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是惆怅,甚至整个大厅中的衣香鬓影,笑语喧哗,都与他格格不入起来。这样想着,他越发融入不了这热闹的气氛里,便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宴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轮皎洁的满月,状似银盘,但在努达海心里,却远不及那一弯新月的婉转清丽。
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向望月小筑的方向走去,却在不经意回头之时,瞧见远处走廊扶栏上,坐着一个亦在望月兴叹的女孩,像极了新月。
努达海犹豫了下,还是朝着那个女孩身影走了过去,走到近前,才发现是和硕柔嘉公主娴语。
努达海连忙俯身行礼:“微臣叩见公主。”
娴语心情不好,便让凌雁带她离开了宴席,给她找了个地方独自安静。凌雁因为还要照看宴席,便没有留在此处陪她,她独自一人想着心事,却没想到遇到了同样躲热闹的努达海。
娴语不是很认得努达海,便问:“你是骥远的阿玛努达海吗?”
努达海回道:“回公主,正是微臣。”
娴语点点头:“那你起来吧,我和珞琳是好朋友,你也别跪着了。不过,你不在前面忙,到后面来做什么了?”
努达海起了身,但听到娴语后面的问话微愣了下,然后才照实回道:“回公主,微臣想起一些不高兴的事,便出来散散心。公主又怎么不在前面?”
娴语微微笑笑,黯然垂下睫毛,沉默了许久才说话:“看到雁姬姑姑对珞琳那么好,我也想我额娘了。”娴语的额娘在她很小时也去世了,所以她才会被皇上收养,虽然有太后一直教养,但是这些日子看到雁姬对骥远和珞琳的那种疼爱,心里又升起无限的钦羡。
努达海看着娴语黯然的样子,心里一热,想不到这样一个享尽天恩的女孩,心里却也有这样沉甸甸的痛楚。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安慰她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娴语却已回神,抬起头微微一笑看着努达海,不解道:“骥远大婚是喜事,你怎么会不高兴的。”
努达海看着眼前充满伤感的小姑娘,忍不住也吐出自己心声:“我也是想起了一个人,有些不开心,便出来走走。”
娴语听了努达海的回答,忍不住问道:“莫非,你还在想那个新月格格么?”
努达海虽然也略知如今两位公主常常到索尼府中做客,只为拜访凌雁,同她很是亲近,却并不知道她们同凌雁是早就认识,并且远在和离之前。所以他也不曾想到娴语对于他和新月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并且会问得这样直接,愣了片刻,他才点了点头。
娴语见努达海承认,倒有些吃惊,但语气仍然平和:“原来你真的在想新月。可是,今天是骥远大婚的日子啊,你作为他的阿玛,不在前面帮忙,却跑到后面思念新月。骥远是你的儿子呀,他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
“我——当然不是。”努达海连忙否认,但是娴语的这一句话,还是说得他有些自惭形秽了。
是啊,他已经害的骥远被很多人指指点点了,已经和他有了那么多的误会和矛盾,却什么都帮不上他,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能为骥远做点什么的机会,他居然还偷偷溜走,就因为思念新月便逃走散心。他一次发觉自己是这么的不负责任,难怪会失去了骥远的爱和重视,甚至几乎连亲近也不成。
想到这里,努达海连忙俯身向娴语道谢:“谢谢公主提点微臣,微臣立刻回去前面帮忙。”
娴语点了头,努达海便走了。
娴语看着努达海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也并非完全糊涂,起码还是有些在乎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