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车夫驾着马车在人群中吆喝起来,马鞭飞舞,都差点殃及路人。一个婢子探出头去,焦急地喊着:“各位让让,各位让让,我家夫人要生产了!”
我躺在车里,肚子上已经被塞了一团大棉絮,鼓得高高的,人则盖在被子里,一脸苍白。装孕妇这一招倒确实有用,那些农夫之前还聚在一起骂骂咧咧的,现在听到有人要生产,立马都自觉地让出道来,只一会儿就冲到了城门前。
“各位军爷,麻烦通融一下,我家夫人要生产了,急着去城里找稳婆呢。”瓶儿心急如焚,急急忙忙下了车就要往那些守军手里塞银子。
感觉到一股光亮从外面透进来,我赶紧把脸部扭曲起来,一来我到底是废皇后,当初被全城通缉,旁人或许认不出我来,但负责守城的守军却最是清楚,二来我狰狞些,总是能显得情况危急。
果然,几个守军掀开帘子,却见我在车里痛苦地呻吟,脸上毫无血色,病怏怏的一看就不像是作假。更何况因为阵痛嚎啕大叫让那几个守军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放下帘子。
车外的瓶儿趁机又求了一番,那几个守军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夫人临产怎么没个稳婆在身边?”
瓶儿呜咽着“我家夫人昨儿一早去飞霞庵中求观音娘娘保佑,晚上就睡在庵中。我家夫人的产期原是在下个月的,哪知道早上求了观音娘娘,到了晚上就忽然肚子痛了,只怕是要早产!呜呜呜所以只好连夜送夫人回来”瓶儿的说辞原本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那些个守军一听,倒好像是去庙里求了送子观音,晚上菩萨就显灵把孩子送了过来。。
守军面面相觑。这孩子听起来倒像是老天爷所赐地,要是拦在外面。不让进去,岂不是会遭天打雷劈?加上几人都得了瓶儿不少银子,一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瓶儿送上的银子数目不小。要他们退出来都有些不舍,而且瓶儿能这样大方,看起来这车中的夫人也是非富即贵,得罪了也没啥好处。
此时,就连外面排队地老农们也都看不过去,代为求情起来:“是啊,快些放她们进去哦!人命关天那!”
“莫得罪了送子观音娘娘,搞不好是文曲星下凡咧!”
“我们不进去冒什么,可要让产妇进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群情沸然,那几个守军商议了一下。为首地那个心一横,马上就打开城门放这辆马车进去。把其他人继续关在门外。
瓶儿一进了城。终于抑制不住兴奋。窜进车棚里来,连脸上的泪痕都没舍得擦掉。只是她一进来却看见我泪流满面地望着她,一下子懵了。她拽着我的胳膊,紧张道:“姐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哽咽道:“我只是听到他们说孩子心里有些感触罢了。连那些农夫都知道替孕妇着想,可有些人就是能那样狠
瓶儿一愣,立马明白我要说什么,正要相劝,我已经擦了泪昂起头来:“我没事,我早相通了。我只是替我的孩子不值,我总有一日要替他讨还一个公道可是,怎么个讨还法,我始终想不到的。我忽而想到了钱佐往日地精神分裂,此时的我却好像深刻地理解了他,触摸到了他那脆弱的灵魂。
他对往昔的戴悠梦,也如今日的我这样又爱又恨么?只是他的爱或许比我深刻,那他的恨也比我更甚吧。爱之深,恨之切。我冷笑,要是我再不把这二者的关系理清楚,早晚得和钱佐一样。
车子在循王府后门停了,瓶儿扶着我下了马车,正要进府,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鬼鬼祟祟从后门往外探望了一圈,正要出来,瓶儿慌忙喊住他:“钱福,你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那钱福看到瓶儿,眼睛一亮,急急奔过来“小夫人!奴才正要去找您呢!”“王爷呢?不在府里?”瓶儿拉住摇摇晃晃几欲摔倒地钱福“不是府上出什么事了吧?”
钱福摇头道:“不是,只是王爷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夫人你回来,一大早被皇上请进宫里去了。”
我和瓶儿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一惊,钱已经进宫去了?我发问道“循王有说皇上找他何事吗?”
那管家看了看我,也不知我是何身份,正不知该说不该说,瓶儿已然吩咐道:“有话直言。”
那管家喏喏点了点头,说道:“循王没说皇上找他去何事,但是奴才看循王一早去宫里没穿朝服,倒是把铠甲都穿身上了。”
坏了。我心里一凉,让循王穿上铠甲,只怕坑杀新兵的事今天早上就要做的。“循王他去了多久?“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我再不敢耽搁,一咬牙对瓶儿说道:“赶快回宫去!”
瓶儿一惊,她原本是奉钱之命接我回来,但是钱地原意不过是想让我奉劝慕容楚歌,七万新兵被杀似乎是铁板钉钉,他想必也不作指望。
可是我却知道,这七万人的性命实在是有得救地。
我望向犹豫不决地瓶儿,拽着她的手说道:“你也不想越国有事,对不对?我要去劝阻皇上!”
“可是,姐姐,你地身子”瓶儿脸上现出忧色。
我摇了摇头,急道:“要快!”
瓶儿再做不了主,只有搀着我上了马车,扭转头就往宫门奔去。还没近宫门,马车便被御林军给拦了下来。
“宫门重地,闲杂人等回避!”
我再顾不得其他,身子晃晃悠悠,但忙不迭走出来,一边说道:“快让我们进去!”
那些御林军围了上来,盘看了半日,倒像是把我认了出来,只是越加不会放行。“皇上有旨,谁也不许进。”
“放肆!这是皇后娘娘!你们都瞎了狗眼吗?”平日里温顺可人的瓶儿到这时候也免不了狐假虎威起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要是误了越国,你们的脑袋砍十次也不够!”
那些御林军又怎会买一个女人的帐。瓶儿不说还好,她一说,来人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忍不住还亮出来晃晃“我们只认得皇上,只听皇上口谕,其他人一概不认得。”
瓶儿气得干瞪眼。只有又威吓了两声,让我们离开。我心急如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宫门忽而大开,那些御林军都吓了一跳,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御林军统领,对其他人吩咐道:“请皇后娘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