影二都被他察觉,于是被反打,受了伤。”影一羞愧。
“齐从南?”许霁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主子,老阁主说想见您。”影一小心翼翼。
“明日我会回主楼。”他语气不明。
“给齐从南传信说我要国师,让他放人。”
“是,属下告退。”
第二天醒来,沈听棠带着今天能和阿临一起出门游玩的期待一直很兴奋。
许霁临见她在练字时还不专心,手把手牵引着她写。
被他身上的不知名香气环绕,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心跳,她安静下来,看着他洁白修长的手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稳稳有力的一撇一捺写出晟朝表示她名字的字形。
“阿临,我也可以教你写字。”
她注意力又转移到别的地方。
写下简体汉字版的自己和阿临的名字。
许霁临看着比明显简单多了的文字,拿起另一只笔,模仿出她的名字,竟也九分成样。
“阿临,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文字哦。”她看着他成功写出来,很惊喜。
“好。”他温声回答。
他搂着她的腰,“夜市会更热闹,我们等日落再出门。”吻她侧脸。
“嗯,听阿临的。”沈听棠没意见。
“稍后我出门,去盘一些酒楼做生意。棠儿等我回来用过晚膳我们再出门。”他撒谎。
“好,我会好好练字的。”她亲亲他的脸保证。
……
许霁临回到天机阁主楼。
影四上前,昨晚他就被影一通知今日阁主会回来,他一直负责守在主楼,筛选来自所有据点的消息,定期将重要的汇报给阁主。
还有一件事,就是照看身体残缺阴晴不定的老阁主。
老阁主一手创办了天机阁,网罗搜集大人物的秘辛作为把柄或用作交易,其中包括收养各处流浪的孩童筛选培训作各类用途,并训导他们唯一相同的指令是效忠阁主。
许霁临边进入内室,开口询问身后的影四,南辽人何时因何来到晟朝。
“回主子,南辽三皇子来晟朝已近一月,探访到是被国师告与,圣女出现,他们意图将人带回南辽。”影四恭敬回复。
“国师来历。”冷漠的声音。
许霁临意识到国师目的可能没那么简单。
“出生在南辽的最大的巫蛊世家,本名木朗,是身份卑微的下仆所出。对巫蛊之道天赋异禀,二十年前母亲被族内人暗害后,他叛逃而出,隐姓埋名来到晟朝。”影四事无巨细。
“行了,退下吧。”他要在秘阁自行翻阅。
影四退下。
许霁临在秘阁中阅览南辽与北狄中有关巫蛊的部分,发现晟朝几乎所有的巫蛊师都是从两国而来。
在引月阁里发现的那本书册也像十分久远,圣女的传闻却是从二十年前才起。
也许木朗才是公开圣女之血神秘的人,他借助晟朝皇室生存,又私下保持着与南辽往来。
他究竟目的为何,但一定也是觊觎圣女之血,只是躲在背后推波助澜,企图渔翁得利。
……
而后许霁临往地下密室走去,有人昨日说要见他。
密室内物什简单,一白发凌乱的失明老人正打坐在地。
他耳朵在常年的失明中锻炼越发敏锐,仅靠来人走路脚步声音就能辨别身份。
“短命鬼,你来了。”他声音沙哑粗粝。
“何事找我。”许霁临面无表情。
“老头子我可能活不长了,还想见见你这个接班人。”
许霁临负手而立没有出声。
自从五岁进了庆延殿,每日只有那三碗恶心的汤药做食物,自某日一个老太监来宣布圣旨,说他是不详之人,还需每月受鞭刑且不得出殿,他把一切承受下来。
近一个月时,他在殿中再次被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他意识到也许那天吃下的丹药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他不再想自己为何会受此折磨,只是心中怨恨自己太过弱小。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时,他见到一个穿着随意的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出现,抱臂走进冷眼看着他的痛苦。
他没有求救,他曾试过千万次,可如今他再不会。
男人消失了,他独自承受折磨到第二天日出。
他浑身无力躺在地上,那个男人却再次出现,同他说话。
