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风已经还给了李夫人,此时庭院之中,李衍风正在发狂,李夫人在一旁抹泪。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这个狗杂种!”
李衍风一只眼中透着怨毒的光。
听到有人走近,他转头看向万瑾澜二人时,让两人以为看到了厉鬼,还是死不瞑目的那种。
李衍风心里恨,目眦欲裂的向二人冲来,此时他眼中哪有女子美丽的皮囊,只有对萧沣和李越的恨意。
跟在身后的护卫提着长枪把李衍风架在了当场。
李夫人大惊失色,挡在了前头。
万瑾澜说道:“李夫人,还请快些收拾家当,一会便会有人来清点。”
说话间,一身戎甲的魏贤来了,身侧还跟着穿着铠甲的少年魏斯年。
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传来,李衍风的夫人和白氏各抱着一个孩子到了近前。
白氏看到魏贤,整个人都惊了,差点抱不住怀中的婴儿。
她心中激动,知道很有可能不必被驱逐出关了,“三郎,斯年。”
白氏的话中饱含深情。
李衍风回头恶狠狠的看向他从前的宠妾白氏,“是你背叛了我!贱人!”
白氏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巴掌,抱着孩子摔倒在地。
魏贤闭了闭眼,魏斯年拽了拽万瑾澜的衣袖。
“夫人,可不可以…”魏斯年的话说的艰难,“放了她好不好?”不论如何,她都是他的母亲。
万瑾澜看向魏贤,“将军此来是为她?”
魏贤叹气点头,“从前她是受我牵连,不论如何,她总归是斯年的母亲。”
万瑾澜看着白氏手中哇哇大哭的婴孩,问:“那这个孩子呢?”
魏贤看向带着一脸期盼的白氏,别过头说道:“那是李家的子孙,自然是李家人去哪他就去哪。”
不是他狠心,救下白氏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
白氏双眸绽出亮光,随即爬起身把孩子递给李衍风的正室夫人,“夫人,他本来就记在你名下,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求你对他好些,日后我不会再和你争什么了。”
方碧蕖算是大开眼界,她是母亲,却见不得一个母亲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这妇人真是可以什么都不顾。
魏贤眉头皱的更紧,那孩子他是不要,可见到白氏做到这种地步,他像是吞了蛆虫一样难受。
魏斯年的双眼睁的大大的,他眸中迷茫,就像当初他随着白氏来李府时一样。
明明他没做错事情,却要被李夫人惩罚责骂,母亲让他忍,那时他想,母亲没有丢下他,她肯定是在乎他的,可既然在乎他,又为什么让他遭受那些?忍了一次又一次,他懂事的想,母亲应当是为了他好,可在溪柳镇时,虽然日子艰难,但他是快乐的。母亲和他本来不必遭受那些,可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父亲成为别人的妾室、被正室针对磋磨?
“娘,你不在乎我,为什么也不在乎他?”魏斯年伸手指着那个婴孩,眼中迷茫,眸中隐隐有泪光。
白氏托着孩子送给李衍风夫人的手顿在当场,看到魏斯年眼中的情绪,她骤然崩溃大哭。
她有什么错?她就想过安稳富贵的日子到底有什么错?
万瑾澜拍了拍魏斯年的肩,认真说道:“她只是更爱她自己,怪她那是折磨自己,要对自己更好些啊。”
魏斯年怔愣在当场。
魏贤久久不语。
李衍风的母亲狠狠地扇了白氏一巴掌,白氏的哭声停了,就见李夫人嘴一张一合的骂道:“贱人!”
李夫人一把接过白氏手中的婴孩,看向疯疯颠颠的李衍风,骂道:“你再疯,还不如去死,这种关头我也指望不上你,要你有何用!”
李夫人此时颇有将门之风。
混乱间,陆彦带着人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李越。
侍卫将李家所有的家当全部搬出来,堆放在了院子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角角落落都没放过。
万瑾澜看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心中直呼发财了。
当她死了
镇西侯府很大,所有仆妇都被看了起来,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堆放在了院中。
李越的到来又引起了李衍风新一轮的仇恨。他疯狂的叫骂着,“你个没有骨头的狗杂种!你不得好死!”
李越面上挂着冷笑,“你在背后对我放冷箭时,就该想到有不得好死的那天。”
李衍风着实太过聒噪,李越嫌他吵,干脆将人敲晕了。
“你个野种对我儿做了什么?”李夫人目眦欲裂。
李越冷冷看了一眼李夫人,转身微微垂头抱拳对万瑾澜说道:“夫人,我想带走一些我母亲的私人物品。”
万瑾澜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喝着茶看着士兵们搬东西,她点点头,“所有物品登记造册后你再拿。”
李越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去。
陆彦一样样登记造册,处理到天黑,基本上是的把所有东西都点的差不多了。
陆彦把册子递给她,又说道:“府上仆妇一共四百二十七人,身契在李家者一共三百六十余人。”
万瑾澜翻着册子说道:“人你都带走,互相检举,手中无人命者都放了,有人命者都全部送去莾山铁矿。”
“叫李氏来,让她拿上钱财的一成。”说到此处,万瑾澜看向李越,“送她们出关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越点点头,应了是。
此时李越心中猜测,她明知道他和李夫人、李衍风有仇,却派他出去送她们,是不是打着让他将她们这些后患都解决的意思。
正思索间,有士兵来报,“夫人,梁将军求见。”
“带进来吧。”万瑾澜并没有那么意外,以梁仲启对李威的忠心,定会来送李家众人一程。
梁仲启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到了近前来单膝跪地,“王妃,还望您允许末将送他们一程。”
万瑾澜说道:“只许你一人。”
梁仲启:“多谢王妃。”
“梁将军,你不会一去不回吧?”万瑾澜玩味的说道。
梁仲启皱眉,“末将一家老小都在这城中,末将是疯了才…”
说到此处,他下意识闭嘴,今日他可不就是疯了吗?
