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脚踩住许愿,“你从哪里偷到那个文件的?”
“什么文件……我听不懂。”许愿沙哑着嗓子,回答得很困难。
她被踩住细嫩的手指,身上又挨了那么毒的鞭子,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呵呵,还嘴硬是吗?”
男人扬起手。
两米长的鞭子光是破风声就足够胆寒,力道分文不少地全都落在匍地的少女身上。
一鞭又一鞭。
“啊——别打了——”
“呜呜……”
沙哑的尖叫凄厉响彻,许愿的衣衫几下就被打得破布一样,只能勉强还罩在她身上。
带刺的鞭子刮上身,倒刺钩伤肌理,许愿疼得身板一缩一缩的。
头顶的唾沫星子却还在不留情地飞溅。
“不要指望少爷会救你,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只会想你死。”
“还想暗害沈家?呸,我们姓沈的要搞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臭虫一样简单!”
年长的男人一边说着,皮鞋尖踩着她柔软的手指碾了碾。
许愿的头套哭湿了,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一桶冷水哗啦浇下。
许愿像头死鱼一样被冻得猛然抖了抖,衣服破碎不堪,白皙的背染着几道斑驳交错的血痕。
已经入秋了,寒意浸透皮肤,钻进骨头,剧痛和寒冷麻痹了她的感官,蜷成一团的身体肌肉僵直得无法动弹。
忍。
这种要代替别人去死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你还不说实话吗?”
于汾解了头套给她脱开,许愿才得以大口呼吸。
“嗬……嗬……”
“好疼……”
少女满面的水痕和泪痕,凄惨得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起恻隐之心。
于汾微微皱了眉,“三叔,交给少爷处置吧。”
被叫做三叔的男人脸上长着一道刀疤,神情阴鸷,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抽着:“哼,我看她是吐不出实话了,直接处死也好。”
地下室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沉沉打开。
许愿根本抬不起头,枕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听见鞋跟点地清脆的声音。
是个女人。
于汾看着来人,点头致意,“许小姐。”
许薇站定在许愿面前,鞋尖离她不过寸远,声音清脆如铃地跟旁人打招呼。
“于秘书,三叔好。”
三叔捻着手指间的火星,一双鹰目锐利地盯着来人:“你是?”
“我是许薇,就是我揭发了我家这个不成器的三妹。”
许薇微笑着道:“我们许家没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任凭沈三叔处置就好。”
沈三叔看出她没有维护许愿之意,面色和缓。
三叔跟许愿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中,于汾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他仍然对许薇没什么好感,也就懒得搭话,忽然,他手里拿着的那个头套被扯动了下。
他低头看去。
许愿脸上已无一点血色,闭着双眼,似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扯动了那块布。
少女嘴唇嗫喏,吐息比进的还多,于汾却听清楚了。
她说的是:
“你让他杀了我吧。”
许愿真是极美的,就算是在地上滚了几遭,满身尘土和着血,气息奄奄,也美得不像话。
到底也是个小千金,教训一回也就够了,真闹出人命可不好收场。
于汾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准备通知沈诏。
“你再等一等。”
恰是此时,地下室的入口忽然车灯闪起。
几人纷纷侧目,只见一辆轿车快速衝进来。
轮胎急旋漂移的声音刺耳,车身横甩,数秒间就停在了几人面前。
“少爷?”
沈诏不待车停稳,双手发着抖,不太利落地开门下车,推开试图拦他的人。
一眼见到浑身是血的许愿,沈诏瞳孔骤缩,惊惧几乎到了极点。
“愿愿!”
连日来超负荷运转的身体不堪打击,一个踉跄,沈诏半跪在地。
他却半点停顿也没有,走不动,就爬也要爬到她面前,把她抱入怀中。
即便双手发抖,他也小心翼翼地托起许愿的头,避开伤处将她的背搂进臂弯,抱得无比轻柔慎重。
“愿愿。”
他的声带嘶哑难闻,一时还没发出声音,念着她的名字,疼痛刻骨。
“愿愿。”
“愿愿醒醒,是我来了。”
许愿被拥入温热的怀抱,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也染了白衣少年一身。
她睁不开眼睛,耳朵里也嗡嗡地叫着,只能在大量的血腥里闻到一点熟悉的气味。
是沈诏吗?
他是来杀她的吗?
终于要解脱了……
可是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他知道她很怕疼,很怕黑,很怕死无其所吗?
他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亲近的人,却让人这样折辱她,还要她死。
而无论此番她是生是死,他们都绝无再见之日了。
碧落黄泉,即是永别。
许愿想,这一刻,即便知道是既定的命运,是他们的身不由己。
她还是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