“好小子,看你心性坚韧,要不要做个交易,我看得出你中的毒,可惜没有解药,你会是个短命鬼。”
“不过你如果愿意学武功,十年之后至少可以给你报个仇。”
中年男人高高在上的戏谑语气并没有让许霁临生气。
“你有什么条件?”只是冷静的问。
“你要给我试药,我看你身体忍痛能力很强,并且在那么长时间的痛苦里保持清醒,用来给我试药最好不过。”男人眼睛里是狂热。
“我答应你。”他听清楚了没有犹豫。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弱小,他不再希冀受到他人的庇护,只是迫切想让自己变强,为这样一个机会他愿意付出所有。
自生辰第二天他醒来的那一刻起,明白去追究为何会被折辱毫无意义,他只要成为那个掌权者,自己制定答案。
所以他不问为什么这个一看不是宫内人的男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问他是什么身份,不在乎为什么他选中自己做交易,他本身没有什么好觊觎和利用的,如果有要是达成目的他没有所谓。
“好,短命鬼,我是天机阁阁主越群,那你就算我半个徒弟了,我每五天来见你一次。”
“教你武功,或者用你试药,看我心情。”
越群随意说着,边走过去查探他的根骨,然后就走了。
之后他被教导武功,尽管他根骨俱佳,天资聪颖,越群仍对他严厉非常,常常是连续两三天不停练功,重复招式和动作,最后还要和越群对打,如果没有伤到他就是不合格。
许霁临当时五岁,却毫无怨言,在练习时绝不怠慢,在等待越群来的日子里,也日日苦练,同时对于他带来的药物甚至蛊药,照单全收。
十岁时他已经能够将学来的招式融汇贯通,并在与越群相处一年后能够完全把控他喜怒无常的性情,切换自身情绪从他口中套话,在比试中甚至能挑动他情绪险胜一招。
两年后,他在比试中完全击败他,越群告诉他交易到此为止,他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
“你要不要做我接班人,天机阁可是有大用。”越群被打败也没有生气,笑眯眯的和他说。
和这短命鬼相处了七年,他这个人精也看出这人不是池中之物,正好自己想去南辽那边看看他们的巫蛊之术,把天机阁给他管。
“可以。”许霁临宠辱不惊,似乎对此言早就预料。
他明白单纯的杀光那些人太便宜他们,他要让他们感受自己的痛苦,于是选择接受。
越群回天机阁说阁主给别人当了,然后就跑去南辽了。
却没想到,四年后双目失明,狼狈回来。
许霁临把他安置在天机阁主阁,给他一个容身之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见完了,我走了。”许霁临无动于衷,准备离开。
“短命鬼,听说你带了个女人在身边。”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师傅,是不是也带我见见。”越群毫不正经,似乎真的带着长辈般的欣慰。
“她不是你可以见的。”许霁临声音冰冷。
“你没告诉她?你放心,等见到她,我一定不叫你短命鬼。”他油盐不进。
“我在南辽那潜伏了四年,虽然瞎了眼,顺便打探出到一点关于你蛊毒的秘密。”
“也许你真的不用做短命鬼了。”越群意味不明。
“怎么样,带来见我一面而已,这可是比好买卖。”转身又换上吊儿郎当的语气。
“好歹处了七年,想喝杯你的喜酒再死。”
许霁临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过段时间再说。”良久,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许霁临知道沈听棠的血液一定能治好他的蛊毒,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要用,他不信天下有无解的毒,只是没有制成而已。
他不容许自己先死,既然有机会,他会试试,但动摇他心神的,是那句喜酒。
他对俗世间的繁文缛节毫无兴趣,可一想到是和她一起,他竟也生出常人般的期待与喜悦。
他如约在黄昏时回到宅院,带着隐秘的迫切,披着满身霞光推开门,见到心念的人,上前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阿临,你回来啦,刚好开饭了。”沈听棠言笑晏晏。
