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饭吃”,我的眼神随着这句话落在机器人肚子里的饭菜,示意他识趣地离开。
而他像是没有看懂我的暗示,直愣愣地越过机器人走到我面前,像是炫耀战绩一般,将手中满满当当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宋玉珠笑得真诚:“不一样的。”
饭菜的香味围着我的鼻子绕了一圈,我低眸斜眼看着由于直行路线被挡住,而急得直撞宋玉珠腿窝的大肚子机器人。
除了送饭的单三他or它,没有什么不一样。
新鲜的饭菜,在我这里,远远低于独处对我的吸引力。
我盯着他,语气平淡到让他的笑容直接消失下去:“我并不享受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如果不是你强求,第一次我根本不会去。”
“你乐在其中,但我实在很痛苦,所以我只能这么直白地告诉你,别再来找我了”,我说得流利又干脆,像是个饱经风霜的渣男,就比如阴晴不定的赵寒。
赵寒恶心人很有他的一套,我比葫芦画瓢学他说话,我知道我把话说的狠极了,因为宋玉珠这种任何情感都浮现在表面的人,真是太好猜了。
他面色有些难看地要死,却还是不死心地小声问我:“我昨天很开心,所以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不开心”,我伸手推开他,机器人地滚轮在我们尴尬的氛围中发出前进的声音,我蹲下身子把东西都取了出来,头也不抬地回他:“我也没认为我们是朋友。”
周围安静地像是被调了静音,等我取完热好的饭,再起身的时候已经没了宋玉珠的身影。
他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准确的来说是跟汤和平差不多,所以我最知道他不想听到的是什么。
在这个爱情还很朦胧的阶段,友情是最能慰藉人的良药。
但很抱歉,我暂时不需要友情。
第二天的戏份少地可怜,好消息是今天没有人恶意搞乱,宋玉珠也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让我的世界安静了不少。
坏消息是,完工的我,依旧只能回那个让人压抑的别墅。
我提着旧行李箱和新手机,推开了别墅的门。
一楼的客厅没开灯,窗外透过绿叶洒进来的光,将沙发上的秦匀整个人拢在明亮里。
我现在精疲力竭,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他的刁难,所以我将行李箱拖进门后,打算直接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也是奇怪,明明七八月的酷暑,别墅一楼却冷的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我抖了抖头发,就感觉到一股冷气直冲着我脑门过来,要把我整个人射穿一样。
我想也不想就知道是秦匀,我知道汤校六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肯定是个见死不救的傻逼。
我没想理会他,拉着行李箱朝楼梯走,却没成想他开了口:“汤校六。”
我闭了闭眼,想要假装没听到,停下的脚步刚抬起来,就又听他喊了一声。
还是带着点不知道缘由的轻蔑。
于是我只能停下,然后转身,像他喊我一样喊他:“秦匀。”
“你最好有事要说。”
我毫不客气地质问,似乎点燃了秦匀的导火线,他周遭的气压低下来,猛地起身向我冲过来。
我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偏身躲开他伸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手。
我皱眉看着他:“你发什么神经?”
秦匀的双眸像是结了冰,冷冷地盯着我的脖颈,我浑身一凉,顿时感到不对,抬腿刚要逃跑,就被秦匀掐着脖子摁到了楼梯旁的墙壁上。
他掐的很用力,我两只手都上阵也没能掰开他,但倒不怎么疼。
我只是像被箭射中的野兔一样,被他钉在了光秃的树桩上。
“汤校六”,秦匀咬着牙喊我的名字,几乎是愤恨地质问我:“你怎么就是改不掉呢?”
我看着他额头崩起的青筋,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向外拔,也咬着牙道:“你管我改不改的掉?你恶心我就离我远一点!”
“恶心?”秦匀听到这个形容冷笑了一声,他慢慢靠近我,鼻尖几乎要跟我碰在一起。
“是啊,我快要被你恶心死了”,他说着越靠越近,然后在我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他直接亲了上来。
他亲的又凶又猛,像是一种惩罚,我被他掐着脖子,整个人贴在墙上退无可退。
我闭紧了嘴挡住他,他却一点点咬磨着我的下唇。
我伸手抵在他胸膛,他的心脏像是飞升太快而爆炸的热气球一样,隔着胸壁撞击着我的掌心。
他贴的实在太近,睫毛起落扫在我的眼角,我闭了闭眼一狠心,直接使劲儿往他小腿上踹了过去。
秦匀吃痛卸了力,我趁机从他的桎梏中逃了出来。
我几步夸上楼梯,警觉地看着蜷缩着一条腿的秦匀。
“神经病”,我狠狠擦了擦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和赵寒能不能都滚远点?”
