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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馆里,陈哲和段飞碰杯。
“案子到最后收尾阶段了,过几天整理好就把全套材料发给你。”
“结果怎么样?”后面的具体审讯工作,段飞没有再跟进,这些都是警方按部就班的程序。
“唐显友的心理防线崩溃后,加上我们的一些合法的、友善的、文明礼貌的审讯技巧,他当天晚上就全招了。一开始他想把罪责全往自己身上揽,可他和赵泽宇这么多年的交集实在太多了,还有赵泽宇给他的钱财明显超出他在公司里的职务身份,很多谎话兜不住。加上我们不断拿从他那里问出的信息去赵泽宇的审讯室里串门,安排他们俩的二人转,这几天他们俩也算全撂了。”
段飞笑起来:“看来赵泽宇也体验过了你们合法的、友善的、文明礼貌的审讯技巧。”
陈哲直摆手:“他这人嘴更硬,完全审不动,口供已经漏洞百出了,还要硬撑。后来我们局长都亲自出面了,跟他说:‘你的证据链已经确凿了,这么强撑有什么意义呢?你爸赵忠悯好歹也是江北这么多年的领导,有头有脸的人物,儿子狡辩来狡辩去,最后还是定了罪,多难看呢?你要是再不肯说,那我们只好请你爸妈过来给你做思想工作了。’你还别说,赵泽宇犯下这么多事,他在家可绝对是个大孝子,听到要把他爸妈叫过来,当场就坦白了,说这些事跟他爸妈都没关系,全是他一个人干的。”
段飞问:“他们犯了哪些事?”
“其他的还要等以后扔进看守所再慢慢问,经济犯罪一大箩筐,不归我们管,大的几起命案够他们俩全死刑了。十年前赵泽宇雇唐显友,杀害了当时帮他代持股份的房产公司老板,伪造成跳河自杀。王甬民的死也是赵泽宇设的局,由唐显友负责实施,唐显友将王甬民迷晕后注射过量胰岛素杀死。后来唐显友潜入孟真真家中搜东西时,恰好遇到丁虎成,将他杀害抛尸。陈子华偷拍下视频,被他们发现后,也紧跟着没了命。这些事赵泽宇件件知情,每一件都间接参与了。至于何超龙的死,确实和他们无关。”
“那是怎么回事?”
“唐显友交代,他们知道陈子华偷拍视频后,尽管已经将陈子华灭口,赵泽宇依旧担心视频外泄,就让唐显友买来潜水装备,深夜去水库里把丁虎成的尸体打捞上来,换成了一具大狗的尸体。丁虎成和陈子华的尸体先后被他带到一处焚烧炉里彻底化成灰了。”
“尸体是孟真真调包的?”
陈哲点点头:“那当然了,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尸体的生物成分验出来就是何超龙,何超龙究竟是怎么死的,孟真真已经死了,这就是个永远的谜了。根据何超龙尸体上的残留物判断,他的尸体原先应该被埋在一处山上,技术人员比较了水库周围多处地区的土质,都不符合,肯定不是在水库附近,具体埋在哪里,也查不出来了。”
陈哲接着道:“孟真真的整个局就是,她将水库中的狗调包成何超龙的尸体,然后在巧克力公寓十六楼的天台入口装好监视器,偷拍赵泽宇。再将赵泽宇引上天台,自己跳楼自杀,陷害赵泽宇。王嘉嘉看到孟真真死后,她以为孟真真是被赵泽宇杀害的,结果见赵泽宇又被放了出来,于是她躲起来,把视频发给媒体曝光。孟真真以死来陷害赵泽宇是第一步,为的是先把动静闹大,第二步用视频才是真正的陷害,这一步下去,唐显友要么承认杀了何超龙,要么只能交代杀了丁虎成的事实。”
段飞点点头,随即提出另一个疑问:“孟真真牺牲自己,就为把事情闹大,真有这个必要吗?”
陈哲道:“也许她比较傻吧,以为赵家可以一手遮天,其实一个退休领导怎么可能兜住命案啊?”
段飞摇了摇头。
陈哲问:“你有什么看法?”
段飞道:“你刚才说,何超龙的尸体曾经埋在土里,查过土质,不是附近山区。”
“对啊,那又怎么了?”
