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源笑着说:“你要的书,韩安青那小子真是个神经病,差点没把我骨头给拆了,不就是一本书么。”
南遇头也不抬地说:“谢谢。”
易源在南遇前桌的椅子上坐下,开玩笑地说:“我和你说,这可是韩安青的宝贝,你可别跟社团里那数据板似的,当垃圾给丢了。”
南遇翻书的手一顿。
邻座顾小执写题的笔也同时一顿。
易源还在絮叨着:“韩安青也是个人才了,把自己整得跟个心理专家似的,讲话一套一套的。我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好的话,我向肖程举荐他加入,怎么样?”
南遇不予置评,他又不知道韩安青是谁。他只知道图书馆有一本讲精神分裂症学科的书被他给借走了,刚巧那次是易源和他一起去的图书馆。易源一听这个名字就说他帮南遇去把书先借来。
易源以为南遇是为了社团的研究案要查资料,所以办事效率极好。
南遇见他那么积极,就没有推辞,其实,借这个书完全是出于私事。
这天放学,南遇又是从小路飞车回家,初春的风没有一丝暖意,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生疼。
南遇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要每天赶那么早骑到家附近的路口,就怕顾小执坐的公交车早到了一会儿错过了。
南遇快骑到小区的那个路口时,渐渐放慢了速度,目光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了一个人影。
顾小执从他身后的夜色里走出来,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在找我吗?”
南遇寻觅的目光一顿,回头看去。
“呵,”顾小执轻笑一声,那笑声透着夜色里的寒凉,“帮我隐瞒罪行,又天天在路口等我,跟在我后面回家,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南遇心里陡然一凛,目光在触到顾小执的视线时极力掩饰着什么似的连忙转开了。
南遇也轻笑了一声,用极平淡的语气说:“你想太多了吧,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南遇用脚撑着地将自行车朝前推了两步打算离开,顾小执站在他身后忽然开口说道:“最好不是。”
那语气带着傲慢和轻蔑,仿佛清楚地知道南遇的心思,而不屑地将他的心思丢到了垃圾堆里。
南遇没有回头,只听到顾小执继续用那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
“因为许莫,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许叔叔不可能连自己唯一的儿子得了抑郁症也不知道。”
南遇眼里的神色一寸寸凝结出冰,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你妈妈也是的,明明是天天在家,连许莫得了抑郁症也不知道吗?”
南遇:“那你呢?”
顾小执嚣张的表情一怔,像被人蒙头打了一棍。
南遇回过头,背着路灯,半张脸浸没在黑暗里,被光擦亮的半张脸上,神色冷漠如霜。
南遇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她说:“你不是一直自诩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怎么也不知道?”
南遇没再同她对视,骑车走了。
此时身后传来了顾小执的喊声:“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告诉你,她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会让她再出现的。”
极停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南遇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停车,心里这种陡然下坠的感觉,使得肋骨下某处倏地一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顾小执勾起唇角,对着隔了好一段距离的南遇说:“你就当是我的报复吧。”
南遇握着车把的手背上,血管青筋随着握紧的力道愈发立体,至终他都没有回头,仿佛他也没有停下过一样,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