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妇人,就是陆莘,反驳道:“非我毒杀那贱妇,她是羞愧自尽的。”
一男子小声说:“是与不是,人在做天在看,你连同族子侄都不放过,心肠歹毒如蛇蝎。”
“嘭”
陆原手中的火器结束了陆莘的性命。
而陆莘的儿子袁康惊恐的求饶,“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母亲做的,和我无关啊…”
袁康痛哭流涕。
陆原看向其余几人,几人缩着脖子,一人大胆说:“二叔,都是一家人,我们只是不想将本家的东西流落到外,今日来截杀你,也只是想将你带回去…”
万瑾澜见老头陆原神色松动,开口说道:“这妇人一死,这几人回去报信,日后你永无宁日。”
万瑾澜话落,面色沉了下来。
她发现,她的心肠真是硬了好多,好像她骨子里就是这么冷血,随口就能摒弃几人的性命。
万瑾澜索性转过了身,不再多言。
萧沣握住她的手,包裹的紧紧的。
最后,陆原还是心软,没要几人性命,不过机驽射出的铁长钉在了几人腿脚上。
萧沣为防万一,将几人全抡晕了。
万瑾澜则捡起了机驽和火器,地上落着的头部造型奇特的钉子也全部捡起。
陆原继续向前走去。
“你二人为何在这里?”
陆原看起来年迈,腿脚却很利索。
万瑾澜直言道:“逃命逃到这里的。”
“你若要找人报仇,我二人可助你一臂之力。”
萧沣并未出声反对。
她们要的是能批量制作火器的工艺,而不是区区几把随时会炸的半废之品。
二人将交易明明白白的挂在了嘴上,陆原自然是能听懂。
陆原回草屋见到火器在石床上时,就料到了会有这一遭。
见到这种新式火器却不拿走,要么是不认识,要么是明白告知他有所图,为人尚算光明磊落。
“老夫的仇人已死,无需你二人相助了。”
萧沣道:“老翁应是潭州陆姓大族之人。”
陆原并不意外萧沣会猜到他的身份,毕竟先前报仇时已透露了许多。
万瑾澜纳闷的问:“我先前听那人说,一切都是那位的袁大人引起的,您不需要报仇吗?”
陆原看她一眼,眼神睿智中透着凉薄,“年轻人,杀心不要这么重。他当然是已经死了,老夫才会放过他。”
万瑾澜嘴角微扯,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们现在该去哪去哪,不要和我老头子同路,否则,我手中的火器可不讲情面。”
万瑾澜怀中抱着不靠谱的火器,抿了抿唇。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事后翻脸也属正常。
萧沣抱拳一拜,“叨扰您老了,我二人这就离去。”
陆原有些意外,此二人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村子里都是陆姓人家,你二人若要走,从这边绕过去,向西去,过了山,是一片村落,想要离开这里,去找村东头第一家,他家的大儿子殷文经营着一家镖局,有些门路,提老夫,他或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老夫名讳陆原。”
陆原说后,又将手中的火器给了万瑾澜。
“老夫说到做到,这是给你二人的报酬。”
万瑾澜本还觉得这老头不好接触,可没想到,临分道扬镳之时,又给二人指了一条生路,还十分守诺的将手中更胜一筹的火器给了他们。
也是,先前若是她,那几个陆姓之人一个别想活,这老头却把人的性命留下了,足可见此人是个已有底线之人。
“姑娘,出门在外以女子面目示人有诸多不便,你头上的木簪子若是掉了,可就难找回了。”
陆原的话让万瑾澜一怔,将头上木簪取下,“陆老识得这枚簪子?”
这是太后送她的。
陆原并未回答,“老夫还要清理门户,就不送你们二位了。”
两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抱拳谢道:“多谢了,此次恩情,我二人记下了。”
殷文
陆原年迈,腿脚没那么灵敏,在山岭中走起来,一刻钟之后才不见踪影。
万瑾澜头重脚轻的向地下栽去,萧沣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快点走,那几人不死,我们有暴露的风险。”
萧沣安抚的说道:“你安心睡。”
万瑾澜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极限,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萧沣回头看了一眼陆原的方向,随即背着万瑾澜朝着陆原所指的村落的方向走去。
翻越六座不算高的山坡,已经到了午后,立在上面却实看到底下有一片村落。
明明是冬日里,身上却热气腾腾的,内里已经汗湿了一层。
萧沣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喘着气将万瑾澜放下,见她的脸已经烧的通红,心道不好。
他起身在山岭中找寻了起来,回来时,手中抓着一把绿色叶子带开着黄色小花的茈胡。
他将茈胡挤出的绿色汁液送进她口中,最后又将剩下的糊状物敷在她头上。
眼见天忽然就阴沉下来,随时都会有雨,萧沣找寻了一圈,在周围发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估计是村中人进山落脚的地方。
大雨很快就落了下来,萧沣将万瑾澜抱在身前,将她的头部埋在自己颈下以防被雨淋着。
山洞内有一张非常简陋的干草铺就的“床榻”,还有一些干柴,洞外还有一个土堆围成的灶眼,灶眼旁随意的滚着一个都是灰尘的石盆。
萧沣将石盆用雨水冲洗干净后,又接了半盆,放在灶眼上烧了起来。
他知道雨水不洁,可如今也没有办法。
万瑾澜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她整个人都在萧沣怀中窝着,这大冷的天,她竟然发了一层汗,怪不得在睡着时还总觉得身体窝的慌却又沉重的动弹不了。
二人四目相对,萧沣如没事人般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没那么烫了,他也松了一口气,最后将手松开,让她起身。
这一路上为了取暖,二人依偎在一处已是寻常的事,万瑾澜起身后就把刚才那点不自在抛诸脑后,她到了洞口,看到一地的泥泞,皱了皱眉。
“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萧沣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臂。
万瑾澜道:“浑身都不舒服,你还能让我回王府养尊处优不成?”
萧沣无话可说。
万瑾澜干脆将头发松开,最后全部束起,没有发冠,她就从萧沣的身上撕下了一块白色布条,将头发缠住后,看起来就像是普通平民男子头上戴的方巾。
她本就长的英气,发型一变,还真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你去洞口,我要更衣。”
萧沣不知道她要怎么更衣,等再被允许进来时,就见她的上半身平坦了不少,基本看不出女子的特征。
外头裹着兽皮,两人身上都不算干净,这乍一看去,像哪里逃来的难民。
“怎么样?”
万瑾澜转了一圈。
萧沣浅笑道:“日后还是别说话了。”
出口就暴露女儿身的本质。
两人也不再拖,再等下去,天都黑了,而她们行囊中已经弹尽粮绝。
下过雨的山路不好走,二人互相扶持着,虽摔了几跤,但终在日暮四合前下了山。
村中炊烟袅袅,传来食物的香气,二人也已饥肠辘辘。
二人引人耳目的敲响了村东头第一家的木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子过来开了门。
“你们找谁?”
萧沣有礼的说道:“找殷文,告诉你家长辈,是陆原介绍来的。”
小子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但还是转身回去找他爹。
小子回去后很快有一个身形魁梧的方脸中年汉子出来。
来人上下打量两人,将人请进了院中。
“在下就是殷文,你们和陆叔是什么关系?”
殷文眼神考究的看向这陌生的两人。
萧沣道:“没什么关系。”
殷文见两人不愿透露,接着说道:“既然是陆叔让你们找的我,我也就不多问了。你二人是要去哪?”
“按照远近到每个州府的价钱不一样,看在你们是陆叔介绍来的份上,可以给你们少收些。”
萧沣与万瑾澜对视一眼,“只办过所,去凉州的,四个人,需要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