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无处不在的。随便一个清冷的偏殿,院门落锁,找人把守,杜绝来人,那就是冷宫。我心里暗暗庆幸,尹德妃终究还是有些理智的,倘若钱佐那时候咽了气,尹德妃搞不好会抽把长剑一剑把我给杀了。钱佐只要会醒来,尹德妃就不会直接用她的手处理我,她在这宫里头是棵常青树,自然知道做事留后路的道理。她只是暂时禁了我的足。
当然,要想出这个宫门,恐怕不容易。尹德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能把我怎样。可是,我从她眼中的仇恨看见了自己“悲壮”的下场。
这些日子,我算是明白,越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就越是暗藏汹涌。这里,显然也不太平。
我就这样在冷宫中等待着。等待着尹德妃布局设计,也等待着我的同盟。
栏杆影卧东厢
深夜的时候,钱踏着月色而来。我知道他会来的。
我看到他,劈头盖脸就问道:“钱佐怎么样?尹德妃有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钱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那个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怎么了?没找到是不是?”我颇有几分失望。
钱没有说话,反倒是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本王只是在想,和皇后的那项交易只怕做不成了。”
“交易?什么意思?”我的脑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我不懂钱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到了我和他的交易。
钱无奈一笑,说道:“皇后你见到本王的第一句话就问钱佐的情况,本王又不是傻子,还看不出来皇后你的心思么?”
我一惊,凝视着钱,在他明亮的黑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映像,幡然醒悟的感觉。我的心思?他是说我已经不知不觉开始在乎钱佐吗?
笑话,我之所以那么关心钱佐的生死,不过是因为可怜钱佐,怜悯这样一个因爱生恨,甚至搭上性命的可怜虫罢了。即便是只蝼蚁猫狗,也会生些感慨吧。
我冷笑“王爷太多虑了。”是,我在乎的只是泽新辰,只是星而已。
钱没有说话。他只是打量了一下四周。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王爷不会想借这个机会就顺便把皇位抢过来吧?
倘若钱佐一病不起,或就此一命呜呼,那么钱继位实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那一刻,我甚至想,真正下毒的该不会是钱吧?
钱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夺得皇位,若是钱佐真这样死了,皇位我宁愿拱手让与他人。”
我悬着的心,渐渐落下来。是,我想太多了。
钱太自负,自负的人常常把唾手可得的东西拒之门外。那样,彰显不出他的本领。“不是就好。”我嘘了一口气“王爷既然要玩得有意思,倒是把钱佐救活比较好。”
刚说完这句,忽而觉得这话说得倒显得我多偏袒钱佐一般,于是画蛇添足道:“否则,尹德妃定然会说是我下毒谋杀钱佐,那时候满朝文武只怕都得上书处死我吧。”
谁知我这样说,钱倒不意外。他苦笑,明日的折子里,只怕就有不少了。
我明白过来,外面风声四起,已经流传着我再次向皇上下毒的风言风语。空穴来风,并非无因。我心知一定是尹德妃想的法子。她让人散播流言,把决策权分散开去,平摊给所有的文武百官。
前车之鉴,季淑妃的皇儿,不也传言是我害死的么?就算那时候是戴家的天下,有钱佐的袒护,但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那么现在,我茕茕一人,如果没有羊人出来认罪,毒死钱佐的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
爱与恨,正反两样东西,总是纠缠在一起。尹德妃对钱佐的爱,此时却变成了一把杀气腾腾的凶器,正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
“那么钱佐呢?他死了没有?”我说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心口一痛,我干嘛把这个词放在钱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