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言局促地跟她道谢,说:“真巧,以后就能互相帮助了。”
又想起,大三下学期的一个午后。
她和陆闻舟假扮情侣后的第一次“约会”。
彼时临近六级考试,陆闻舟无意问起,“你六级考过了吗?”
她正跳起来揪树上的叶子,听到这句话一个没站稳,摔进了一旁的草丛里,沾了一裤脚的泥巴。
“都怪你!你干嘛突然吓我啊?”
陆闻舟眯着眼睛,谑道:“问你考没考过就算吓你了?”
她瞪圆了眼睛,有口难言。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就走,刚走出小道就看到拐角白杨树下的陈妙言和周凛安。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池橙根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能模糊看到周凛安表情不是太好看,陈妙言一直低垂的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她没有窃听别人谈话的想法,只是觉得当下走过去会让局面变得尴尬,所以脚步顿在了原地。
可陆闻舟突然出现,叫她的名字。
“池橙。”
树底下的两道目光齐齐投来。
回宿舍后,陈妙言拎着小蛋糕找到她,说希望她替她保守秘密。
……
时间的界限在哪里呢?
在于变化吗?
那个腼腆的在校园里都迷路的女孩,如今也可以一个人开着车在偌大的交通线路中游刃有余。
晚餐一直等到赵瑜睡醒才开始,陈妙言早早准备好一切,用不上池橙的帮助。
玻璃杯举起,在半空中碰响。
赵瑜抿着果汁不满意地撇嘴,“为什么不能给我酒?”
“给你又喝醉吗?”池橙够过桌面的低度数鸡尾酒,起开,递给她,“你只有这个。”
可是,人再怎么改变,一些原始的本质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比如,赵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依赖别人。
赵瑜接过鸡尾酒终于露出笑脸,“喝醉了就给周凛安打电话,要他来接我,烦死他!”
陈妙言的笑容在这句话里凝住,她又开了瓶酒,今晚第三次,像是不经意,“周凛安最近不是在国外吗?”
“我同事上次和他们公司有个广告合作,听说的。”不等赵瑜回答她又赶紧补充。
“哦,他发神经,又回来了。”
“回来也挺好的。”
两人一句接一句的,话题总绕着周凛安三个字。池橙听得难受,扔下酒杯,去洗手间清醒。
她撑着台面偏头看窗户外,天还很亮,周末的街道挤满车和人,只是楼宇之上,听不见吵。
静下心来的几秒,室内好友的互动灌进她的耳朵里——
“言言,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
池橙闭了闭眼,缓平呼吸,走进去打断赵瑜,“言言就要走了,别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秘密了,我们玩点开心的。”
她神情严肃,不容反驳。
赵瑜不明所以但闭了嘴,仰头,“玩什么?”
池橙视线随意扫过沙发上的盒子,“飞行棋。”
三个人玩得好不热闹。
同样陷在热闹中的,还有陆闻舟。
处理完被造谣抄袭的事情,公司里相关的几个部门中的年轻人们正兴奋地讨论要去哪里庆祝。
年前的招聘,他亲自打电话给人事,说可以多招些应届生。
此时二十二层办公楼,一片热闹。
员工的聚会,老板加入其中只会令大家扫兴,陆闻舟告诉财务今晚所有费用由他承担后,悄声退了出去。
他没有要司机送,自己拿了钥匙去车库。
人走到楼道里才猛然想起,池橙早上给他发微信说今天去见朋友不在家,而他似乎也没有她家里的钥匙。
她租的公寓地理位置不错,距离A大很近,但缺点也明显,楼房老旧,唯一的电梯时不时就要坏上一次。
陆闻舟站在楼梯间,背靠上粗粝的墙壁,给池橙拨电话。
他向来耐心足够。
一串铃声响到尾,对方没有接听,他就再拨过去听完一遍。
终于在第七遍时,拨通了。
池橙刚从陈妙言的车上下来,酒喝到最后,赵瑜神智不清地给周凛安打了电话,后者风尘仆仆地赶来,把大小姐领回了家。
“言言,我知道这些话可能没有意义。但还是想说,太执着只会伤害自己,人生也没有很长,自己开心最重要。”
车内陈妙言平静地笑,“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就不会离开这里了。”她降下车窗,“池橙,祝你幸福。南城认识的所有人里,我最希望你幸福。”
车灯淹没在一片斑驳中,池橙挥手跟她道别。
转身时才看见一直闪烁的屏幕,“喂?”
“什么时候到家?想带你去个地方。”
“啊?可能还得一小时吧。”话到了嘴边,又鬼使神差地改了词。
她走进公寓楼,摁了两遍电梯没反应,转头去走楼梯,就这么看见靠在墙边的人。
陆闻舟握着手机,笑眯眯地问她,“您这过的是哪儿的时间啊?一小时堪比光速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