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走吧。”焦钧业起身,抱起箱子打算离开。
家里没有饮用水,要吃点东西,还得回车里。
“等等。”张宇道了声,去了厨房,拿了一把轻巧的单刃菜刀。
那把刀是切鱼片的,刀身细长,单刃开口,平常很少派上用场。此时握在张宇戴着黑皮套的手里,却生出了匕首的冷光。
“你提醒了我,是该寻点防身之物。”焦钧业放下箱子,去卫生间寻了一圈,拿了一把长伞。
长柄伞并不是兵器,只能防身。在面对无意识的寄生体时,撑开的长柄伞像是一面盾,可以作为防护。在面对濒死的感染者时,收拢的长柄伞犹如长棍,可以自保。
“我走前面开路,你跟着我。”张宇道。
见识了张宇能力的焦钧业自然听从安排。
两人出了门,原路返回,一路暂且算是太平。焦钧业把箱子放在张宇的车里,两人坐在主副驾上,就着饮用水吃了点压缩饼干,忽而听到了引擎声。
二人相视一眼,弯腰躲避起来,没一会就见一辆车开进了小区,张扬得放着音乐,显然是感染了冰线虫的濒死者在最后七日放纵享乐。
“一会直接走。”焦钧业此时在副驾上,埋头低声道。
“你的车?”张宇悄声反问。
“不要了。”焦钧业很理智。
就当那车是他的化身,留在这陪父母吧。
“行。”张宇点头。
等待那群人上楼的间隙,焦钧业打开手机蓝牙,而后登陆了某软件。
“这是?”张宇问道。
“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蓝牙连接后,可以看云端。”焦钧业回答。
他将云端视频切片截取了这三天,下载到手机本地。视频下载完毕时,正好那群人没了声音。张宇看准时机果断发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焦钧业指引着方向,同时透过后视镜往后看——那群人并没有跟出来。
就在焦钧业放松警惕时,忽而斜方窜出一辆车,眼看就要撞在张宇车上。
“草!”
说时迟,那时快,张宇不知如何一顿骚操作,竟然漂移了一个弧线,只跟那窜出来的车用屁股撞了一下。
那边的车似乎懵了一下,很快就猛踩油门轰过来。这不平常的行事逻辑已经预兆对方的身份,张宇忙踩油门飞驰而出,两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开始极限竞速。
“他们提速比我们快!”焦钧业明显感觉到差异。
燃油车的提速远远比不上电动车。
“那就让它撞一下!”张宇看准了前面的t字路口,猛地提速。
焦钧业忙扣紧安全带握紧吊柄,眼见后车就要撞上来,下一刻耳边传来激烈摩擦的声响,张宇转了个大弯,溜之大吉。后车刹车不及,撞在电线杆上燃烧起熊熊大火。
即便系了安全带,焦钧业仍被晃得四仰八叉,他的心脏跟马达一样,正激烈地跳动。
“你车技……那么好?”
“还行吧。”张宇云淡风轻。
“太吓人了。”焦钧业仍在后怕。
“不怕,我在。”张宇两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
焦钧业发现张宇很喜欢做这样的小动作,尤其是他的双手还戴着黑色皮手套,整个动作充满了诱惑。
他是如何做到禁欲和色欲融合一体的?
焦钧业突然的沉默引起张宇注意,他以为焦钧业仍然害怕,便道:“你可以……尝试相信我,依靠我。”
“哦……”焦钧业回过神,“我信你。更何况……我现在当真无处可去了。”
焦钧业看向远处放暗的天,声音转低:“除了你的身边。”
车内沉默了一会,忽而张宇询问道:“你不愿意?”
“啊?我们不是男朋友吗?”焦钧业反问,“莫非你要反悔?”
“我怕你反悔。”
“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出尔反尔。”
“所以是因为这层身份吗?因为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所以现在愿意待在我身边。”张宇问道。
“不然呢?”
张宇驱车上了高速,车速渐渐飙上了120。
“那不是这层身份,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焦钧业看向张宇:“你想问什么?我们不是男朋友关系的话,不就是包养人和被包养的关系吗?除开这层关系,我们还是救命恩人和受恩人的关系。”
“如果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呢?”张宇问道。
“什么关系都没有,那我们也不认识了。”焦钧业答。
“好吧。”张宇笑了笑,“是我肤浅了。”
“这和肤浅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啊。”张宇答,“之前我想知道,如果没有我提出的各种条件,没有我们形成的各种身份,你会不会仍在我身边。现在我知道了,要想你在我身边,我就得主动争取,让你和我形成各种各样的羁绊。”
焦钧业一愣,没有主动回答。
好像……的确是这个理。
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以前做家教时,给学生暗示解题方法一样。
张宇心情很好,他的声音都带着愉悦:“放心,跟我身边,不会差的。”
焦钧业蹙眉。
这话太熟悉了,他跟前两任也说过。
他就说怎么那么奇怪。方才的对话,可不相当于让张宇悟出了攻略自己的方法?
