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发作也不是。
这是慈宁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外,她没法子同元清发火,更是无从发起。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半天才稍稍平复下来:“殿下究竟是从何时起,开始这样看我了呢?难道在殿下心里,我一向都是个假惺惺的人吗?还是说,随着年岁渐长,殿下的耳朵里,听了什么闲言闲语呢?若是后者,那我大概能猜得到,这些风言风语,殿下是自谁的口中听来的——”她挑高了音调,“我是不是装和气,原也不必殿下来操心。如今我也是这禁庭的贞贵妃,殿下就算看我不顺眼,也只能忍着了。”
“你如今,挺伶牙俐齿的。”元清并没有恼了,只是嗤了一声,“我从前觉得你很好,小时候一直是这样觉得的,一直到——”
她后话没说,啧的叹两声,稍稍侧身让开些:“皇祖母还等着你伺候呢,贞、贵、妃。”
一直到什么?
卫玉容听着她的话,不由的眉头紧蹙。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元清对她误会至此呢?
是徐明惠,还是徐家别的什么人?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
徐明惠有元邑一句“珍而重之”,在她的眼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手都只有高令仪一人而已。
那是她为自己设下的敌人,更是徐家和高家之间的矛盾集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她卫玉容毫无关系。
她们都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她自问,从不曾做过什么能引得徐明惠这样对她的事。
可是元清今日没说完的话,分明是别有深意的……
卫玉容脚下动了动,嘴唇也跟着动了动,她想问清楚,她不愿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叫元清把矛头径直对上了她。
这深宫之中,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叫元邑舍不下,放不下的,那么除了她和太皇太后外,就是元清这个皇姊了。
叫元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样的事,她并不想看到。
然而卫玉容还没开口时,随珠已经踩着步子,提着裙摆,踏上踏朵,一步步的近了她二人的身侧。
“贵主儿快进去吧,太皇太后等着呢。”随珠只见二人四目相对,察觉出气氛不大对劲儿,当下开口就先劝卫玉容进殿去。
所有的话,都叫随珠这一嗓子,堵在了喉咙里。
卫玉容盯着元清看了半天,终究抿紧唇角,绕过她,进殿去了。
元清在她路过自己身旁时,不轻不重的嗤了一声,声音算不上大,正好能叫卫玉容听个清楚而已。
随珠心惊胆战的,又不敢多劝。她知道元清的脾气,越是劝,越是要出事,于是只好掖着手,跟着卫玉容往殿中进,迈进殿中后,才稍稍站住脚,反过身来与元清矮身一礼:“时候不在了,殿下早些回去歇着吧。”
元清虽然很有些张扬跋扈的性子,可对随珠,一向都算得上和气,便敛了神色,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而后一言不发的出门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