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自沉吟的薛衍并没有注意到,他在自报姓名来历的时候,众将士相互对视,眸光闪烁,面露狐疑的一幕。
如果不是觉得装失忆这种梗太狗血而且后患无穷,薛衍并不想编出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来。可是不以周游海外藩国,久不在中原为借口,薛衍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奇装异服,带着那许多众人见都未曾见过的东西,甚至连今夕何年,国号为何,何人执政都不知道,更没有时下褚人赖以立足的手实公验可查。
许攸看着薛衍面色沉吟,默然不语,好似十分震惊为难的模样,心下了然,沉吟半刻善解人意地开口笑道:“你方才落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等怕你受寒,给你换了里衣。又吩咐过来的妇人按照你的身量准备了一套衣裳,虽不是簇新的,却也干净整洁。你且去换过便是。”
绝口不提众人将他错认为小娘的囧事。
薛衍闻言,含笑道谢。接过许攸递过来的粗布麻衣,开始换装。青色短褐材质粗糙,上衣左衿儿压着右衿儿,在右肋处穿结,这是崇尚礼仪教化的华夏人习惯的右衽穿法。倘若是在不通教化的突厥蛮夷处,则是“披发左衽”。还好薛衍穿越之前在剧组担任道具师,这种细节还是知道的。
许攸蒋悍等人早在薛衍换衣之时起身出去,远离营帐之后,蒋悍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书生,你听见了吗,他说他叫薛衍。”
许攸也若有所思的接口说道:“怪不得我第一眼瞧着他面善,他这眉眼长相,倘若再过个二十来年,蓄发留须之后,可不就跟卫国公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说我当时怎么没记起来。而且看他形容年岁,也与十年前上元节上,卫国公府被人拐走的大郎君十分相当。”
方才同蒋悍比试的壮硕汉子摇了摇头,颇不赞同的说道:“可是卫国公家的大郎君失踪了这么多年,也有不少人谎报冒充。且他方才还说从小长于深山,不知世事,这会儿又说跟师傅周游海外藩国,才入中原,如此语焉不详,自相矛盾,岂不是前言不搭后语?依某家看来,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免得空欢喜一场,不但叫卫国公跟长公主越发失望,只怕我们还要遭了旁人的算计,贻笑大方。”
卫国公薛绩,雍州三原人,多年来征战沙场战无不克,素有战神之称。平阳长公主庄昭,乃太上皇三女,当今圣人嫡亲胞妹。麾下更有七万娘子军,多年来征战南北,威震关中。对当今圣人亦有救驾之恩。夫妻两人不但深受当今器重,而且在军中威望更高,所以许攸等人并不想草率行事,生怕事情不妥叫人失望,二则也恐言官弹劾他们谄媚献上,愚弄功勋。
因而壮硕汉子的话一出,就有将士出声附议。不过也有人对壮硕汉子的话并不认同。因而出言辩驳道:“此言差矣。某看那薛衍身量,今年才不过十二三岁,观其言行举止,也不像是城府深沉之人。这种年纪的孩子,说话唐突,不通常理之处也是有的,总不能人人都具甘罗之才,比干心窍。再者他落水时的穿戴携带之物,总不会骗人。某倒觉得,这孩子的来历兴许有些古怪之处,可应该同奸细无关。如若不然,言行举止应该滴水不漏才是,又岂会让我等轻易就瞧出破绽来?”
“……至于他说他父母双亡……当年他师傅捡到他时,他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自然他师傅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再者他师傅捡到他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然去世。可他师傅又怎知那人是他父母?也许他师父口中的父母,就是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