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年纪确实也该说婆家了,咱们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总的来说,阿福算是比较出挑的人,就是年龄比你略小了一岁。”老太太继续道,“虽然我和你阿爷喜欢阿福,但要嫁人的是你,得你愿意才行,你自己得好好想清楚,不过不能想太久,别耽误了阿福这孩子。”
春花低头思索着。
她的心犹如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头绪,也不知到底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正犹豫着,房门被推开,赵有财醉醺醺走进来,他靠在门框边上:“春、春花,爹明儿就去城里帮你打听一下你大姑说的那个小伙子,要、要是真像你大姑说的有那么好,咱就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春花一个激灵,忙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不认识的人。”
“你、你这意思是要嫁给认识的人?”赵有财大着舌头,思索了好一会,“你是看上村子里谁家的小伙子了吗,来,跟爹好好说一说。”
“行了你,一身酒气,臭死了!”赵老太太推了他一把,“赶紧洗个澡睡觉,别在这里说醉话。”
赵有财一走,老太太这才看向春花道:“其实愿不愿意,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阿奶就不多说了。”
春花呆呆的坐在床边上,叹了一口气。
当爹娘给她说亲时,她内心无比抗拒,但如果那个人换成了阿福,她的抗拒就变成了犹豫。
是不是说明,她并不排斥呢?
这一整夜,她都没睡好,早早起来开始做准备去酒楼上工。
大旺因为大婚,放假三天,春花独自拎着东西去大宅院门口候着,然后乘坐马车一起前往平安县。
马车还没停稳,她就眼尖看到大堂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福。
她的心骤然一紧,整个人开始不自在。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阿福赶紧过来帮忙搬东西,他一脸如常,仿佛昨天的事情并未发生过。
赵二狗惊奇道:“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大旺哥不是休息三天嘛,我怕你们忙不过来,这三天我来帮忙。”阿福动作麻利,“正好,我也跟二狗哥学一学怎么当掌柜。”
赵二狗追问:“这话从何说起?”
阿福笑嘻嘻道:“昨晚上老夫人说,早就给我买了一个铺子,以后娶媳妇儿后,就让我自立门户。”
他父母双亡,才两三岁就被亲大伯卖给沈家,当时被强行按手印签了卖身契,昨天晚上他才知道,在他四岁那年,老夫人就已经销掉了他的奴籍,他不是沈家的奴才,算是沈家的一个义子吧,沈家甚至早就备好了他成婚的房子。
他成婚后虽会自立门户,但依旧会给老夫人县令大人养老,也会一辈子效忠少爷。
“哟呵,阿福都想着娶媳妇儿了。”赵二狗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是喜欢哪家的姑娘,告诉我,我替你去说。”
阿福偷偷看了春花一眼,继续埋头干活。
春花浑身不自在,低头去干自己的事情,整整一天,她总觉得阿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就连不太敏感的吴慧娘都察觉到了,偷偷去问春花的意思。
春花含含糊糊,脑子像浆糊一样。
“咱们隔壁豆腐铺子的小丫头,天天给阿福送豆腐。”吴慧娘开口道,“还有那边一家卖菜铺子的大娘,想让阿福给她当女婿……你呀,要是心里有阿福,就得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
正说着,就听到前院一个清脆的小丫头的声音:“阿福哥哥,这是我娘打的豆腐,最嫩的两块,送给你。”
“不、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豆腐。”阿福的声音传来,春花愣了一下,她和阿福经常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知道阿福喜欢吃嫩豆腐。
她低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儿,不一会儿,阿福走进来,他咳了咳,悄咪咪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案几上:“送你的。”
春花瞟了一眼,是一个圆圆的盒子,上面一幅仕女图,是胭脂。
她的手指一顿:“我不用这种东西。”
“用不用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阿福看着她道,“老夫人说明天去大河村帮我提亲,你觉得行吗?”
“提、提亲?”春花吓得一个激灵,“这么着急吗?”
“是老夫人着急,我不急嘞。”阿福咳了咳道,“咱们慢慢处,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到时候,我再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他说完,滋溜就跑出去了。
春花擦干净手,将那个仕女图胭脂拿起来,嘴角不由自主挂上了笑容。
连着几天,阿福天天往村子里跑,两个孩子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着定下来,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程弯弯坐在院子里,看向正在练功的三儿子,不由叹口气,三牛和阿福一样大,阿福都春心萌动了,她这个傻儿子还是个憨憨,天天就是练武练武再练武,四肢是发达了,但头脑好像越来越简单。
再等几个月,和贺霄的一年之约就到头了,到时候三牛是再找一个师傅呢,还是做点什么别的事……程弯弯心里暂时没谱,问三牛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等到时候再说了。
目前的她也没心思管孩子的事,因为地里的棉花开始小面积吐絮了。
俗话说,过了八月半,土地公公要花看,意思就是棉花吐絮了。
棉花吐絮期一般长达两个多月,一株小小的棉花苗上,整个阶段能结最多一百多个桃子,少也有三十多个,在风调雨顺且没有虫害的年成,棉桃基本上都会吐絮,一株棉花苗的产量平均大概有二两,一亩地的产量一般是在四五百斤左右。
而十斤棉花就能做一床冬天下雪时候盖的大被子,也就是说,一亩地的收成,能做四五十条被子。
比起养蚕,棉花省时省力还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