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打,一下比一下重,陆沉鄞双手护住脑袋,可他护哪里陆兵就打哪里,火钳不偏不倚的打在脑袋上,还好只是擦到,陆沉鄞嘶了一声捂住右耳,他疼的无法再保护自己。
陆兵见真把他打疼了,火钳僵在半空中。
陆沉鄞渐渐把手放下,掌心满是鲜血,血从右耳顺势流下,触目惊心。
他看着陆兵,说:“以后你们一家过日子吧,我这个杂种自生自灭!”
陆光海去世的那天正好是李芳的祭日,李大强回鄞县祭拜,陆沉鄞一路跑到李家。
李大强看见侄子头破血流吓坏了,但顿时又火冒三丈,“妈的,谁打的!舅舅给你去算账!”
陆沉鄞红着眼眶说:“舅舅,你带我走吧,我跟你出去做生意去闯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李大强懵了,“你这是怎么了?你爸爸不管你了?”
陆沉鄞抬手掩面哭了起来。
这几年的隐忍仿佛只是一场笑话,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是一家人了。
十六岁的少年,浑身是伤,痛哭流涕。
第30章
陆沉鄞说的不紧不慢,叙述故事的语气很平稳,唯有说到陆光海去世那里他的神情有些凝重,走廊光线暗淡,越暗越沉重,宛如他的眉眼。
梁薇目视斜上方的墙角线,又直又细,就像能割断喉咙的细丝又像扑面而来的一道剑光,犀利残忍。
故事落幕,两个人都沉默许久。
梁薇舔了舔上颚,说:“那句话是假的吧。”
静谧的角落,她的声音显得更有穿透力。
她说:“死了活该那句话。”
陆沉鄞抬手抹了把脸,深深呼吸。
梁薇:“陆沉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我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还是会觉得是你的错,那种负罪感是怎样都抹不去的。但人得往前看,得往前看......”最后的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她抿了抿唇又说:“得往前看。”
陆沉鄞沉沉的嗯了声。
梁薇紧了紧风衣,“恨过你爸爸吗?现在还恨吗?”
“那天,恨过他。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怨不得他,我都知道的。但我离开要十年了,他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后来我回去过一趟,去我母亲坟上上坟,虽然没见他,但是舅舅和我说他把我的电话给了他,我后来就一直在等。现在...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眼睛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恨过怨过,可这些都随着时间被淡化,留下的是骨肉亲情。
“那怎么不回去看看他,既然不恨了不怨了。”
陆沉鄞:“不想回去。”
“不想的理由。”
他想了很久,想不出理由。
梁薇说:“你不想面对你弟弟死去的事情是不是,你把你的愧疚用在你舅舅的孩子身上,你在赎罪。”
她一击命中。
陆沉鄞别过头,依旧在逃避。
梁薇起身站在他面前,她漆黑的影子罩住他,她说:“如果赎罪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么就这样吧......”
那些安慰人的台词都太冠冕堂皇,只有自己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过不去这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