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慧笑说:“佳佳,你要和一个长途跋涉、一身风尘仆仆的对手打球,会不会显得太趁人之危?”
“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
明超似懂非懂地大笑起来,气氛完全失控,只剩下满屋的笑闹声。
我在这其中显得有些静默,一直在想,如果我和郑耀扬过这类家居生活会是什么光景,老实说,我没有想过。一开始我们就是明争暗斗,后来既没有上演化敌为友的戏码,也没有同归于尽,我们只是──只是走到一起,有点矛盾,有点奇特,又自觉是那样理所当然,即使有些事情错了,或者本不该如此发展。
后天?后天。他真的丢开这些那些来这儿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从此牢不可破更进一步,因为见到彼此、感知彼此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我早该承认,从此,郑耀扬在我生命中已经别有意义,不能说谁为谁做出牺牲更多,而是我们都甘愿在对方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配角,原来是因为太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稳定的人,现在是因为太清楚害怕对方的突然消失和退避,那种混合着不安的深厚契合度使我们都显得有些神经质。
本来,我们俩都不是那种会特别在乎别人,或者确切地说,不是那种会在乎自己的人,而如今,我们从不同程度上有所改变,可以讲是变得更坚韧了,但也可以讲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懦弱。但我们谁都不想深究下去,只管往下走,这就是我们的相处之道。
那天上午,我正准备去机场接人,就听见外面汽车喇叭声大作,开头没在意,结果有人上来按门铃。我走出去一看,居然是章氏姐妹,姐姐开着她丈夫的大型吉普,这大清早的就浩浩荡荡拉着妹妹来我这儿捣乱。
章佳笑道:“你的表情怎么不惊讶?”
“我接待不速之客的经验太多,早已麻木。”
“要命。”她拍脑门,也是个不做作的女孩,“来来来,我们送你去接人。我等不及要见那运动高手。”
“我瞎吹的,你也信?”
“少废话,上车!”拉着我往外面去。
章慧下车来给我拉车门,章佳大笑:“我姐夫可从来没有过这待遇。”
“你姐夫要有陈硕一半英俊,别说开车门,要我侍候他洗脚都行。”姐妹俩爽朗地逗趣,笑成一团。开朗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快。
一路上他们都想事先打探一下我那突然来访的“朋友”,大概是想象不出我这孤僻惯了的怪人也会有朋友。
在约好的机场出口处等人,我们来早了,半小时后也没见人,直到章慧的一声轻咳:“喂喂,快看,东方帅哥!噢我的天,简直是我大学时期的梦中情人。”
我眯着看过去,正是郑耀扬,挺拔的身型、优雅的举止、危险的气质,在人群中很醒目。他此刻正带着隐密的笑意慢慢向我们走来,章慧忍不住激动地向他挥起手,他拉开车门笑了笑,一手将黑色prada行李袋丢进宽敞的后车座。
“这就是你要等的朋友?”女人们有些不置信。
“郑耀扬。”他自我介绍。章慧自动下车转到后面,我上驾驶座,他坐上副座。
“一看你就是运动健将,陈硕的朋友果然精彩。”章慧非常高兴,“佳佳!怎么不说话?难得见到这样漂亮的人物,傻啦?”
“姐,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可跟你急──”小女孩出声抗义。
“哪儿找来这么一对活宝?”郑耀扬看着我轻问,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
一个急转弯我答:“有比这更头痛的,来了就知道。”
“嘿,我是章佳!”已经忍不住扑上来,“明天有空吗?去打球。”
我对他笑:“瞧,来了。”
老兄好脾气地说:“好啊,明天。”
“爽快,我喜欢!”重重吃郑耀扬一记豆腐。
“呵,女中豪杰哪。”他头大地苦笑,大概是想不到我会跟这样的阳光人物扯在一块儿,还一起来接机,“飞机坐得人都僵了。”
“打算留多久?”
“三个星期吧。董事局我已经交代下去,张冀云那儿也作过安排,有事电话联络。”他倒真是潇洒地全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