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令月喉咙被冷入骨髓的利剑紧紧抵着,只觉快要窒息,说不出的难受,且已不能发出声音,却仍是勉强点了点头,心里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响:“她已恨极了我,这误会将终生不能消了,我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就死在她的手上吧,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上,也不枉了这短暂的一生了。”想虽如此想,心里一下子却酸楚已极,新的泪珠又夺眶而出。
看到她点头,公主心里也是一阵痛心绝望,整个身子象突然坠入了冰窖中,一咬牙,手上就欲使劲,但见林令月闭上了眼睛,象是等待就死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却在不住的颤动,眼下兀自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那张脸一如往昔的美丽,却已失去血色,象梅花般的雪白,看上去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韵。
这张清新脱俗的脸让公主一呆,倏忽间许多往事涌上心头,初见时的惊艳,嵩山回途中的生死相依,揽月宫里的极尽缠绵,还有,还有几个时辰前金水河桥上的温柔拥抱,那温柔,那时让自己的心都为之醉了,而现在,接连遇上两件这世上最最伤心的事,她却是整颗心都要碎了。
两行热泪从公主的眼眶掉落下来,终是心软下不了这手了,只见寒光倏忽一闪,公主已快速收剑入鞘。
林令月觉得咽喉间一松,她心里带着几分讶异正欲睁开眼睛,但在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的瞬间,却感觉颈间挨了重重的一下,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公主对小中子如法炮制,用重手法将他击晕过去,然后对景元帝再留恋的看了几眼,便毅然背起林令月,从蓬莱宫里走出去,兔起鹘落,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一处宫殿间了。
黎明的脚步,已是慢慢走近了。
大楚景元十九年六月二十八日晚,景元皇帝驾崩,燕王封锁京城,在上阳宫继承皇位,同日明发诏书,称太子薨逝之后,天纵公主欲为其胞弟湘王谋夺帝位,串通景元帝左右太监宫女阴谋鸩杀先帝,并携带传国玉玺与虎符连夜潜逃,下令全国缉拿。
同年七月,天纵公主联络上远征军元帅尉迟炯及京城外驻军统领上官虎,并取得他们支持,率军包围大楚京城,声称持有景元皇帝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先帝乃因病驾崩,而燕王是阴谋篡位。于是数日之间,两军相持不下,由于京城城池坚固,所以尽管数量悬殊,一时半刻竟未能攻下,两边死伤无数,燕王心知大势已去,竟将公主的外公老国丈朱浩然一家绑上城门,意图使公主妥协一时,上官虎和尉迟迥急忙请示公主,谁知公主居然不为所动,下令全力攻城,有丝毫松懈者斩无赦,于是老国丈当场惨烈丧生,城下情势更为激烈。
半日后湘王杨明漪与原御林军副统领忽带十万精兵来京,与天纵公主会合,一时声势愈加壮大,京城守军人心惶惶,公主更是让人在城下大叫“投降缴械者不杀!”,七月三日半夜时分,几位守城副将率领各自手下偷开城门投降,城门不攻自破,军士如潮水般向京城涌去,燕王帝王生涯走到了最后关头。
正阳殿里,燕王身着崭新华丽的天子朝服,站在御座之前,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呆呆的,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他身边的太监宫女,已走得一个都不剩,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天纵公主一走进殿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她示意尉迟炯和身边的侍卫不要跟进来,便一个人径直往里走,尉迟炯也不劝阻,只是迅速叫来军中一个神箭手,在殿门口拉开满弓,对准燕王,以防不测。
从殿门走向御座,好象走了很长很长时间,公主此时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心里很冷,这庄严宏大的宫殿让她身上都跟着冷起来,为了做这座宫殿的主人,为了那上面由整块和田暖玉雕成的帝王宝座,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而她,却是无心的做了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