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萧明环的庄子里,陈从柏正在书房中与萧明环谈话。
“陈兄不必担忧,安阳公主不会同意与你私奔,她也不会被送去和亲,你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对她关怀备至,事情便十拿九稳了。”萧明环成竹在胸的说道。
他如此肯定安阳公主不会和亲,也是因为万秋雨所告知他的,安阳公主最后是以二嫁之身去了北戎。
陈从柏从幼时就明白家中的处境,陈家,从他这一代开始,连伯爵的爵位都没了,父亲醉心于经商,府上只富不贵,母亲一心想让他娶个高门之女改变家中的现状,他已有心爱之人,却没法给她名分。
有些事,他不想做,却身不由己。
敛去眸中思绪,陈从柏略带感激道:“多谢殿下提携,若有朝一日尚了公主,陈家定会为殿下肝脑涂地。”
“上次殿下赏赐的人参对家母的病症颇有疗效,家母让我一定要好生感谢殿下。”
陈从柏本是英武的长相,说起好听话来也不显谄媚,还有些僵硬,显然对这样的事做的也不怎么熟练。
紧接着,陈从柏献上了万两银票,两人一番来回推拒,萧明环最终还是收下了银票。
待陈从柏离去后,万秋雨进了书房。
“最近这陈从柏倒是识趣了不少。”萧明环对着银票哂笑了一声。
万秋雨笑道:“以陈家的状况,他不找靠山,日后连宫门都没资格进,殿下给他指条明路,他若是不走,才是愚不可及。”
宫宴
纵有镇国公煽动民心借助百姓之口与皇帝对峙,皇帝还是提前解了安阳公主的禁足,召其回宫。
宫中设宴宴请他国来使,京中一品大臣及宗亲可带家眷进宫赴宴。
万瑾澜随着父亲母亲进了宫。
宴席设在了御花园中,傍晚凉风习习,场中舞姬婆娑起舞。
今日的陈淑妃装扮的格外光彩照人,和皇后与万贵妃你来我往一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太后提前离席,万瑾澜扶着她在园中走走。
万秋雨今日随着萧明环出席宴会,坐在席间看着万瑾澜扶着太后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
看到安王与敏婕妤前后借口更衣离去,又见瑞王给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顺王喝着酒露出胜利在望的笑意,萧明环和万秋雨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阳公主自是也出席了今日的宴会,北戎的使者又提起了求娶公主一事,她亲耳听到她的父皇模棱两可既不拒绝也不答应的回答,心里有些凉。
莱贵人最近备受父皇冷落,连带着八公主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连今日这种场合都不能出席,安阳公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是觉得百无聊赖。
“公主,陈公子约您在宜芳阁相见。”
安阳公主一愣,她对今日的场合,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提起陈从柏,她便想起在皇庄时陈从柏对她的贴心。
宜芳阁在皇宫内宫与外宫的交界处,通常情况下,是给平常要求见的外命妇用来歇脚之地,像这个时间段,那里连人都没有的。
安阳公主丝毫没有怀疑是陈从柏想要见她,扶着宫女一路掩人耳目的穿梭在宫中的小道上。
另一边,万瑾澜将太后送回慈安宫后,出了慈安宫,走了片刻,转弯后,视线都变暗了。
前方突然传出一道人影,太监仓促的声音传起:“哎呦万姑娘,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安阳公主正到处找您呢,公主今日心情不佳,想找您说说话。”
奴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公主在宜芳阁,您快些去吧,奴才还有差事要做,可没功夫送您过去了。”
这个太监似乎是真的很忙,话传完后便又匆匆离去了,快的像是一阵风。
此处光线昏暗,她除了瞧见这太监的脸很白,别的竟然什么都没瞧见。
这太监的举动,古里古怪。按理说,她如今也算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这太监有什么差事能急到连给她带路都不愿。
“夏柳姑姑,这位太监你认识吗?”
