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纤回到桃花镇后,足足半个月都没有见过谢颂,这人既没有居住在洋房中,也没有踏足过花店,好像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一般。
不,不应该这么说,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谢颂确实向她表达过爱意没错,当时顾纤几乎没有犹豫便将他拒绝了,她暗暗告诫自己,要约束住感情,不能拖累了他。
但真当谢颂从她的世界离开后,那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慌感瞬间席卷而来,犹如被风暴卷动的海浪,将她压制得无法呼吸,既惶然又无措。
好在徐雁的花店还在小镇上经营,顾纤每天去在林间插花,倒也不算无事可做。
这天张笑正在操作台前修剪花枝,看见少女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纤纤,你最近有没有去后山?那边移栽了不少树木,玉兰跟腊梅都开了,玉兰花期短,要是不趁着现在去观赏,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很早以前,顾纤就把后山的设计图交给了徐雁,再加上她脑袋里乱糟糟的,确实没有关注过这件事。
小手拄着下颚,她抿唇笑了笑,“这个时间段小镇上的游客还挺多的,等下班了我再去看,也能清净些。”
望着少女白皙莹润的侧脸,张笑暗暗替她抱不平,她不明白网上的那帮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纤纤分明是个善良温柔的姑娘,偏偏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心思复杂的白莲花,甚至还污蔑她,说她见死不救。
可他们也不想想,肾脏是器官,而不是头发,移植到别人身体里就再也恢复不了了!明知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这帮人还要道德绑架,简直不可理喻。
张笑将切花放进营养剂里,回来时顺手刷了刷微博,在看到刷新后的热搜词条时,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顾纤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纤纤知道顾菀后援会发起的‘捐肾行动’吗?”
顾纤拿起手锯,细嫩指节搭在深色的梅枝上,对比鲜明极了,“之前看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很多营销号都在说菀粉们对偶像是真爱,有奉献精神,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令人很敬佩呢!”
张笑眯了眯眼,低低咳嗽了两声,故意卖了个关子,“‘捐肾行动’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我记得总共有二十名粉丝参与,还都符合输血原则,不至于全部都配不上型吧?”顾纤将梅枝插在瓷瓶中,拇指揉了揉左腕的红痣,便有不少息壤落在掌心。
因她动作做得隐秘,张笑也没发现异样,反而低着头,无比认真地将营销号发布的文章读了一遍,而后才总结道:
“据说那二十名粉丝刚到达南市,其中就有人后悔了,但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工作人员竟然没有同意那名粉丝离开,反而找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看着她。
最开始粉丝们想做配型,是出于对顾菀的崇拜,到了这会儿就跟贩卖器官一样,剩下的粉丝觉得不舒服,纷纷给家长打电话,后援会怕事情闹大,也不敢再阻拦下去,这个捐肾小分队还没等到医院就散伙了。”
顾纤愣了片刻,她本以为身为这个世界的女主,顾菀的运气应该很好才对,没想到这次捐肾行动竟然不止没有成功,还让她成为了娱乐圈内的笑柄。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菀粉们的心理,上升的肾上腺素确实会使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但等他们冷静下来后,就会反复不断地思索着利弊,当发现自己承担不起捐肾所造成的后果,心里便打起退堂鼓。
“国内的肾.源很少,顾菀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才会将主意打在粉丝身上。”
在接触到息壤以后,原本就娇艳非常的花蕾更添几分柔嫩,散在空气中的浅香也变得格外浓郁,不少花店的员工在经过操作台时都停住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便觉得精神更饱满了。
张笑有时候都在想,纤纤就是为了花艺而生的。不说插花,就说她刚来店里培育的那些盆栽,品相好,生得又茂盛茁壮,看着就十分喜人。
“上午有会员打电话过来,问你做不做盆栽,我说暂时没有,那位太太还很失望。”
盆栽是完好无损的植被,但大部分花束都是切花,即使有营养剂、花泥的滋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对人体的益处也没有前者那么明显。
顾纤很清楚这一点,一直都在控制着盆栽的数量,只将自己培育的花草送到亲人朋友手中。
如此一来,息壤就能循序渐进改善他们的身体,即使不能治病,其中蕴含着的生机也能使人更加健康。
上次顾纤去老宅时,没看到自己送的菖蒲与墨菊,最开始她还在猜测,是不是花盆被搬离了原来的位置,但回忆起老爷子刚愎自用的个性,她觉得移走菖蒲、墨菊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被扔出去了。
虽然有些可惜,她想了想倒也释然了,用息壤培育的花木本就不是凡品,应当留在爱花之人手中,而不该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