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是九天玄女转世,气场隐然可以直接和宁泽分庭抗礼,一出场,在场众人顿时肃然,纷纷让开了路。
“见过夫人。”众人对方清施礼道。
方清坦然受之。
且不说方清日后必为皇后之尊,皇后是后宫之主,社稷之母,普天之下唯一可以皇帝平起平坐的人。单就说九天玄女,在上古时代,就曾经降世临凡,与轩辕黄帝双修,开创盛世。
九天玄女于治国理政方面,实则大有见识,协助宁泽打理事物有条不紊,因此在宁泽一方的阵营中极具发言权。
“侯爷可是不舍一个域外天魔吗?与江山相比,一个妾室孰轻孰重,侯爷难道不知道吗?何况这眸水,进门六年以来,未能生下一儿半女不说,七出之条已经犯了个遍,侯爷还要袒护她不成?”方清目光平静的与宁泽对视,询问道。
宁泽转过头去:“可是母亲那里……”
宁泽对眸水,到底还是有些情分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日眸水从一尾红鲤鱼化为一个绝世佳人,委实惊艳了宁泽的少年时光,在宁泽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
十年时光,却已经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宁泽从一介仁爱少年,成长为一代雄主。心中纵然有对眸水的一点眷恋之情,也已经很淡薄了。
只是聂小倩一直很喜眸水,宁泽的孝顺从来也没有变过,若聂小倩得知他竟然牺牲了眸水,恐怕会对宁泽失望至极。
“母亲那里,我自会去分说。就说眸水遇到江海天突袭,被掳走好了。”方清道,“我是你的正妻,正妻自然拥有对妾室的处置权,我将眸水处置,任谁都不能说出不是来!”
方清说罢,拍了拍手掌,冲营帐道:“把那贱婢押上来!”
说话间,营帐外两名女将押着眸水进了营帐,众人看见,眸水的琵琶骨都被两根红色木钉穿过,鲜血浸透了眸水的上身。眸水跌跌撞撞,被推搡着进来,已经面如金纸,一身灵力,也俱被红色木钉禁制,发挥不出半分来。
眸水纵然是斗灵师世界之人,修为精进飞速,但又怎是九天玄女这等上古神祗的对手?
“夫人……这……”宁泽面露不忍之色,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这样做,却是把事情彻底做绝了。
李玲珑笑道:“夫君何必怜惜一个域外天魔呢?夫君也不必担心那叶不凡,他被我诓进归墟之中,永世沉沦,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跪下!”方清望着眸水,冷冷道。
眸水一言不发,也无任何动作。
方清冷笑一声:“你平日就依仗与夫君父母有些情分,不大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但今天你的存在阻碍了夫君一统九州,统御天下。我今日就不得不当个狠辣的主母,替夫君发落了你这贱婢!”
说着,方清一抬脚,狠狠踹在了眸水的胫骨上,将眸水踢的跪倒在地。
眸水抬起头,望着宁泽,露出惨然的笑容,一字一句念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余音犹绕,久久不绝。
宁泽恍然想起,这是自己父亲宁采臣三十年前在兰若寺里写给母亲聂小倩的诗,是自己九年前那个月光下写给眸水的诗。前尘旧梦如潮水一般涌上宁泽的心头,初心隐隐悸动,却被宁泽压抑回去,宁泽别过头去,不愿见眸水之面。
“宁泽,世事也真是离奇,如梦如幻,如露亦如电,好一场虚空大梦!这些年来,我竟然被此方天意迷惑,对你起了心思,做了夫妻一场。如今神钉穿过我琵琶骨的刹那,我才彻底清醒,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虚幻,你舍我而去才是真实不虚的。”眸水自嘲着说道。
宁泽默然。
“宁泽,你还记得你老师叶不凡吗?你还记得十年前青航镇的那个夜晚,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条救你于危难的金蟒呢?你还记得那个发下救世宏愿的少年吗?你还记得曾经的仁爱吗?”眸水的声音毫无波澜,平淡的说道,“我想你都忘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被权势迷了心窍的凡夫俗子罢了!江海天的态度,也许是对的,土著就是土著,只能降服利用,又怎能交心?”
“把我交给江海天吧,我和江海天都是域外天魔,死在他手上,我也认了。”
眸水说罢,不再言语。她只是觉得自己可笑,这十年光阴,竟受了天意迷惑,倾慕于宁泽,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为妾。
没想到十年的虚空情爱之梦,落得如此下场。
“贱婢倒是伶牙俐齿,就让我敲碎你的牙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方清说着,抽出随身宝剑,就要敲碎眸水的牙齿。
李玲珑微笑的看着,十分得意。
她二人嫁给宁泽时,宁泽尚未转变心志,对眸水之宠爱,更在二人之上。所以二人对眸水之仇恨,当真是刻骨铭心,如今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又怎能不快意之极?
“够了!”宁泽终是存了一丝怜悯之意,一抬手,擒龙之功发动,吸走方清的宝剑,“把她送去嘉盛关吧!她毕竟于我家曾有大恩,不可折辱过甚。”
方清冷哼一声,却也没有违拗宁泽的意思,吩咐手下,将眸水锁进囚车,发送至嘉盛关,送给江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