她身边跟着的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看起来也有三十几岁了,在宫中也是有品级的,是太后专门留下将她好生送回去的。
夏柳摇摇头,“此人行迹有疑,姑娘慎信。”
“还劳烦姑姑将我送去宜芳阁。”
夏柳是太后身旁的女官,有她跟着,她也放心些。
万瑾澜怕出什么事,一路脚程很快,夏柳在宫中多年,对宫中的布局也很熟悉,带着她走了近道。
二人到时,万瑾澜见路灯之下,一个面色通红的男子搂着一个宫女正要推开宜芳阁的大门。
见男子似要转头,万瑾澜忙拉着夏柳姑姑躲进了树后。
夏柳姑姑皱眉,“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奴婢去禀告太后娘娘。”
那男子长着络腮胡子,远远瞧去似是北戎使者中为首的耶律齐将军。
二人先前看的清清楚楚,都以为是北戎使者急色,欲对宫中宫女行不轨之事。
万瑾澜不知道安阳公主和今日的事有什么关系,在夏柳姑姑走后,干脆起身猫着腰到了宜芳阁侧边的宫墙边。
她提劲一跃而起,攀上了宜芳阁的墙头,左右张望一番,见安阳公主正蹲在她眼下的亭子和草木的遮挡处,边伸头往里看,边打着蚊子,和她一起蹲着的,还有她的宫女。
“公主,我们出去吧。”宫女小声劝道,里头好似是安王和敏婕妤,刚才来的,又是北戎的使者和一个宫女,这要是闹起来,陛下颜面无光,还不得迁怒她们公主,她们这些宫女,灭口都是有可能的。
安阳公主正欲说话,只见先前被北戎人搂在怀中的宫女从门内出来,其衣衫有些凌乱,她将门关好,左右张望一圈,将手中娟帕中包裹着的东西倒进了池水中搅混,随即踉跄着一脸惊惶的跑了出去,跑的远了,还发出了救命的喊叫声。
万瑾澜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了。
她当即轻手轻脚的跳了下去,丝毫动静也没发出。
房里传来的声音让人脸红。
万瑾澜心中奇怪,明明这宫女出来了,那房中女子的声音又是谁,还有,房中好似不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到了安阳公主身后,悄悄捂住了两人的嘴。
“是我,你们两个别出声,快点跟我走。”
大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万瑾澜拉着两人贴着墙壁绕到了后头,随即将两人送到了墙头上,索性墙头修的并不高,她用用力,就能将两人托上去。
两人不敢跳,待她上了墙头,跳下去后,又将两人顺利接了下来。
三人赶忙躲进旁边的花草树影之中。
夏柳姑姑还没回来,万瑾澜便问起了安阳公主。
安阳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万瑾澜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安阳显然是被人算计了,算计她的人还得知道安阳与陈从柏的关系。
而去叫她过来的公公,显然也没安好心,也想将她掺和进这事情中。
敏婕妤与安王偷情,陛下被戴了绿帽子,知晓内情之人,陛下会如何看待?
今日这事,还有北戎的使者掺和进来,显然背后之人想将此事闹大。
安阳公主身边的宫女说道:“先前给奴婢传信的那位公公,奴婢都没看清长什么样,他垂着头给奴婢递了指条就走了。”
万瑾澜道:“公主,你带着宫女赶紧离开此处,之后不管谁问,都说没来过这边。”
“那你呢?”安阳公主也知晓今日差点就卷进今日的祸事中了,也是心有余悸。
万瑾澜说道:“我就在此处等夏柳姑姑,等她来了,我也会回去,放心吧,我无事。”
事发
安阳带着宫女走后,宜芳阁里便闹了起来,来的领头之人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其身后跟着不少太监,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进了宜芳阁,要将在宫中行不轨之事的人拉出来。
皇后接到的消息是瑞王正与一个宫女在宜芳阁私会。
从前皇后就收到了瑞王和一个宫女来往甚密有私情的消息,她还想着,怎么利用此事给瑞王好看。今日,这机会就来了。
她那位好陛下,明面上冷落了莱贵人,实际上对莱贵人暗中关照,若非她留心,还真的就被蒙蔽过去了。
皇后心里有些凉,她与他共患难过,对他一心一意,他却看不见她,对别的女人付出真心。既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
女官气势汹汹的带人闯了进去,谁知,宜芳阁中,竟有三人,待看清其中一人时,女官差点没晕过去。
女官想封锁宜芳阁时,已经晚了,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各宫的人。
春柳一路小跑回去禀告太后,再带着人来,也还是晚了。
此时万瑾澜正在隐秘处与春柳姑姑说话。
“姑娘快些回宴中,就当今日没来过这里。”
万瑾澜探了探头,做出疑惑的姿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阳公主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夏柳道:“姑娘别问这么多了,先回去吧。”
万瑾澜只好听话的随着太后宫中的宫女走了,仿佛此间事,她丝毫不知情。
宜芳阁这边闹哄哄的,御花园中即使有歌舞助兴,那北戎的耶律将军不忿的声音在夜色中还是传的很远。就是在座之人都听不太清到底喊的什么。
宴上的北戎人听到他们将军愤怒的声音,自是要问个清楚搞个明白。
席间之人自是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瑾澜回到席位时,察觉到目光,侧头看了过去。
是她那庶姐万秋雨。
万秋雨对她微微一笑,点头后将视线收回。
万秋雨心中遗憾,安阳公主和万瑾澜竟然安全的一前一后的回来了。今日她此举,不过是顺便给万瑾澜添点堵,就这,还是背着萧明环做的。她能指使的人,还是萧明环在宫里的眼线。
对于万瑾澜,若是可以一击弄死,她肯定会付诸于行动。但如今,她的能力,还没那么大。可见着万瑾澜生活惬意顺遂,她又总想做些什么。
万瑾澜微微皱眉,每次见到万秋雨,她就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二人也没什么矛盾,可和万秋雨,感觉就是处不来。人与人之间的气场,真的是很莫名。
北戎人的性子比最烈的马还烈,又喝了酒,各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与禁军都起了冲突。
上首的皇帝神色阴沉,他已收到了太后传回的消息,知晓发生了何事。
若不是在场诸多朝中众臣和皇室宗亲,他早就要大发雷霆了。
见北戎人闹得厉害,皇帝声音冷沉,“将耶律将军带过来。”
北戎使者纷纷叫嚣,要皇帝给他们说明耶律将军到底犯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