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仝则最擅长的,不是袒露心扉,而是掩饰脸上情绪。是眉梢眼角挑弄风情,是怀疑试探吊人胃口,更是收敛真心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简直就是把简单生活,硬给拗成推理悬疑的晦涩艺术片。
刺激有余,却失之诚意。
可惜无论游戏多好玩,人终究要回归到现实里。做人的根基需要真情实感,也需要锦上添花再来点踏实的倚靠。
仝则说出这句话,突然就有了如释重负之感,甚至都不觉得自己丢脸,反倒觉得藏着掖着没意义。凭什么旁人都能奋不顾身,他却总要计较得失,一颗心付出去而已,何必非要想得多长远。
所谓爱情,难道不就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裴谨听着,嘴角那抹玩味的笑,也渐渐收了。良久点了点头,只道,“过来。”
还是那句,声调语气却已温柔无限。
仝则没再犹豫,站起身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是有点挤,还萦绕着裴谨身上的味道和温度,他就像个小火炉似的。好在虽正值盛夏,却也不会让人生出烦躁。
裴谨侧身,一只手抬起,倏忽停在半空,最终落在了仝则头上,轻轻摸了摸,“难得你肯讲明白,我心甚慰。你这个人好强,总想着不能白占便宜,要自己立得住,你以为我不懂?你要是像菟丝似的吊在我身上,我倒未必看得起你。”
他把话都说尽了,仝则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发甜,如同才吞下了一颗蜜饯。
“我承你这番情谊,但要从长计议。我会调拨人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护持,不会真让你冒险。自己机灵点。”裴谨说着一哂,“算了,这句是白嘱咐,你够精乖了。只是以后,这点子心眼儿少用在我身上。”
他笑起来,复挑眉问,“知道这回错在哪里,我又不满在什么地方?”
仝则脑子木木的,隐约知道,然而只想摇头,发梢上似乎还残存有裴谨指尖的一抹余香,他恨不得装傻到底,呈现出一脸茫然。
裴谨被这幅呆相逗得一笑,仝则眼里难得显露出纯真,一个强悍聪明,平常惯会抖机灵的家伙,乖巧起来还真想让人再伸手,好好胡撸胡撸他的头。
“以后有事要和我商量,不能自作主张。我不会监视你的行动,只会关心你的安全。朋友可以交,但要知道,每个人都不可能跳出自己的利益圈子,宇田惠仁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可欺。”
这是自然的,搞垮千姬也有宇田的参与和手笔,真要论装柔弱扮猪吃老虎,仝则自觉,还是得和宇田好好学习一番。
仝则点头,“我会和你汇报清楚,以后都不隐瞒。”
裴谨笑笑,“你预计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实证?”
这个难说,反正有效时间不可能会太长,怎么也得在金悦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仝则想了想道,“一个月?”
裴谨登时摇头,撇撇嘴,那模样便又开始不正经上了,满眼只剩下促狭,“还要等一个月,等你功德圆满,献上大礼,顺带才肯把自己一并送给我,是不是?”
仝则可没想这么多,当然了,如此安排倒也不错,可以带着胜利的喜悦。男人嘛,心态上志得意满了,身体也就更加容易释放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