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时,淡然如水的眸底掀起一丝波澜。一切果然如小姐所料,接下来,这些人还不定怎样的吃惊呢。
苏明月款款行至台上,尚未长全的身量瞧着有些单薄,倒比不得苏明珠的体态婀娜、风姿绰约,不过也如一株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夏荷,自有一股别致的韵味。
只见她轻提裙摆优雅坐下,双手十指放于琴身之上,食指微勾拨出一道琴音,娇软嗓音缓缓响起:“今日父亲寿辰,女儿有感当年父亲与母亲情深,故而献上一曲凤求凰,还请诸位鉴赏。”
语罢,十指勾挑拨弄,寥寥琴音倾泻而出。宛转悠扬如同天籁,绕梁三日余音不绝。那婉转低噎之声,叫人柔肠百转,神思共鸣,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凄婉之情。
一曲奏罢,现场一片静默,有不少情绪柔婉着,竟被琴音引得垂下泪来。
见众人愣神,何梦芷心中甚为不快,强压了心头翻涌的怒火,厉声斥责道:“月儿,今乃是相爷寿诞,如此喜庆之日你却奏这般凄婉幽怨之音,是何意?!”
这一质问,众人虽觉她琴声中情思悠远让人神往,却也觉得于今日的场合实在是不符,故而也觉宰相夫人这一声质问有理。
孰料苏明月眼圈儿一红,自怀中掏出绣帕暗暗擦拭眼角,满面哀戚的朝苏炳成福了福身子道:“是月儿思虑不周,还请爹爹责罚。”
她不称父亲,反倒唤他爹爹,登时叫苏炳成心神巨震,目中不由透出一缕回忆之色。
当年月儿的母亲蓝初晴还在世时,他们也曾琴瑟和鸣相敬如宾。那般逍遥惬意,情深意重。当年晴儿最爱的曲子,便是这凤求凰了。
“起来吧。”苏炳成长叹一声,虚扶了一下示意她起身,进而有些深思的道,“这凤求凰是你母亲当年最爱弹的曲子,没想到你弹得竟比她还要好些。”
“多谢爹爹夸赞。”凤眸清凉如水,如春风拂过掠起点点波纹,蔓延出一丝喜色。
但是那喜色背后,却又藏了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情绪。
苏明珠放在桌下的手指紧紧蜷缩,指甲掐入掌心,有清晰的痛楚传来。红唇挂上埋怨的浅笑,带着女儿家的娇嗔道:“你这丫头,琴艺这般出众还藏着掖着。若是二妹在场,定是不能饶你。”
她这番话分明是姐妹间的打趣,说出来并无伤大雅,不过听在有心人的耳中,却叫他们看着苏明月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染上了一缕不屑。
当真是个好有心计的女子,先是一味的谦逊,等实在避不过了又来献上一曲,但其造诣却远远超越了自己‘自愧不如’的家姐,这其中的故意,只怕是人都能看得出来。
“姐姐也莫要笑话我了,不过是以前听母亲弹得多了,自然会一些。拿手的曲子再谈不好,岂不越发丢脸了。”苏明月歪着脑袋天真辩解,也是与一副与姐姐调笑的模样,“我想今日丹儿和露儿也定为父亲准备了寿礼呢,父亲现在可要看看?”
苏明珠闻言脸色一变,她是如何知道,苏明露与苏明丹也要上台献艺为父亲贺寿的?!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了?!不,不会。这是去她可是瞒着所有人安排的,就连母亲都未必知道,她如何可能得知。
应该只是凑巧提出罢了,毕竟往年也是这样。
大户人家的庶子庶女在这种场合是无法出现在人前的,除非是极为得脸的庶子或庶女,否则只能在后院中吃上一顿宴席,等到宾客散尽之后再来磕头。
不过往年,因为何梦芷素有大度贤惠之名,所以那些庶女倒也有机会在人前露脸,为苏炳成送上一份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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