秦匀的眼神从我的小腿往上,一直落到我的喉结处停顿了一秒,才继续往上对上我嫌恶的目光。
我被他惹得怒火中烧,他却又平静下来,他眼皮抬起,眉锋也跟着向上。
我低着头看他,秦匀狭长的双眼被后窗的光照得有些睁不开,他死死地盯着我,像只没有神智的疯狗:“赵寒操了你几回?”
秦匀的话露骨又下流,像是颗没有缓冲的流星,直直地砸进我的脑子里。
我攥紧了拳头,瞪着眼怒视着他:“你以为你是谁?我的生活、我的选择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汤校六”,秦匀打断我的质问,他声音压的极低,整张脸阴沉地像是砚台里刚磨出来的墨汁:“是你先来招惹我,现在又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好似结了冰的湖面,被一块巨石砸得四分五裂,原本还竭力压制的感情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好人坏人你都做了,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失忆,就想把所有都一笔勾销”,秦匀抬头,像是跟我有着深仇大恨一样,红着眼一字一句地强调:“你别痴心妄想了。”
又来了。
我的失忆像是所有脉络的中心点,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仿佛失忆这件事从来都是无稽之谈,是我逃避一切的借口。
这组合里,不是变态就是听不懂人话的傻逼。
他阔步跨过楼梯,直冲着我追过来,我被他吓得一抖,直接扔了行李箱,逃进了房间里。
我听见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停留在我房间的门口,过了许久,才听到秦匀压抑着的颤抖的声线。
他似乎花费了好大劲来缓解自己的情绪,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显得平静了很多。
我站在门口,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听见他依旧没有太多感情地说:“我没想让你怕我。”
我没回答,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沉默,于是继续道:“可总是事与愿违,我恨你”
他说:“也恨我自己。”
秦匀的一番话像是青涩坚硬的番石榴,青草味般单调的硬皮里面,是让人摸不到头脑的生果肉。
我伸出手,握住有些凉意的金属把手,我脑中一片空白,洞缺的那个区域,让我成为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大阻碍。
所以说,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问题。
我向下按动把手,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可门外空空如也,门向外推动,将行李箱撞向一边,咕噜噜好几秒才停下来。
我走出房间,走廊上空无一人,像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臆想。
我把行李箱拖进了房间里,仰倒在不过几天就有了尘封味儿的床上。
窗外是止不住的蝉鸣,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白色床帘洒进来,我顺意闭上眼睛,觉得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在被放大后,变得无比和谐起来。
我意识开始朦胧,柔软的被子像是高空的云,我整个人被包裹进去,舒服极了。
我能看到对流的空气,结对成群的蝴蝶,甚至太阳和月亮牵着手散步。
在我思想快要完全放空的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电话铃声把我惊醒。
我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加速跳动,像是安装了120/分钟的起搏器。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很陌生,我犹豫了一秒,按了接通。
“您好”
电话对面客气地让我感到惊吓,于是我从床上坐起来,礼貌地回应了句:“您好。”
听到我这么回答,对面停顿了一秒,随后传来一声轻笑:“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一直无法接通”,他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一样有耐心地跟我解释:“于是我换了一个号码。”
我从这几天发生的各种破事儿中翻了一通,终于把电话对面的人记了起来。
原来是那个叫宋轶声的宋医生。
打不通才是对的,我把他拉黑了。
因为跟他交流的每一秒,都让我再一次深刻意识到“时间就是金钱”的重要性。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在他解释完后,礼貌拒绝进一步的合作。
对面并没有因为我的直接而生气,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和蔼”,友好地让我有些难绷:“你哥哥联系过我。”
我哥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哪里蹦出来个哥哥?
没等我得出结论,就听到对面接着说:“他说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说了很久,大体内容就是我“哥哥”替我付费了几个流程,一月一次,足够让我挺到合约终止。
我听着对面对所谓“哥哥”的赞美,我只想反驳回去:那不是哥哥,是要把我压榨到极致的资本家。
于是惊慌之间提起的心,又一点点落了下来。
“下一次是明天”,在讲述了来龙去脉之后,宋医生恪尽职守地来了这么一句。
明天?
好累,我在心里抱怨,马行远像个该死的奴隶主,要把我累死才满意。
但我只能劝自己再忍忍,毕竟解约的时间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算个正常人:“好的,当然可以。”
当我处理好一切下楼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变得柔和的阳光,从客厅的窗户洒进来,覆盖在小桌子的一半上面。
我出门买了肉菜,整个做饭的过程中,秦匀都没有出现。
相较于秦匀对我说过的话,扪心自问,我今天下午的回怼对他算不上什么侮辱,他的自尊心不至于脆弱到这种程度。
于是为了犒劳自己,我决定放肆一把,做了一大桌子我一个人绝对吃不完的盛宴。
我把桌子往前挪了挪,以便我能坐在柔软的毯子上,让我的美食跟我的胸口平起平坐。
当我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即将要送到嘴里的时候,“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抬头望过去,是康子野。
即使戴着帽子和口罩,我也能看见他正对我温柔的笑。
于是为了对这个别墅里唯一对我友好的人表以礼貌,我只能放下筷子和筷子上的肉,回以微笑,并且客套对话:“回来了,辛苦了,吃了吗?”