万瑾澜认真说道:“梁将军起身吧,将军是个忠义之人。”
梁仲启有些错愕,心中难以抑制的浮出些许激动。
他都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明明白日里被她贬的一文不值,气到想杀人。先前回到府上也难免被家人责怪,可他不后悔。可现在听到她对他的赞赏,他心中竟然生出被认同的丝丝激动。原来在这位年纪不大的王妃眼中,其实他并没有那么不堪。
见梁仲启面色复杂,李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万瑾澜。他没见过这种女子,明明长相明艳无双,危险来临时她不拘小节不畏生死的混进乱军之中,枭首宴上她坐的端庄、一身名门贵女的气度,话语犀利却能镇压梁仲启,此时三言两语却已有收服梁仲启的苗头。
李夫人及李洪源和李家众人已经拿好了所有的行李家当,也被检查过一番,万瑾澜看着李越带着人马将一行人带出府,梁仲启也忙跟上。
魏贤兴致不高,看着期期艾艾的白氏,闷着头转身离去。
白氏想要去叫人牵魏斯年的手,被他躲开了。
魏斯年转身看向万瑾澜,拱手说道:“夫人,等范菁过来,我与她一道来你这当差。”
万瑾澜点点头,“快随你父亲去吧。”
陆彦又把所有仆妇都带走了,诺大的李府终于变的空荡荡的。
没过多久,陆彦又送来了几个婢女,他恭敬的说道:“夫人,这些人你先使唤着,若是不合心意,只管退回来。”
万瑾澜点点头,“多谢了。”
她又问道:“表嫂如今可还好?”
陆彦早就收到了萧沣的书信,白日里即使李家顽抗,桦县的城门也会打开的。
听她提起王氏,陆彦面皮有些些无光。当初顺王为了追查他父亲的下落,把王氏的名声败坏成什么样了?王氏被接回府中后就寻死觅活说没脸再活着了。王氏都成了城中的笑话,连房门都不肯出一步。
陆彦苦笑一声,“多谢夫人关心,她还好。”不寻死觅活了也算好吧。
“改日我设宴,还请她务必要赏脸前来呢。”
万瑾澜不是和舅父对着干,只是当初顺王对氏做的事传进陆老头耳中时,陆老头叹了几日的气。
那时万瑾澜就知晓,陆老头虽不喜王氏,可王氏却也是他儿媳了,因为他,王氏才糟了灾,背上了不孝不贤的名声。陆老头纵使和她不合,也不想她遭这难。万瑾澜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日后陆老头和王氏总还是一家人,以陆彦对王氏的喜爱,不可能把人休弃,日后一家人总要相处,她能做的也就是帮王氏略略捡回失去的名声了。想她受了这次挫折,日后也定不敢再对舅父耍心眼。
陆彦眼睛一亮,忙抱拳,“多谢夫人。”
若被齐王妃看重,日后别人哪还会议论王氏不堪的名声。
“舅父先前随我们在古阿镇,每日都很操劳,回府后表哥可要多看顾着些,日后我与夫君还要仰仗舅父。”
陆彦自是没有不应的。
陆彦还未走,宋夫人从客栈来了,同来的还有夏风。
“我想着王妃这里肯定没有趁手的人,便来帮帮忙。”
陆彦见状,抱拳说道:“夫人,下官还有不少事,就先回了。”
万瑾澜点点头。
陆彦和夏风抱拳点头过后就带着人走了。
“夫人是个体贴人,瑾澜感激不尽。”万瑾澜笑着和宋夫人说着话往里走。
“这李府甚大,您只管挑一个院子住下,反正夏风也是住惯了的。”
听到万瑾澜的话,夏风有些汗颜,他知晓万瑾澜这是在说他不听劝诫留在李家的事,“夫人可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万瑾澜呵呵一笑,“先生是个能耐人,哪能用饶这个字?”
宋夫人已经说过夏风了,此时却也配合万瑾澜又说了两句。夏风的抱负她知晓,可她更在乎儿子的安危,遇上在乎手下人性命的主子,总是更能让人放心些。
陆彦送来的婢女动作迅速的打扫出了一个院子。
万瑾澜命人从无人住的小院里搬了一张拔步床,随即又让婢女铺上了新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