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步窜入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的防空洞,在跳进洞口之际,只见第二批的火箭炮再度飞射而来,撕裂了他们头顶一方天空,有一颗直接投中了离他们五百米处的一个掩体。藏身在那里的四个德军立即被甩上了天空,林微微亲眼看见他们被一双无形的手撕裂成了碎片,被炸飞的那一刻,她甚至还看见那几张年轻的脸上露出的绝望和恐惧。
炸弹所到之处,无一幸免,哪怕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也会被炸成粉末。火焰过后,什么也没剩下,只是下了一场血雨,真正的血风肉雨!
就在这时,她听见后面有人在说话,忍不住转头。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画面,一个年轻的战士,他的四肢已经被炸飞,只剩下躯体和头颅,他的眼珠也被炸出了眼眶。可是,就身负这样重伤,他还没有立即死去,最可怕的是,他还在说话。
林微微和弗里茨清楚地听见,他在说,“我在哪里?为什么这里这么黑,我的脚呢?我的手呢?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那声音仿佛来自于坟墓!
心理承受能力在奔溃的边缘,所有看过的恐怖片加起来,都不如这万分之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战争!?真正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血流成河啊!
刚才那个情景,就连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弗里茨也震惊了片刻,但他很快便恢复过来。一把拎起站在入口发呆的林微微,飞步走进这个地下掩体。
浑浑噩噩地跟着弗里茨,她手脚冰冷,胃里一片翻
搅,捂着嘴想吐。可没吃东西下去,怎么吐得出来,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只觉得黑暗在一点点吞没自己的意识。
爆炸还在持续,地动山摇,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无助地瞪着防空洞的顶部。再坚固的钢筋建造也经不起这样的轰炸,上面已经出现裂痕,仿佛随时会倒塌。
隔着石岩,只听见外面再度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林微微忍无可忍,一伸手用力拽住了弗里茨。
不管身边的这个人是鬼畜、还是恶魔,这一刻,都无关紧要了。她只是需要一个活着的人,给她一点温暖和勇气。
她的力气很大,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浮木一样,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臂。弗里茨皱起眉头,想甩开她,可是无奈她实在拽得太紧了,竟让他一时半刻无法挣脱开。
爆破的轰隆声即便隔着一层空间,仍是响如雷鸣,当这种闷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众人都将脸死死地贴在地面。死神在倒计时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想要开枪自杀,弗里茨看见,顿时气炸了。不顾昏天暗地的爆炸,爬起来一脚踢飞他的枪。
“我弗里茨的手下没有孬种!”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如果你再做这种蠢事,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丢出去喂炸弹!”
终于,四周的炮击声不再那么频繁密集,看样子这可怕的炮击很快就会告一段落。弗里茨从地上一跃而起,他开始冷静地下令,剩下的人必须团结一致。虽然深陷在地狱之火中,但战争并未停止,还在残酷地持续着,时间不会因为你不能、不想、不愿意而暂停或跳过。在外沿高射炮结束之前,他们必须撤退,必须防御,没有其他选择。
外面是惊天动地的炮声,没人想在这时候冲出去,可是这个地下室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不停的有瓦砾落下,就连墙柱也在摇摇欲坠。现在,恐怕仅是一个手榴弹的火力,都会立即将这里彻底震塌。
显然,厄运之神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们,令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敌军的炮火落在他们右边不到50米处的居民房屋上,二层的小屋顿时被移为平地。余震波及到了他们岌岌可危的防空洞,墙柱和天花板上的裂痕陡然加深加大,碎石不停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