“嗯,棠儿久等了。”他在她身旁落座。
两人其乐融融吃饱后,沈听棠就拉着许霁临去喊碧心和影三,一同出门了。
许霁临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碧心和影三在三步开外跟随。
“碧心姐姐,这回你猜阁主带了银子吗?我可是吸取教训,这次带了,但是你说如果等下沈姑娘问我我是说带了还是没带呢,如果我说带了主子可能会生气吧。真是好难做啊。”
影三年纪不大,性格活泼,对于换了一个柔弱姑娘做主子也不抱怨,对着身边比他大几岁的碧心一口一个姐姐。
碧心在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也明白他像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对他幼稚的行为已经习惯。
“你忘了姑娘上次可是挣了九两银子吗?她自己有钱,不需要问你借。”碧心看着前面牵着阁主手侧脸和他说话的姑娘随口回他。
“对啊!我忘了。沈姑娘有银子。”影三拍头。
碧心不理他了。
“阿临,我们试试那个糖水吧。”沈听棠被街上灯火看花了眼,还是觉得弥补上次没有吃到东西的小惦念。
许霁临看着她开心怎么都是好的,自然没有意见。
糖水铺里的是个老婆婆,她头发花白却打理的整整齐齐,面色和蔼,见到沈听棠牵人过来,热情的招呼。
“姑娘和郎君要尝尝糖水吗?都是现做的。”
“好啊好啊,给我们来四碗。”沈听棠回应,回头示意碧心和影三过来。
“姑娘,你和公子喝便好,我和影三都吃饱了,喝不下。”
“对对,我们都饱了。”影三附和。
他们哪敢和阁主同坐同食。
“真的吗?一碗水都喝不下?”沈听棠没勉强,那你们自己去玩吧,不用总跟着我和阿临。
碧心和影三见阁主没反对,说好便离开了。
老婆婆在做糖水,沈听棠和许霁临坐在桌前等待。
“阿临,你喜欢宫外的生活吗?”沈听棠猜想他可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宫。
“喜欢。”他只要沈听棠在他身边。
“你看这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不像在宫里,只能围绕着皇帝生活。”沈听棠看着行人感慨。
他捏捏她的耳垂,把她的目光引回自己,却没有说什么,他不懂她的慨叹。
她想说什么,老婆婆却把两碗糖水都端过来了,注意力转移忘了要说什么了。
她捧起碗尝了一口,清甜不腻,其中还加了一些类似凉粉的东西,她觉得很好吃,于是示意阿临快尝尝。
许霁临看着她惊喜的表情,受到她催促,也试了一口。他对吃什么都无感,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想的是尝尝她嘴里的甜。
沈听棠一次性喝完,见阿临只看着她吃,他的那份还大半碗,“阿临,你不喜欢吗?”
许霁临摸摸她的头,“棠儿,我不嗜甜。”
于是沈听棠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把他那碗也喝光了。
许霁临哑然失笑,低头亲亲她的嘴角,“好啦,小心撑坏。”
沈听棠没想到他会在老婆婆还在时旁若无人的亲自己,心里略过一丝羞涩。
“姑娘和公子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旁人。”老婆婆也笑眯眯的,没想到这公子看上去那么清冷拒人千里,竟也能与姑娘如此浓情蜜意,真是一对壁人。
“婆婆,这是糖水钱。”沈听棠脸都红了,赶紧转移话题。
她取出银子递过去,却被婆婆告知不用这么多,她找不开,不如就当赠与二位。
沈听棠不知如何推辞,许霁临便提议不如收下当做预付,以后再来。
婆婆觉得姑娘很合眼缘,想这样也好,于是收下。
沈听棠和许霁临开心的离开了糖水铺。
继续往前逛,发现一处杂耍班子正在卖艺,前去凑热闹。
此时许霁临身体突然传来蛊毒发作时的熟悉疼痛,他咽下喉头涌出的血,望着前面背对他开心看着杂耍的人,默默忍着。
可他知道稍后更为剧烈的疼痛会伴随耳鼻处的鲜血一同袭来,是控制不住的,只能暂时离开。
