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了?”他问。
她点头。
见她坚定的神色,他心底陡然翻起了千层浪,向来以自己强悍的自控力为傲的一个人突然动了怒。他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她到底懂不懂?她的一个决定,会让她丢命,让他丢官。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他救她,不是为了成全她的爱情,而是为了自己。可是现在,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弗雷德虽然生气,但脸上仍旧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说道,
“弗里茨第一次释放你,是因为我的担保;而这一次,你能从集中营逃离,也是因为我的安排。”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柏林?”
“要。”
“那么,简妮,如果我问,”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和鲁道夫,你选谁?”
弗雷德和鲁道夫……这个问题她从未思考过,也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么提问,所以措手不及地一怔,不禁喃喃反问,“我为什么要选?”
“因为,”他抿嘴一笑,眼睛变成很深很深的海蓝,叫人看不到底,“这是生与死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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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莱比锡到柏林不到200公里,开车过去也就3个小时。弗雷德在阴阳怪气地问了那些话后,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带她去了柏林。只是一路上他都沉着脸,一声不吭。
车在柏林近郊的一座饭庄前停下,巨大的玻璃窗和那一扇旋转门将富丽堂皇的大堂与大街隔开。这里将有一场盛宴,为帝国最年轻的领导者而召开,因此饭庄外面已聚拢了三三两两的军人。
林微微抬头去看弗雷德,而他只是将脸转向车外,似乎有意忽略她。
“鲁道夫在这里面,你可以去找他了。”他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沉着,听不出起伏,但是他是不悦的。
“谢谢。”她低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弗雷德在她下车后,转过头,眼里剩下一片冰凉。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移动,他不自觉地伸手按住了腰间的枪壳子。
林微微一步步地走得很慢,那么短的一段距离,仿佛是通往天边的距离。最后一次见到少爷的时候,他还打着绷带,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年,那些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吧。
简妮,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在他们遇难前,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多么煽情的一句话,曾让她在梦中哭醒过多少回。可是,他最终没能守住许下的承诺,他们还是分开了。
走近大门,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她的心跳如雷鼓,连双腿都在发抖。
透过旋转的玻璃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惊鸿一瞥,她就认出了少爷。他穿着一套烟灰色的军装,腰背挺直,双手负在背后,在和同事说话。脸上没有笑容,很严肃,就像一个不熟悉的人。他站在里面,而她站在外面,隔开一块玻璃,跨过去便能相见。她想冲进去,想像以前那样和他拌嘴,和他开玩笑,可是这一刻,她竟然没有这个胆子。一双脚就像被灌注了铁皮,沉重地无法挪动,她只敢这样看着他。他曾是与她嬉笑游戏的人,他曾是对她信誓旦旦的人,他曾是她亲密的枕边人,他曾是用生命来守护她的人……可是随着时间的迁移,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个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鲁道夫,在过去的120天里,你为什么不曾来找我。
爱情和忠孝,你是否已经选择了后者?如果这样,我又该何去何从?
傻站在外面很久,目光无法移开,所有的景和物都化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男子。视线越来越模糊,可心中那个影子却越来越清晰,思念在动,心在痛。
生与死,爱别人还是爱自己,这个问题,再度浮现在脑中。无形中像是搭起了一座无形的城墙,无法逾越。
仿佛感受到自己被人注视,鲁道夫缓缓转头,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向她所在的地方扫来。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