不待焦钧业说话,张宇又道:“你答应了我,会顺从本心,放任自然的。”
“嗯,我说过。”焦钧业无奈道。
“我会努力争取你的喜欢的。”
焦钧业:…………
很尴尬,但张宇的说法并不让他感到被冒犯。
“行啊,拭目以待。”焦钧业最终点头道。
后面的路程平安无事。焦钧业睡了一觉醒来,凌晨3点14。汽车在自动巡航状态,张宇带着耳机,单手扶着方向盘,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节奏性地抖着腿。
“醒了?”即便没有摘耳机,张宇仍然敏锐地察觉了焦钧业的动作。
“嗯。”焦钧业点点头,“你不困?”
“不困。”张宇把手里的饼干吃完了。
“异能者或许上限很高,但不可能不累。”焦钧业疑惑,“你是不是强撑?让我开会吧。”
“担心我?”张宇反问。
焦钧业蹙眉:“对,我担心你。”
“是不是喜欢我?”张宇又问。
“行吧,你不累,继续开吧。”
“我累!我累!”张宇忙往边停靠,“我好累啊,可不可以……亲亲我?”
焦钧业:…………
怎么感觉张宇变了一个人?
“下车,我开。”焦钧业解开了安全带。
“哦。”张宇随着焦钧业乖乖下车。
“去副驾。”焦钧业来到主驾门后,对张宇道。
忽而,腰间一紧,焦钧业步伐顿住。
张宇抱住了焦钧业,将脑袋搭在焦钧业肩头:“钧业……你刚才好帅。”
“啊?”焦钧业一脸问号。
“睡觉的时候。”
焦钧业后知后觉感受到张宇觉醒的欲望。
所以,是因为自己睡觉的样子太帅了,让张宇心猿意马,才会困意全无,听着歌儿,抖着腿儿,在夜晚的高速上飞奔?
焦钧业莫名想到一句话——“他对象睡了,不能开车,但他可以开高速,踩着点开高速。”
焦钧业知道张宇为何有些不一样了。张宇是被自己的睡美颜诱惑,内心感情泛滥了——简称“发骚”。
“想亲亲?”焦钧业反问。
张宇点点头。
焦钧业于是在张宇脸蛋上亲了一下,就打了张宇的屁股:“去副驾。”
“就这?”张宇还没反应过来。
“你有啥需求,回宾馆再说。”焦钧业已经拉开车门。
张宇只能委屈巴巴地坐回副驾。
经过了小插曲,两人再次启程。焦钧业强制张宇必须睡觉,差不多早上8点时,才叫醒张宇。等二人做完一系列清洗和检查进入w基地时,已经9点40了。
“对了,我们得找到王嘉兴的妻儿,把东西还给她们。”张宇道。
“去上次那个街角看看吧。”焦钧业直接开了过去。
那个街角是神行者的招聘点,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的中年女子带着同样营养不良的小孩在旁边支了一个剪发摊。
“请问,王嘉兴的妻子在吗?”焦钧业降下了车窗。
正在给人理发的女人抬起头:“我就是。”
她看向自己的顾客,道了声不好意思,几步跑到了黑车前:“我丈夫……回来了吗?”
张宇下了车,来到中年女子面前,把王嘉兴的手机和盒子都拿了出来。
“我们在路上见到他,很不幸,他被……疯狂的感染者杀害了。他嘱托我们把这些东西给你,这个盒子应该就是他的任务目标。你可以拿着信物去领取你丈夫的赏金。”
“呜……”中年女人目光呆滞,接过手机和信物。她瘦削的手指解锁了手机的指纹,进去看见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壁纸,那一瞬间,女人痛哭流涕。
焦钧业也下了车,走到女子面前:“我们陪你领取赏金吧。我们是王嘉兴完成任务的见证人。”
“呜呜……谢谢……谢谢……”女人十分感激。
一行人来到神行者招聘的地点,提交了信物。果不其然,那边以本人未到为由拒绝支付。
焦钧业给出了手机里下载的行车记录仪视频,里面记录了王嘉兴夺得汽车的始终以及后面在雨停后寻张宇他们求帮忙的情节。
围观的群众有许多,包括女人的顾客。女人的悲惨大家有目共睹,富人的吃相如此难看,大家都站在了女人这边。
舆论压力下,最终神行者组织支付了女人相应的钱款。
“走吧。”张宇拍了拍焦钧业的肩。
“嗯。”二人回了车,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离开了。
回酒店的路上,是张宇开车。
焦钧业沉默了许久,忽而道:“她很坚强。”
“为母则刚。”张宇道,“你也很坚强。”
“是吗?”焦钧业想到了自己去世的父母,“其实内心还是麻木的,但是身体已经继续生活了。好似有一种机制,强迫我去忘记,然后像之前一样生活。”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没什么好愧疚的。我们内心的悲伤并不会少,但我们唯一能为逝者做的,就是如他们所愿,好好活下去。”张宇安慰道。
“嗯。”焦钧业轻轻应道。
“到了。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