他用尽全力伪装无恙,偷偷松开牵着的手,而沈听棠看的新奇入迷没有发现,于是他便快步离开去找影三来跟着棠儿,自己要去越群那,问他是否知道为何蛊毒会提前发作。
自他们出宅院就远远尾随着他们的两人人,见一直跟着男子的人离开。
“二殿下,这是接近圣女的好时机。”灰衣人忍不住了,他们知道还有一个侍卫在不远处。
魏容紧紧盯着为杂耍所迷的身影,开口,“行动,不要真的伤到人。”
“是。二殿下。”灰衣人心中激动。
沈听棠看完表演,回头发现阿临竟然不在身后,正四处张望,走了几步,一人上前和他说阿临先回去了,让她赶紧回去,她不明所以,阿临没有和她说就先回去了?想去找影三和碧心,却发现自己对这里很陌生,于是想靠着模糊的记忆回宅院去。
没发现那灰衣人跟在自己身后。到了一处行人较少的空地,他猛然出现拦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直接动手。
沈听棠吓了一跳,见人来者不善,想跑,却被抓住手腕,然后被带着香味的手帕捂住口鼻,失去意识前仿佛听见阿临说了句住手。
魏容轻飘飘说了句住手,然后看着她完全失去意识,拦腰抱起后注视她精致的脸片刻后离开。
他将人带回一简单小院,放下人到床上,忍不住回忆起方才所见到的她在那男人身边笑意吟吟的模样,那些亲密的动作,与此刻安静躺着的样子对比鲜明。
他的目光未曾移动分毫。
“查出来了吗?那人是谁。”他问旁边的灰衣人。
“二殿下,一直在圣女旁边的是晟朝前太子许霁临,只是他甚少露面,这才没有及时认出。”
“竟然是他。上次从魏宇口中听到的回答,没想到上次给不受宠的太子让他帮忙寻找圣女还真的给他找到了,不过看这样子,他是打算一个人占为己有了。”
他声线温润清朗,灰衣人却不敢答话。
此时床上的人似乎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弱的声音传来,“阿临?”
魏容一直看着她,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他给眼色让灰衣人退下。
没有得到回应,甚至模糊的声音也消失了,沈听棠不甘心,还是唤他的名。
魏容就一直听着,直到她彻底陷入沉睡,不再开口。他未曾离开房间。
……
影三看到主子一人出现,见他神色痛苦,说去保护棠儿,然后匆匆离开。
他不敢多问,连忙和碧心去寻沈姑娘,却发现整条街都没有她的踪迹。
碧心着急,决定分头行动,一人回宅院,一人留在街上,等黎明再汇合。
影三在街上用轻功来回找了三遍,一无所获。
碧心回到宅院也发现姑娘并没有回来,于是发动院里的人出门寻找。
……
许霁临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药品,只能生生忍住浑身剧痛回到天机阁,不管见到他浑身是血回来慌乱的影四,径直入了越群的密室。
越群很意外他此刻前来,听到他不稳的呼吸知道他是蛊毒发作了。
“小子,喝了。”扔给他一瓶不知名药剂。
许霁临喝下,疼痛悄悄减轻,只是血液还是在流。
“有能止血的吗?我还要回去。”他声音低沉沙哑。
越群看他一眼,“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了?”
“我会在她发现前治好。”他声色隐忍。
“算你小子走运,这几年我也有点收获,但是这药性很猛,只能暂时压住,可能会反噬。”他嘴上不停又扔过去一瓶。
许霁临毫不犹豫服用,只想回去陪她,要解释自己提前离开,小姑娘可能会误会他的。
……
沈听棠慢慢醒来,下意识先喊阿临,每天在他怀里起来,他会慢慢啄吻她让她睡意自然消散,已经成了习惯。
她突然回忆起昨晚的意外,猛然起身,却发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而她对面的桌子上是一个男人。
沈听棠心里紧张起来,那人像是听到动静而抬起头来,她看着那张脸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姑娘,你醒了。”魏容在她喊出声时便清醒过来,此时才出声。
听到他和阿临相似的声音,这才想起来他是和自己买文房四宝的人,昨天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声音也是他。
所以,不是阿临,是他救了自己?
