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亲自下旨,命令皇后大肆操办。
嫔妃们没什么有趣的玩乐,却被连日来处决的事情吓得心惊胆战,倒是林媛的生辰成了这些日子里唯一的喜事。
林媛在绯烟楼里接了拓跋弘的恩赏,传话的小内监笑盈盈地道:“皇上说了,这绯烟楼里太狭小,不好操办,遂指了合欢殿来给慧嫔娘娘庆生。静妃娘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当场就赞同了皇上的主意。”
拓跋弘的额外恩宠,林媛并没有太在意,她心里想的是静妃那张永远平和却让人看不透的完美面孔。
她果然是太得宠了,莫说旁人,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自己不过区区嫔位而已,上头不仅有太后、皇帝、皇后三位正主,还有妃位和九嫔。按着宫规,嫔位的生辰皇帝都不需要露面,只在自己宫中操办庆祝,请同住一宫的人一块儿宴饮而已。为了一个慧嫔,阖宫惊动,是一件很稀罕意外的事情。
去年林媛过生辰的时候,位分低微,亦不似如今得宠又有孕。她在自己宫中煮了长寿面也就过去了。
“皇上厚爱,嫔妾受宠若惊。”林媛恭恭敬敬地回答。
“慧嫔娘娘谦逊了。”传话内监满面都是谄媚:“在咱们皇上心里头,慧嫔娘娘就是头一份的,娘娘的生辰,皇上早就想好生操办一次,只是碍着娘娘入宫时日短,资历尚浅罢了。”
林媛笑着敷衍几句,最后拿了大把的金锞子赏赐这位内监。
很快到了初六。皇后谨遵拓跋弘的旨意,借用了合欢殿主殿布置出来,设了极体面的长寿席面请各宫的主子们过来,一同给慧嫔祝寿。
不单如此,皇后还命梨园戏班进宫献艺。
萧皇后从不计较小事,不过是生辰的额外恩赏,她乐意做个好人,把林媛安顿好了在皇上面前讨个乖。而静妃,她亦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慧嫔借用了她的大殿来办生辰,那就一块儿热闹吧,这也恰恰是因着慧嫔自己的宫殿太狭小才不得已而为之啊——慧嫔是当初倒了霉,皇上已经扶持了她为一宫主位,好好一个气派奢华的景仁宫却好巧不巧地走水了。如今她只能屈居在偏殿里,想办一个大点的席面都要借地方。
喧天的锣鼓声里,林媛和皇帝一同坐在主位上,底下嫔妃笑语嫣然,其乐融融。
或许是这段日子过得太心慌,林媛破例办生辰,并没有多少人怨怼,反倒想趁着机会沾些喜气。美中不足的是皇后推说宫务繁忙,手头上有急事要处理,并不能过来。
皇后不来,是意料之中。萧月宜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容忍妃妾和自己同坐主位,就算是寿星也不可以。
林媛浑不在意,萧月宜能给她面子帮她操办,已经很难得了。
几个素日里交好的嫔妃上前给林媛敬酒祝寿,林媛都一一笑着回敬了。而台子上头的杂耍手艺人正在表演“爬杆”、“喷火”等,林媛看得入迷,一壁欣喜地拉着皇帝的臂膀连连道:“皇上,您看那个顶碗的,唔,站得那么高,脚一踢碗就上了头顶……”
拓跋弘则宠溺地揽住她:“你喜欢,日后朕就让这些杂耍手艺人也进梨园,和那些歌姬们在一块儿,能够随时为皇室献艺。”
古时候的人对杂耍的热情是不亚于京戏的,只是宫廷里头不养杂耍班子,都从宫外请,因着历代的皇帝都觉得这东西比起歌舞来,太粗俗上不得台面。
不过如此也阻止不了嫔妃们每每到了除夕端午,都央求皇帝请杂耍班子的劲头。
林媛咯咯地娇笑,又拿了果子酿对嫔妃们道:“姐妹们可听见了,日后时常都会有杂耍看了,皇上可不准食言。”说罢一饮而尽。
她好些日子没尽兴地玩了,每日守着繁琐的礼仪去请安,又怀了孕不能侍寝,日子百无聊赖。她没想到拓跋弘能这么用心地给她过生辰,这一日就放下了所有的紧张与忧虑,被一众或真心或假意的嫔妃们捧着,热热闹闹地玩个痛快。
拓跋弘伸手理一理她的发髻,看她满面娇笑的可爱模样,心底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