在我贯彻一系列的客套专用法则之后,康子野将行李箱放在门口,摘掉口罩和帽子,坐在了我旁边。
然后在我笑容逐渐勉强的那几秒钟里,自然地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笑着对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只想说:你还是客气客气吧。
当然我并不能真的把这话说出口,我只能起身去厨房重新拿了一套餐具。
我做饭一向很好吃,我回来的时候坐的离康子野远了些,在我面前清出一片空地儿,然后打开平板里的下饭视频。
我这个人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我神经大条,总是错过许多细节。
所以当我吃完一碗米饭,准备再战一碗的时候,不知道康子野什么时候靠近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他的脖子像是会随意转动的弹力绳,咻的一下就撑着脑袋跑到了我旁边。
他贴的太近,我甚至都感觉自己胳膊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像是穿了铠甲的痞老板,抵挡着他的靠近。
康子野看了眼我的视频内容,然后问我:“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真的温柔的要死,像是被稀释到恰好的天然蜂蜜。
我看了他又看了眼视频,寻思你看着视频问我视频,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可我依旧机械化地露出笑容,故作耐心地回答:“电影解说。”
这次我没有说“要一起看吗?”的狗屁客套话,可康子野却变成了主动方,他将碗端了过来,问我:“小六,可以一起看吗?”
我笑容不变,将碗往里一推,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康子野,说:“我吃饱了,平板给你,康哥你继续看。”
可怜我那观看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经典鬼片,以及电饭锅里等待我光顾的东北大米饭。
康子野把平板还给我的时候,面色显而易见的不太好看。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关切地问候他:“康哥,你没事吧,看着脸色不太好。”
康子野将平板递过来,笑得有些勉强:“没事。”
他这么说着,又顺道夸了我一句:“小六,你胃口真好。”
我礼貌地夸赞回去:“康哥,你说话真好听。”
然后,在康子野一成不变的笑容里,我利索地关上了门。
我将平板随手放到桌上,刚躺到床上拿起手机,微信就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是赵寒。
赵寒:六哥,到家了吗?
我看到有关赵寒的东西就心烦,索性当没看见。
见我没有回应,又是一连串的消息发了过来,最后实在受不了我的无视,赵寒直接拨通了视频电话。
我伸手挂断,他接着打,我挂断,他再打。
就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只能认命地接通。
赵寒应该是刚洗完澡,衣服都没穿就躺在床上跟我开视频。
赵寒把镜头拉进,有些埋怨地质问我:“六哥,怎么这么久才接?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有些不耐烦,没心情听他的抱怨,直截了当地开口:“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了吗?”赵寒笑起来:“我太实在是太想你了,想你想的都受不了了。”
赵寒说完这句话后,像是气短一样,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沉沉地吐出来。
胸膛也随着呼吸起伏,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曲线往下流。
这种话假的不能再假。
我忍着耐心长舒了口气:“你要是没事儿,我就挂了。”
“别挂啊,六哥”,赵寒直了直身子,这才说了正事儿:“我今晚回去。”
“你回来关我什么事儿?”
赵寒的笑容逐渐变深,声音也压低变得性感起来,像是专门为了勾引人一样开口:“我不是说了,我想你想的厉害。”
说到这里,我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赵寒话里的意思。
我直接冷了脸:“你想都别想。”
说完我就要挂断电话,赵寒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急忙开口制止我:“六哥,先别挂,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趁我因为他这句话愣神的时间,赵寒的屏幕下移,下一秒一根勃起粗大的阴痉出现在我的面前。
血管像是快要爆炸一样鲜红,阴痉上面还缠绕着突起的青筋。
一股呕吐感从我胃里涌上来,我直接骂道:“滚你妈的,有病!”
在我骂完这句话,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我听见赵寒一声粗重的喘息,乳白色的浊液喷洒在摄像头上。
我手一抖,下一秒才回过神来按断了电话。
妈的变态。
我一想到赵寒在视频对面意淫着我射了出来,那种反胃感就更加明显,我下床到浴室漱了好几遍口,才把那种恶心给稍微压下去了一点。
从浴室出来,我直接把房门从里面反锁,确认了好几遍门真的锁上了,才放心的回到床上。
可即便这样,我依旧在沉睡中被吵醒,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悄无声息地进门爬到了我床上。
该死的赵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