“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吗?”她身上没有伤痕,衣服也不曾凌乱,但还是要问清楚。
“昨晚在下回家时,发现有一男子用迷药致你昏迷,他见我上前,便害怕的跑走了。”
“我见姑娘不醒人事,顾及夜深风露重,便擅自做主带姑娘回了寒舍。”他娓娓道来,语气柔和。
沈听棠听他善意搭救,心生感激,“我名叫沈听棠,真的谢谢你昨晚出手救我。”
“在下魏容举手之劳,沈姑娘不必言谢。。”
“待我回家,必定好好谢你。”她想自己一晚上没有回去,阿临一定着急坏了,可是她也说不出她到底住在哪里。
只能不好意思的再求助,“魏公子,我想回家,可是我不认得路,你能带我回救我的地方吗?我会给你报酬的。”她拿出身上的所有银两。
“沈姑娘,不必如此,只是现在时辰还早,如若姑娘不嫌弃,可在用过早膳之后我带沈姑娘回去可好?”他推辞而后建议。
“不嫌弃不嫌弃,那就麻烦你了。”虽然她很想现在就走,可是她不吃也不好让救命恩人跟着不吃,还是答应了。
等魏容端来一些清粥小菜,她拿起一碗吃着,然后偷看他吃的速度,等他碗里快见底时,囫囵两口吃完,然后说:“魏公子,我吃饱了。”
魏容哪里看不出她很着急想离开,约莫是急着见那许霁临吧,可圣女怎么可以将一颗心全放在一人身上呢?
“好,沈姑娘我们这就出发吧。”他表面自然周到,沈听棠心里不好意思,想着回去告诉阿临好好酬谢他。
她跟着他出门,她昨晚受了迷路的教训,这回下意识的记路,观察着周围环境。
“沈姑娘,魏某有个不情之请。”他缓缓开口。
“什么?”她慢半拍。
“魏某是否能与姑娘做个朋友,实不相瞒当日与沈姑娘因投壶结缘,昨日又再相见,实在觉得有缘。”他笑着。
沈听棠虽然觉得他是陌生人,可这样一来二去,他又救了自己,难道恩人说想和自己做朋友,自己拒绝吗?
“好,既然魏公子都当我是朋友,我又怎么会推辞。”
话虽如此,魏容能看出她还是迟疑疏离,便故作不经意间将右大腿上亲手划出的刀伤露出。
“那我可称沈姑娘名讳?”他像是开心却不忘礼节。
沈听棠随口答应,却突然隐约见到他右腿的伤口,虽没有流血但是明显不是旧伤。
“魏公子,这可是昨晚受的伤?”她指着那处说。
“你为何不包扎处理?”自己光顾着记路,没发现身边人走路姿势怪异,现在伤口像是因走路崩开流出血来。
“听棠不必挂怀,无碍,先送你回去,想必伯父伯母一定很担心。”他把伤口藏起。
“可是你这样不行啊,让我看着救命恩人这样我做不到,我父母都不在这也不会着急的,还是先去找个医馆包扎一下。”她认定这应该是救自己受的伤,于是心里愧疚。
“听棠,既已是朋友,昨日救你是应当的,不用放在心上。”他神色故作忍耐,语气却云淡风轻。
“不行,你说的对,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更不能看着朋友受伤不管。”她想到阿临,也许只能再晚一会回了。
他像是终究说不过她,带她向医馆走去。
……
许霁临半夜回到宅院,发现人还没回来,碧心和影三来报姑娘找不到了的消息。
他脑中空白,继而是愤怒,怎么可能。
他不顾身体的痛,重新回到那条街,此时街上已经无人,万籁俱寂。
他发了疯,命令暗部所有人出动,自己也一直找着,附近的街道小巷全部仔细找过。
时间过去,他内心越来越惶恐,然后演变成悔恨和愤怒,他怪自己不时刻陪在她身边,他恨为什么自己身怀蛊毒。
他站在昨日离开时她留在的位置,内心第一次,出现害怕,他不能接受失去。
脸上确是冰冷刺骨的可怕神情,找回来后,他会牢牢把人放在身边,一刻也不会分开。
天亮了,他身上的剧痛过去,他不顾疲倦,加上心中情绪起伏,桃花眼里血丝斑驳,周身气质再与温润如玉无半点瓜葛。
影三也一夜未眠,指挥暗部四处搜索,终于找到了人,清早从一户人家出来,身边还同行一个男人,不敢轻举妄动,回来禀报。
许霁临听后心中一松,然后神情是风雨欲来的平静。“带我去。”
到医馆门前,他只身一人而入。
直直撞进他眼里的是她扶着一个男人正往他走来的画面。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等着她发现自己。
那个男人突然停下,她却很担心的问是怎么了,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他。
“棠儿。”他终究忍不住开了口,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直接在她面前杀了这个人。
