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洛川,终于能逃过这一劫,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这种保命技能,是能用在什么其他的敌人身上,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天赋异禀,却是要用在和他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或者是说,要用在,那个曾经将他放在心上的人的心身上。
“金漫……”洛川想到这个名字,但是想起这个名字,就让他心头一痛,在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觉得每一处,都钝痛如刀,仿佛金漫的那一刀,还留在自己身上,没有离去,那种活生生的痛苦,让他的脸色,恢复了从前的阴郁和冷漠。
他心里想的,是这个名字,一时间就将他念了出来。
“金漫啊……”
可能是他忽然间出声,终于惊醒了,那个之前,趴在桌子上的人,这房间里阴暗潮湿,又黑的不见五指,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原本烂泥似的匍匐在桌上的身躯,猛的一抖,应当是被洛川忽然发出的声音惊醒,他噌的一下坐起来,揉着眼,向后看去,这才确定,真的是有个大活人!真的坐了起来!
“妈呀!”
这人,顿时更加吓了一跳,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将自己的凳子都带倒了,发出“咣当”的一声响,紧接着外面又传来,有人骂骂咧咧的,穿着木制的鞋子,一路踢了秃噜的走了过来,显然,外面这条甬道,还有点长,那人的声音,由远即近,可是在他到来之前,桌前的这个人,已经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真行啊你!洛川你小子,真没死啊。”
这人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透着。失而复得的高兴,显然是从心底深处,真的对洛川醒过来这件事情,非常的喜悦,洛川在黑暗中,依旧能看清楚这个人的面貌,这可不就是那个在京城里,混不吝的纨绔世子,魏生锦吗?
“你?怎会在此?”洛川看见他,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有什么感想,总归,也算是熟人老相识,总好过,在这冷漠陌生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要强的多,魏生锦似乎对他这冷漠的态度,也不是满意,低声嘟嘟囔囔道,“什么人啊,好不容易活过来,怎么不得高兴点?”
“真是冷漠无情的小子。”
不过魏生锦和洛川相处了那么久,也算了解洛川的性格,当下就释然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先是起身,摸索到了桌上的那盏油灯,若非是他走过去,将油灯吹起,让它变亮一些,洛川简直都没有看见,这桌上竟然还有着一盏灯。
这房间里,真的是太暗了,这一盏昏黄如豆的小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魏生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轻轻的挑起油灯里的灯芯,让他看起来更亮一些,房间里,有了这点微弱的光,顿时就不一样了。
洛川也看清了,现在房间的布局,这里应当是一处药炉,连桌子上的点缀,都是一些熬过的药渣,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黑乎乎年唧唧的,但是却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闻起来倒是沁人心脾。
“魏小公爷,你没走?你怎么在这儿?”洛川又问了他一声。
魏生锦这才不情不愿地,举着那盏灯,凑到洛川进前,举着灯,在他面前,上下左右,照了一番,确定洛川的胳膊,腿,全都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
“看来这老小子有点东西,看他那天给你身上乱缝一顿,我都以为他要把你手手脚脚的缝补在一起。现在看来,你倒是被缝的很整齐嘛。恭喜恭喜。”
“你怎么在这儿?”洛川眼神阴恻恻的看着他。
看自己一张热脸贴了冷屁股,魏生锦气鼓鼓的换了个姿势,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想来啊?真不知道,京城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破烂地方。”
原来这里还是京城。
洛川敏锐的从他不经意说出的话之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为什么要在这里?”洛川问道。
魏生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说着,“这个嘛,这……当然是,因为这里有京城最好的大夫。”见洛川没有说话,魏生锦又补充一句,说道,“你该不会是想着,这里最好的京城里最好的大夫,应当在皇宫吧,我跟你说,皇宫里的那些,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会的那两把刀,还不如这儿的野生大夫会的多,会的全,你看他一个人,就能把你里里外外的封起来,这手艺,岂是宫里那些个大夫能比的?”
洛川听他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是该夸奖他,找的大夫好,还是该说什么,他想问很多事情,但是又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说不出口,魏生锦可能也知道洛川要说什么,似乎是等着他说、
又似乎,是怕他问起另一个人。
两人一时之间,竟然在不约而同之中,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在昏暗的油灯之下,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再开口,最后,还是外面的,由远即近的木屐,砸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那人,似乎是天生是个破锣嗓子,大嗓门吆喝着,就踢开了门,这门也是倒了八辈子霉,赶上这么一个主人,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门板,被他这么一踹,更加变成了吊儿郎当。
似乎再推这么一下,这门板,就能完全掉下来似的。
可怜那人,也丝毫不在意,抬起脚,就迈了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洛川,显然也是一愣,脚步停顿之后,随即快速往前,旋风似的往前奔着,鞋子也跟着他的节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疾步跨到床边。
不得不说,这房间,看着破烂,却是不小,这人大步流星走来,竟然也能跨了七八步,才到了洛川身边。
二话不说,拿起他的胳膊,隔着厚厚的纱布,就替他把脉,手指扣在他的脉门上,慢慢的,细细的品味着,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这人才侃侃把三根手指,收了回来,又眼神锐利的,前后左右的,打量着洛川。
一边啧啧称奇,说道,“怪哉怪哉,天下就有你这样结实的人?论伤事,你这身伤,里里外外,缝也是缝了半天的功夫,没想到,才过了三四天,竟然就能自己坐起来,你小子,可真是命大!看来是有漫天的神佛保佑。”
洛川没有什么表情,和反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不得不说,是金漫的刀法退步了。
她扎的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