段飞沉默了一会儿,吐了口气:“你别忘了一点,孟真真不会开车!”
陈哲愣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孟真真没办法一个人将何超龙的尸体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调包水里的狗?”
段飞点点头:“这是疑点,不是证据。”
陈哲目光一闪:“那你说是谁调包的?”
段飞没有正面回答,心情复杂地望向窗外的远空:“王嘉嘉读大学的时候,拿过学校运动会的游泳冠军。王嘉嘉会开车。”
陈哲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才是孟真真自杀的真正理由?这场栽赃,孟真真一个人做不了,需要王嘉嘉协助。而孟真真活着,我们肯定会找到她,审问她,然后她可能把王嘉嘉供出来?王嘉嘉为了摆脱合谋的嫌疑,故意把手机关机了,让我们第一时间找不到她。她谎称孟真真死后,她才去看电脑上的天台视频。她一直知道快递里的东西,她不去拿,等着我们去拿。还有孟真真的情人是丁虎成,根本不是何超龙,而王嘉嘉却告诉我们是何超龙!”
段飞沉重地点点头,补充说:“将何超龙的尸体和湖里的狗调包的前提是,孟真真知道湖里的丁虎成尸体已经被调包了,她又是怎么预料到这一点的?她一个多年来一直脱离社会,生活在边缘地带的人,能想出这么完善的连环套,将赵泽宇这样的人一把打死吗?王嘉嘉才是对赵泽宇最熟悉的人啊!”
陈哲倒抽一口冷气,道:“可是这些都是疑点,不是证据。”
段飞叹口气:“是啊,孟真真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疑点,不是证据了。只要王嘉嘉不承认,这些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
103
赵泽宇落网后,赵家的生活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改变,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
李青依旧三天两头请人来家里打麻将,赵忠悯不同于其他退休老人爱好健身、种花、钓鱼、养宠物,他没有这些闲情逸致,他除了上网外,热衷参加政协的各种会议和老干部座谈会,以及部门组织的一些调研活动。只是最近这些活动他基本都不去了,也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开始了种花和钓鱼。
阳光正好。
两辆检察院的专车在别墅门前停下,一辆是市级检察院的,一辆是渝中区检察院的。
正在门口摆弄盆景的赵忠悯转过头,看到车上下来了几张熟面孔和几张陌生面孔,对方一行五人,为首的是渝中区的卢检察长,昔年曾是他的下级,身后跟着段飞,另外三个人都是三十多四十来岁的光景,他眼熟,但不认识。
“老领导好啊。”卢检走上前向他打招呼。
赵忠悯拍了拍手,刚想去握,看着自己的脏手,笑了笑,打声招呼:“卢检好久不见了。”他转身拧开水龙头,将手洗净,旁边的段飞很有眼力见地拿起架子上的毛巾递给他。
他擦了擦手,语气很平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卢检略有些尴尬:“老领导,方便的话,我们进屋谈一下?”
赵忠悯当了这么多年领导,话外音中已然知道了结果,他停顿一秒,点点头,领他们走进别墅。
别墅里,赵星辰和王嘉嘉正在客厅一角玩乒乓球,玩乒乓球可以帮助恢复视力,客厅另一头的屋子里,李青正在和牌友打麻将,保姆林林在厨房忙活。见赵忠悯领着五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进来,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他们。
赵忠悯也不与其他人说话,默默地带着五个人走上二楼的书房。
王嘉嘉看见来人中有段飞,继续和儿子一起打乒乓球。
李青喊了两声林林,把保姆叫过来,让她去看看这几个人坐什么车来的。林林跑到门口,不消片刻,回来告诉李青,有两辆检察院的车。
“知道了,你去做饭吧。”李青眼皮抖动两下,故作镇定,打发走林林,继续打麻将。
一名牌友小声问:“检察院的人,是……是你们家泽宇的事吗?”
李青道:“不知道,咱们不用管他们,我们早就找人打听过了,泽宇是被人陷害的,所有证据都不符合,过几天调查清楚就出来了。”
“那是肯定的,你们家泽宇这么大一个老板,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呀!”
李青笑靥如花,继续摸牌。
楼上,卢检等人落座后,谢绝了茶水,说只有几句话,交代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