“阿临!?”沈听棠见到门口的人,很意外然后是惊喜。
她想飞奔过去,可是魏容刚上完药腿痛的站不稳靠着自己手扶他的力才能走动,把身体的大半重量放在她身上,她一时不敢松手。
许霁临见她看到自己却仍然没有过来,还扶着那个男人,几乎快忍不住心中的暴戾。
“棠儿,过来。”他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阿临,还是你过来帮我扶魏容一下吧,他行动不方便。”沈听棠没有听出他声音的不同,还想寻求他的帮助。
魏容在她没有发现时就看到了许霁临,所以才故意停顿,让她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让许霁临见到。
“听棠,不用扶我了,我没事,这是你的朋友吗?”魏容故作坚强的说,手却没有离开。
许霁临听见没正眼看过一下的男人嘴中喊的是什么,眼神一凛刺向他,而后快步走过来,直接将沈听棠从他身边拉入怀中。
沈听棠正要向魏容介绍,猝不及防被阿临拉入怀里,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怕不安涌上心头,先回抱了他。
片刻后才松开。
“阿临,这是昨天救了我的朋友,叫魏容,昨天我昏迷了,是他带我回了他家?”沈听棠先给阿临解释,然后转向魏容。
“魏容,这是我的爱人许霁临。”
“听棠,既然你被找到,我也不用送你回去了,那就改日再见吧。”魏容看着她温声回道。
“不你腿脚不便,还是我和阿临一同送你回去吧。我现在也不着急了。”沈听棠拉拉他的手暗示他说话。
许霁临却冷眼盯着魏容的脸,北狄二皇子,亲自来找圣女,成功接近了棠儿。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她疑惑正要回头,却突然觉得脑袋昏沉,看不清人影,晕倒在许霁临怀中。
他单手把人抱在怀中,面向身体已然站直的魏容,语气像卒了冰“你做了什么?”
“太子殿下,哦不,阁主大人,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圣女做什么的,只是小小的迷药。”魏容不紧不慢的说。
“现在魏某已经成为听棠的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在她昏迷的时候照顾她的救命恩人呢?”
“是等她醒来之后再来找我,还是让我跟你们回去,见我伤痊愈之后她彻底不再记挂我呢?”
许霁临一个字也没信,既然他能在短短时间内赢得她的全部信任,那么他也懂得别人若是想要接近她也并非难事。
毕竟她的性情那么好揣度,做一些针对性的计划便可以轻松成为她的朋友。
许霁临摸着手中她洁白脆弱的后脖领,冷眼看着魏容势在必得的表情,心生厌恶。
“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而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然后抱着人转身离开。
“我给听棠喂了同心蛊。”
“不知何时,她心里最在意的人的脸会变成她吃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的样子,也就是我。”
“你确定不带我回去吗?”他亮明底牌。
许霁临回头,用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终究耐住杀意。“你想做什么。”
“阁主,我想跟你回去。”他也不正面回应。
涉及到怀中人,他第一次被束缚住手脚,挥退了随时待命的暗部。
魏容如愿跟着他进了宅院。瞬间被看管起来。
看着许霁临背影,“等听棠醒了她会来找我的。”
许霁临无视他的话,抱人进卧房,同她一同躺下。
望着怀中人安睡的容颜,他伸手抚摸,一遍一遍,像是确认她真的回到自己身边。
经过一夜,他疯狂的心跳终于因她规律的呼吸声回到正轨,疲倦的身体也沉沉睡去。
……
沈听棠先醒来,看到的是熟悉的衣物,她正靠在许霁临胸口,腰上是他的手臂。
她终于回来了,忍不住环上熟睡的人。
“棠儿。”许霁临感受到她依赖的动作。
她抬头,吻上他,先是很温柔的含吻他的下唇,然后是试探性的侵入,去尝他的舌尖。
