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仿佛是从自己的心上飞了出去,在山谷里一点点汇聚,旋转成巨大的音浪,震得金漫站立不稳,忍不住往后倒了半分过去。
太子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魏生锦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眼中八卦之火疯狂闪动。
“此刻开始,与尔同生。”
当两个令牌互相牢牢的贴在一起,而产生了这样一声同生的时候,想来并不只是金漫一个人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如同一道真实的声音一般响在自己的耳边,包括对面的太子萧玦也是如此。
太子萧玦愣愣的看着金漫,不知道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突然发生的状况而感到惊讶,还是并没有接受这神奇的设定。可是金漫想着自己和魏生锦这样的独特身份,并不能让人看出端倪便草草的收回了手。
金漫看着那两个的块紧紧贴在一起的令牌,似乎从很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问题,忽然间有了答案,原来他要找的令牌的主人就是太子萧玦。那么一切仿佛又变得简单了起来,金漫缓缓抬起头,稳定了自己的心神,看着对面正在注视着自己的萧玦,忽而一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笑容中竟然有一些释然的味道。
“那么,太子殿下,你想要的是什么?”萧玦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随即思考了片刻,正要开口,便被金漫用手指按住了唇瓣。
只见金漫的一双狐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带着一点狡猾又带着一点洒脱似的,对萧玦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子殿下,这个问题,我劝你慎重回答,但凡你说出了口,便不可以再更改。”
萧玦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果然的思索了片刻,然而,这个仁和宽厚的太子再次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对着金漫摇了摇头,说道,“我眼下没有想要的东西。”
金漫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不知道此时太子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为了在他这里刷好感,而故意说一些高大上的答案。
想到这儿,金漫随即一笑,将自己的令牌抽了回来,重新放到袖子里,对萧玦施了一礼说道,“殿下方才的回答,我只当没有听到,还是等您想好了再告诉我吧,但是您最好不要太久,我只给您七天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可要恕我耍赖了。您再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答应。”
萧玦被金漫忽然而来的霸气气势,惊得愣住,随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七天?你还不能出山谷呢!”
谁知道,金漫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魏生锦,便说道,“何必七日,再过三天我们便可京城再见了。”
太子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展颜一笑说道,“那好,三日后本宫就在试炼谷外等你。”
这一次太子不等金漫做出任何反应,随即转身离开,剩下魏生锦和金漫两个人面面相觑,金漫忽然问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这几天都决定要待在这儿?太子不回东宫,难道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魏生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京城还很平安,没有什么异动。”
这一次换成金漫在苦苦思索,想了半晌,金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如果太子不在东宫,并且京城也好,朝廷也好,仍然平安无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死对头三殿下,萧砚也离开了京城?”
魏生锦被他这一提醒,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拍额头,对金漫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问清楚,我好像想起来了!萧砚确实前些天离了京!
金漫慌忙拉住他的袖子,“你慌什么!先把令牌的事情说完!你什么时候发现太子,有这个令牌的?”
魏生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光,像是躲避似的搓了搓手,又用鞋底搓了搓脚下的土,回答道,“前些天一场龙卷风似的大暴雨,你还记得吧?我也是在前几天的暴雨之后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天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试炼谷里自然是狂风骤雨,而那时的京城却是电闪雷鸣,有一道亮的不像话的雷,竟然落在了太子东宫的树上,那情形、架势,简直就是和你在鸿王府里那棵被雷劈了的树一模一样!我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你,还有你那棵树。想着两者之中或许有什么关系,便趁着去探望太子的机会到他的花园里查看。”
“结果你猜怎样?”魏生锦说道关键之处却在这里停顿了下来,对着金漫眨了眨眼。
金漫只能配合的问道,“然后呢?”
魏生锦果然得意一笑,继续说了下去,“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天大雨惊雷之后,太子在树中发现了一个空洞。而空洞里却藏着这样一枚令牌。
“漫漫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轮回和玄学这种事情啊?”魏生锦说着说着竟然露出了一丝畏惧的深情,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我真是服了,原先还以为咱们穿越盟的任务都是科学的,有科学依据的,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也和这样荒谬的宿命论勾连在一起。
金漫听了这块令牌的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惊异的神色,仿佛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被无条件接受。只是他找了许久的令牌的主人,竟然就近在眼前。是太子萧玦!这一点,让金漫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安,仿佛这个定论之下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一般。
金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到底来自于哪里,可是除了四周的寂静之外,却一无所获。
魏生锦还要再说什么,便被金漫忽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朝这边来了,你先走吧,记得明天在此处……”
没等金漫的话说完,魏生锦已经松开了手。
魏生锦匆忙点了点头,慌忙拉着已经走开了几步的太子,往山坳背阴处走去。
也就是这么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差,等金漫漫不经心的往回走了走,她因为刚才的消息被砸蒙了头脑。什么都无法做出判断。眼下四周很安静,正好可以让她心无旁骛的思考。
思考的太过认真,以至于她都没有看到在山路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洛川的身影,由远及近。
在看到金漫的身影之后,洛川脸上的神情显然露出一丝轻松。
但随即他黑沉沉的眼眸看向了金漫的身后,他分明在空气中嗅到了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可是等洛川走到了金漫身前问道,“姑姑在这里见了什么人吗?”
金漫却矢口否认,神态轻松的摇头说道,“哪有什么人啊,你别吓唬我,现在天色这么黑。”
“那这么可怕的,这么黑的晚上……时辰又是这么晚了,姑姑不在帐子里休息,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金漫好看的狐狸微微向上一挑,说道,“我还没问你呢,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害得我到处找你。”
洛川的大眼睛却露出了一点开心的神情,似乎对金漫出来找他这件事很高兴。
但随即金漫的问题,却实实在在的把他问住了。洛川下意识想要编造一些谎话搪塞过去,但他其实并不擅长对金漫说谎,吱呜了两声,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金漫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最终把眼神落在他的腰带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但随即很快又释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声,“啊,你也是大孩子了,等这次回了京城说不定要给你说一门亲事。”
洛川的脑回路显然跟不上金漫,不知道他忽然怎么扯到这上面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又看到金漫狠狠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走吧,回去休息吧,明天估计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
洛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人会来追我们?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山谷里?”
金漫潇洒的甩了甩头发说道,“还能有谁啊,”她伸出手指,掰了掰指头,“要么就是,京城里听到了试炼谷发生异变,要来救自家孩子的禁卫军,要么就是咱们自己人之间,要差不多要干上一场大仗。”
“一般到了决胜的时候,都是自己人之间要打上一架的。”金漫感觉洛川不能听懂她的意思,又给解释了一下。“就算那些人不是真的自己人,那就更要打上一架的。”
听到她这么说,洛川反而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说道,“早就忍了周毅那些人很久,如果在后面遇到他的话,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对方是周毅的话,倒也没有必要讲什么情面,金漫想起那个人也是一阵心理发恶心。想了想,还是选择对洛川说道,“咱们要尽快出谷才是。”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然已经找到了令牌真正的主人,那么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变得容易了。
洛川看金漫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紧张,又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慌张,便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不由自主的把眼光再次落到山谷的远处,那条幽暗深邃的小路上,只有一点点萤火虫的光亮,仿佛真的不曾有人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