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感惊喜。
“这就是颜大人出生的地方!果真是大国,果真是大国之才啊!”
左沁把半边身子探出车,兴奋地大呼小叫,不知是要夸城还是要夸人。
甘茹很不喜欢左沁这种轻浮的举动,他们五人中年纪最小的明明是颜沉,却十分老成持重。就像现在,颜沉一动不动地端坐在车里,脸色像刀刻一般冷峻,完全看不出回到家乡的喜悦。
然而颜沉没有归乡之喜跟稳重没半点关系,纯粹就是不想回来魏国。大梁城里认识的人实在太多,到处都是颜家的“眼线”,说不定一踏进大梁城门就惊动了“老巢”里的父母。
“左沁,坐回来。”颜沉心神不宁,语气有些生硬,“把帷幔放下来。”
“怎么了?”左沁不解地问。
“我们有要事缠身,最好掩人耳目,来去无踪。”颜沉乱扯道。
左沁懵懂地点点头,说:“可这是进城的必经之路,看看也无妨吧。”
“不如等我们把大王嘱托的事办完,出城时再好好看看?”
“左沁,你就安稳点吧。如今你母国有难,你却还有闲心玩乐!”甘茹教训道。
甘茹一看就是上战场拼杀之人,身体壮长相凶声音粗,左沁有些害怕他,但又不想怕得太明显,想了想,说道:“甘大人好像也是魏人。”
“对,甘茹你的家在哪里?”被这么一提,颜沉也想起来了。
甘茹觉得自己的事无关紧要,随口说道:“在城外。”
“父母都还健在?”左沁问。
“健在。”
“有兄弟姐妹吗?”
“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那你这次应该回家看看他们。”
“左沁!”甘茹的嗓门又粗起来。左沁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们的马车进城了,踏上繁华热闹的大街。夕阳洒在飞檐瓦墙上,勾出一道道金边。身边是粼粼而来的车马和川流不息的行人,处处流露出老牌霸主之国的洋洋自得。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话语……颜沉熟悉这里的一切,别离一载,忽然归来,一切竟然都没有改变。
可是王宫的丑闻和惨剧,被弑的先王,被屠杀的公子公女,被迫改嫁先王弟的夏姬,还有那个传闻中逃出的公女——这些血迹未干的伤口,只过了半载就被人们遗忘了吗?
“王宫与民间本就殊途。民只在乎三餐温饱,安居乐业,只要君主能让世间物阜民安,没人会在意他姓谁名何,更不会去管他王座之下垫了多少尸骨。说白了,君不爱民,民必怨君;君若爱民,民心中无君。”
看着繁忙的市集和悠闲往来的庶众,左沁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于是发出这段感叹。
颜沉不由得看向他,问道:“依你之见,姬迟是个挺不错的君主?”
“看这街市之景就知道是个有为之君。唉,苦了那无辜惨死的先王,民众对他肯定记不久了。”
颜沉沉默了,猛然间觉得自己如果没有遇到林琅,或许也是左沁嘴里说的“民”。
“颜大人肯定见过魏王吧?”左沁问。
颜沉点头。在姬迟被封为东阳公前,他见过几次,是个阴郁又沉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