许霁临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一秒后把主动权掌握,大力而疯狂的吸吮她的舌,汲取她口中一切所有,使得她嘴完全合不拢,涎水从唇角漏出,产生迷乱的暧昧。
他在接吻时也仍然看着沈听棠近在咫尺的脸,不错过她每一个因他而有的表情,紧闭着眼而轻颤的睫毛,美人面若桃红的羞色,还有因不习惯而急促的呼吸。
在她承受不住时,终于拉开了一点距离,沈听棠大口呼吸,睁开眼眼尾也红了,眼中那张惊艳的五官再次放大。
第二次他温柔了些许,不再只是缠着舌,而是舔过她的上颚,探索她的口腔。
沈听棠仍然闭着眼,身体软成一团,承受着对方的掠城夺地。
突然,她感受到了他的反应。
许霁临抱着她,正沉迷在那个吻里,像是丝毫不管身下。
沈听棠被那处顶着,做了做心理准备,手试探着摸了上去。
它的主人浑身一僵,从她口中恋恋不舍退出,声音沙哑“棠儿。”
“我,我帮你。”她脸红的不能再红,但仍然小声说出这话,低着头不敢对视。
许霁临感受着被她小手隔着衣料轻轻碰着,如隔靴搔痒般,使他欲望更重。
他坐起身来。
沈听棠见他起身也不答话,跟着坐起身。
没想到他突然凑过来,狠狠地含弄她的耳垂,“棠儿,我好难受。”语气却是扮可怜。
“帮帮我。把它拿出来。”
沈听棠去解他的裤子,那东西就直直弹出来,拍到她手背。
她像是被烫到又像是被那形状吓到,手下意识的往回收,迟疑着不敢碰。
许霁临边吃着她耳垂,边说话,灼热的呼吸把她的耳朵也染红。
“碰碰它。”
沈听棠耳边传来指令,她手慢慢的握上去,感受着那东西的滚烫。
“动一动。”
许霁临似乎是不满她只是握住,轻轻咬她一口。
“阿临,我不会,你教我。”她实在没有经验,只好求助。
许霁临把她两只手都放上去,包着她手上下撸动。
“像这样。棠儿学会了吗?”
然后慢慢松开手,让她自己动作。
沈听棠乖乖的帮他,不一会就手酸了。
“阿临,好了吗?”
许霁临眼神一暗,这才哪到哪。
“没有,好难受,棠儿。”他手重新覆上去。
他快速带着她手动作,另一只手从里衣下摆伸进,嘴上说着,“亲亲我。”
沈听棠去亲他,从眉眼往下,极尽温柔的吻着他。
同时感受到那微凉的手触碰到她腰侧的皮肤,忍不住颤栗一下,但没有停下亲吻。
那双手在她腰背来回摩挲,轻柔抚摸,最后掐着她的腰。
沈听棠最后亲了很久,仰着脖子都酸了,偏头靠在他肩膀,手像不是她的了。
听着许霁临时不时溢出性感的闷哼,她亲上唇边的脖颈,舔上他的喉结。
此时听到许霁临闷哼声变大,掐她腰的手力度加重,自己手上似乎感受到温热的液体。
她低头,发现许霁临已经泄出,她手心手背全是。
许霁临边抚摸着刚才失手用力掐过的地方,侧头亲亲呆看着她手痕迹的人。
“阿临,你舒服了吗?”感受到他的啄吻,第一时间问出口的是这句。
“嗯,但还不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声音暗哑,呼吸声稍重,取出一条手帕,握着她手帮她擦。
“阿临。”她像是还没回过神,只喊他。
“嗯。”稍微清理了一下,他让她躺下。
稍微掀开衣服看她腰上,果然已经被掐出红痕。
俯身亲亲了那处,“抱歉棠儿。”
许霁临珍重的动作下内心是狂热的满足,他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说出口的抱歉可能是为带去的痛意或为自己不说真话的隐瞒。
“没事,阿临,我不痛。”沈听棠只觉得被他亲着有点痒。
许霁临起身,告诉她躺好,等会碧心会准备好水给她沐浴,听到她乖乖应下,才出门去。
他不需要热水,所以可以直接用冷水,虽刚发泄过一次,但是内心依然叫嚣着不够。
但此刻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也没有做好准备。刚才发生也不在他的计划里,只是被失而复得的人带着依恋吻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失了理智。
冷水降下他过热的身体,他重新穿上衣服,去了魏容那处。
“听棠醒了?”魏容见他进来,从容不迫。
“同心蛊的解药。”他冷声说。
“不急,只需要圣女跟我回北狄,我现在也没带在身上。”
“痴人说梦。棠儿是我的爱人,她只会留在我身边。”
“哦?是吗?听棠被你隐瞒哄骗喜欢上你,如果让她知道。”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他打断他的话。
他们俩目光相撞,碰出火花。
