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杏仁是之前去超市的时候买的,用开水泡透去掉皮碾碎,纱布滤掉渣,便得到纯正的杏仁汁,和冻粉液、蜂蜜以及鲜奶混合,煮沸搅匀后盛起晾到一边,再放到冰箱里冷藏一会儿,最后切块后浇入晾凉的糖水。
又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这个不费时间,很快就搞定了。她晚上向来吃得简单,家里贮备了中西各式面条,有时前一晚剩下的米饭加点水热热成泡饭,就着拍黄瓜也能凑合一顿。
把面条和杏仁豆腐端到餐桌上,叫了他一声。赵京宁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台上一圈女嘉宾都被男嘉宾的滑稽给逗笑了,他却始终面无表情,偶尔皱一下眉,看似十分厌恶。
叶知梦又叫了一声“吃饭了”,他这才起身走了过来,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
“很久没做了,尝尝看。”她递给他一根汤匙,说道。
赵京宁很自然地接过汤匙,在白白嫩嫩的豆腐块儿上舀了一小勺送到嘴里,抿了抿,然后咽下。
叶知梦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得知到底味道如何,好不好吃,诸如此类的信息。她忍不住问:“味道怎么样?还行吗?”
“腻了。”他毫不留情地作出评价,只是仍旧挖了一勺吃掉,然后再挖一勺,再吃掉,也不管她吃不吃。
叶知梦搅了搅碗里的面条,涩涩地说:“家里没有冰糖,就拿白糖替的,蜂蜜也是超市随便买的,可能味道不对,应该会有点腻,不好吃就不要吃了,没关系的。”
“哦。”赵京宁随便应付了一声,却又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吃着他说腻的杏仁豆腐。
叶知梦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面条被她搅了又搅,已经开始发胀。赵京宁面前的那碗面至始至终也没有被动过,他很认真地将杏仁豆腐吃了个精光。
赵京宁搁下汤匙,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张面纸擦了擦嘴角,然后一句话不说地站起身,走到沙发前,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要离开。
叶知梦丢了筷子跟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走了?”
“嗯。”
“下午去医院干嘛了?”她突然想起来,便问了。
赵京宁也不扭捏,直接说是队里的战友受伤了,来探病的。
听了这话,叶知梦也稍稍放了心,虽不厚道,但还是暗自庆幸受伤的不是他。见他似乎没有话要说了,她又不甘心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或者跟我说的吗?”
她看着他,他却沉默地往门那边走。最后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对她说:“叶知梦,你变了。”
开门,关门,然后又是一片安寂,叶知梦怔在原地,脑袋里不停回放着他刚刚临走前的那句话,似懂非懂,更多是不愿懂。
赵京宁下楼后没有立刻走,在花坛边上抽了一根烟,每一口都用尽全力吸进肺里,呛到嗓子眼儿,却强逼着不让咳出来。
抽完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两下,火星即刻被踩灭。拉开车门上车,霸气的军用越野车有着同样彪悍的引擎发动声,车身虽庞大却不笨重,油门一踩,车子便渐渐驶离小区,消失在夜幕当中。
赵京宁一路狂飙,油门踩到一百三,风从一侧开着的车窗里倒灌进来,他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心里似有一股邪火烧得他浑身难受,他急需发泄。
一个月之前他就已经从他妈那儿知道她回国了,二曼也打电话和他说了这事儿,她们的语气如出一辙,都把叶知梦和他重新自主分配到了一起,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似的。
叶知梦是谁?叶知梦是从小和她一块儿长大的女人,是把初吻和初夜都献给了他的女人,是狠心抛下他出国的女人,是后来伤了他心的女人,却也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当年他和她说分手,她就真的六年都不再和他联系。如今她回国了,她依然没有联络他。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把自己丢到训练场和战场上,忘掉她,忘掉自己,忘掉所有的所有,不管不顾。他是敌人口中的无情“死神”,是队友心中的冷面“战神”,他的世界早已万劫不复,但这个女人偏偏,偏偏要来搅皱他这一池死水。
她叶知梦凭什么?凭什么如今又堂而皇之的闯进他的生活,凭什么这么久都与他形同陌路后又将他们曾经的合照放在床头,凭什么弄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表现她的念念不舍!
一想起她,他就气得心肝儿直疼。一遇到她,他就像得了人格分裂。忍不住欺负她,报复她,到头来,心疼的还是自己,可又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