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并未有人强迫他。若是拿这事来怪罪秦章,倒显得他别有用心了。
可长宁不是陆焱之,这事他那傻徒儿不怪罪,他可不见得会轻饶。说罢,他冷声道:“为了救你,陆焱之用了他仅剩的那一点心头血,你以为他身子为何会这般虚弱?因为他只剩不到十年的寿命可活。你觉得你这样害过他后,还有资格留在他身边吗?”
秦章听后,面色惨白,显然是大受打击。他没想到那一夜他昏死后,陆焱之竟会用他最后的心头血来救他。他甚至不知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陆焱之的这份深情,他如何偿还得了?
想到陆焱之为了他一夜白头,又变回从前的丑陋模样,他的心就痛得好似被撕裂了一般。跟陆焱之相比,他脸上那道疤算得了什么?
而听到陆焱之只剩不到十年的寿命后,秦章身子一颤,再也承受不住地跪倒在地。他满面泪痕,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
长宁道:“你当真想救他?”
“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长宁闭眼,只是冷冷道:“将焱之用来救你的心头血还给他,我自有法子。”
翌日,陆焱之醒来时却未见到秦章,他心念一动,以为是秦章离开了,忙下床去,却在走到门口时,堪堪停住了脚步。
他在想什么?秦章离开不是好事一件吗?他不是盼着他走盼了好久吗?为何心里还会这般不舍?陆焱之你醒醒吧,秦章不过是因为又中了毒,才会对你这般好的。可别再又重蹈覆辙。
想着,陆焱之收起心中的失落,正要回身时,屋门被推开,阳光洒落进屋里。
只见秦章站在门口,冲着他笑道:“醒了?”
陆焱之一愣,点了点头。
秦章却眉头一皱。面前的陆焱之衣着单薄,且还赤脚踏在地上,他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将人抱起放在床上,道:“又不听话了?嗯?”
陆焱之想到自己以为秦章不见了,才这般急着下床,面上一红,低着头也不多说什么。
秦章帮他穿好鞋子,系好衣裳,又拿过梳子帮陆焱之梳头。外头明晃晃的日光照射进屋里,秦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梳过陆焱之那一头白发,岁月静好。看着面前的人儿,秦章突然生了一种白头到老的错觉。他嘴角含笑道:“焱之,你定会长命百岁。”
陆焱之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这么一番话来,便是回过身去。面前的秦章,笑容煞是好看。
陆焱之愣了愣,他伸手按住秦章的手腕。秦章不解,却见陆焱之在仔细地给他把脉。他笑道:“陆大夫可是有瞧出什么病症来?”
陆焱之摇了摇头。却未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这可奇了怪了,陆焱之心中纳闷不已。是他医术不精了?还是这毒的药性太强?不然他怎会什么也瞧不出。可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始终无法相信,是因为秦章压根就没有中毒。
就在陆焱之愣神之际,秦章却突然道:“明日我便要下山了。”
“哦……”陆焱之回过神来。心道怪不得他诊不出来,原来是毒已经解了吗?所以才会要急着离开。离开也好,省得日夜对着他这个丑八怪作呕。
秦章失落一笑,“你都不挽留我吗?”
“二公子本就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玉寒山,不属于他陆焱之。多年前,他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该妄图爱上这个不该属于他的人,才会落得遍体鳞伤。
秦章笑了笑,不再多言。
日头落了,说着明日再走的秦章,却是连夜离开了。陆焱之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吗?秦章中的毒已经解了,再对着他这个丑八怪多么倒胃口。这次没有再拔剑相向已是万幸。
只是秦章一走,玉寒山就又冷清了许多。陆焱之无聊之际,除了养伤外,便是看些医书典籍,不再去想秦章的事。
他以为此生与秦章必是不再相见,却未想,那日在客栈外的一眼,便是注定了一生。
再见秦章时,那个离开时还笑意盈盈的人,此时却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眉眼虚弱,心口处的鲜血汩汩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