“阿临,你也来看魏容啊。”突如其来的女声使争锋相对骤然消散。
沈听棠换了一身衣服,被碧心告知那阿临去找带回来的魏容了,她也赶忙过来。
“听棠,刚才你突然晕倒,我也很担心,就跟着你一块儿回来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啊,我现在没事了,魏容,你腿伤才要小心照顾。”
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阿临真的带他回来了,要知道上次她说和影三交朋友,他都是不能理解的,怎么能这样平和的接受魏容,不过看到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很开心的。
“棠儿,我有几句话想问魏容,所以才过来的。”许霁临开口。
“阿临。”她走近他身旁。“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你也出现在医馆,你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昨晚怎么你先走也不和我说一声,碰到一个人拦住我还迷晕了我,幸好魏容路过才救了我。”
她一醒过来是安全感的回归,所以才只想拥抱人,现在想起来抱怨他昨天先走了。
在场两个人听到这话,心思各异。
“抱歉,棠儿,昨晚,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编不出像样的借口,如果不是怕毁灭现在的美好平静,他绝不会离开,没有什么事比她重要。
“好啦,我没有真的怪你,等我多出去几次,认得路就好啦。”她牵他的手晃晃。
魏容听着她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明明是漏洞百出的谎言,圣女却丝毫不加怀疑,就那么信任他吗?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又将会如何呢?
“听棠,见到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魏公子,还是留下来用膳吧。”许霁临还没有拿到解药,怎么会放他走,而且将他困在这里,才好对他的饮食动手。
“不必了,好意心领了。”魏容推辞。
“魏容,你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沈听棠也挽留。
变故突然发生,宅院里出现打斗声,当沈听棠想出门看看时,许霁临却突然口吐鲜血,无力倒下。
“阿临!”她连忙过去撑着他的身体。
“阿临,你怎么了。”她声音破碎,手抖的不成样子。
许霁临承受着蛊毒的反噬,没想到反噬的这么快,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他明白自己还是中了魏容的计谋,他想苦笑一声,也许就算再来一次,他也照样会重蹈覆辙。
“棠儿,我没事,你别担心。”说完又吐出一口血,然后耳鼻也慢慢流出血液。
沈听棠吓坏了,“阿临,我们去找医生。”她费力想扶起他。
站在旁边的魏容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棠,别费力气了,这是没有解药的蛊毒。”听起来像是带着好心的劝慰。
沈听棠像是不可置信,“不会的,魏容,你可以过来帮我扶阿临起来吗?我们一起去医馆。”她抱着直出冷汗的许霁临抬头请求他。
碧心突然冲进门来,“姑娘,大人。”浑身是血,碧绿的衣裳脏的不成样子。
“我们先离开。”
“碧心,碧心,你懂医术,快来看看阿临。”她像是有了救命稻草。
外面的打斗声慢慢消失,影三迈进门来,浑身黑衣被血浸湿,刀伤无数,提刀刺向魏容,却被他踢到要害,撑不住昏迷过去。
碧心见他动作,也明白可能魏容才是主使,也对他展开攻击,可惜她已经受重伤,刚才也几乎用尽全力,没几个回合就被人掐住脖子。
魏容手中力气愈发大,碧心凭着本能拼命拍打,脸涨的通红,呼吸越发不畅。
沈听棠在两分钟中内见到这一切,不知作何反应,看到碧心受制挣扎,她来不及震惊来不及茫然。
“魏容,你放开碧心。”她放下许霁临站起身去扯他的手。
“你做什么?快放开她。”她的力气当然撼动不了他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