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撂了牌子,不知道是伤了,还是沈家对倚翠阁施压。
今日刚潜入胭脂厢房啸风便觉不对,她听觉机灵,自己没刻意屏息,她却没迎上来,是卧床在休息?可帐子里安静得离谱,一点气息声响都没,他心中涌上一gu不安,顾不上避嫌,上前进帐揭了被子,里头盖着几个靠枕,半个人影也无。
青砚能力有限,她探的消息真假难辨。胭脂不会是出事了吧?根本没回阁里?还在牢里?不,不会的,她房间现下还是住人的,有燃香有铺盖。
可她人呢?她能去哪?她会去哪儿?他强迫自己冷静,细细观察房中蛛丝马迹,迅速在脑中盘起来,现下她撂了牌子,不知是只不接客,还是连琵琶场也不弹了?这会子正去唱了?不应该,被褥里塞东西,她在掩人耳目,逃了?也不对,她没处可去,若真逃,她定要提前知会青砚的。
今日是初五,初五,初五?!史家那纨绔每每初五都要约友来倚翠阁用吃喝p赌掩饰谋划,一gu凉意爬上后背,他惊出一身冷汗,啸风提气施展轻功慌忙奔到阁后包房四周查探。
终于在天子号包房上茶水隔间的窗外连廊上找到一个缩在杂物下的纤瘦身影。他心提到嗓子眼儿,闪身贴近迅速点了藏身之人x道,轻轻挪开扫把柴火,果然是胭脂!此处不宜久留,他悄声抱起她,轻功提气,狂奔朝外而去。
越奔心中越气,她!她入不了宴席陪客,竟然躲得这么近去偷听,她呼x1声大得他在梁上都听得到!一口气跑出去几里,寻了个湖边无人的树下他才落地。
“你当真是个不要命的!”啸风刚松了抱她的手臂便怒道,“离得如此近!你没有敛气屏息的功夫,如何瞒得过下头的练家子?”
许久不见,胭脂每天心中煎熬,想着与其成日憋屋里头担心他安危,不若让自己忙起来,有用起来,若恩公来日再过来,自己无客,没有消息给他可如何是好?!
此时忽然见他,本就喜极而泣,落了地受他怒火,更不敢置信。恩公他,他是在担心自己?这念头揣在心中怦怦乱跳,胭脂此时还被封着x,不能行动言语,鼻头涌上酸,感动于他这点点关ai,怔怔望着啸风,泪水夺眶而出。
啸风见她挨了骂,委屈哭泣,心头莫名烦躁,抬手解了她x道。
她x中发热,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不敢试探他情急之下迸发的关心。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的脾气,那些哄男人开心的法子,此时一个也用不出。只结巴解释道,“奴,奴,嬷嬷怕得罪沈家,又怕得罪金陵其他世家,左右为难,先撂了奴牌子,奴家,奴家没有客,一点儿消息也探不到,只能出此下策。”
啸风见她殷切瞧他,慌乱解释,心中更不自在,他想知道那天分别后,她是如何被抓了牢,为什么给放出来了,有没有受刑,身上的伤如何了,可千言万语皆堵在喉头,是一个也问不出,更别提他内心深处的一句“是我连累你了”,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他只能别扭背过身去回避那目光接着道,“往后一切行事听我调遣,切莫擅自跟踪偷听。懂了么?”
胭脂听他吩咐,忙福一福身,“奴知晓了,是奴考虑不周,冒失了。多谢恩公又救奴一次。”两人此时便在湖边,印着波光粼粼,寒风凛凛此时吹g了她的泪,将她的脸刮得红彤彤的。
你!你真是!啸风拿她没办法,满腔气愤被这句恩公堵回。
胭脂见他未发作,忙接话道,“不过今日确有所获。”接着细细复述了那些贵人的言谈话语。
啸风听着这些没头没尾的算计,思及近日零碎的线索,陷入沉y,河南道恐怕没那么顺利拿下。
胭脂见他沉y不语,眉头紧锁,忐忑询问,“恩公?”
啸风思绪回转,转头望她,轻轻开口,“今夜折腾,我送你回去歇吧。”
胭脂再施一礼,“好。有劳恩公。”啸风见她赤诚,颓然垂下头丧气说,“便是我,现下也动摇了忠心,没得为了差事总豁出命去,你就更不必。”
胭脂猜测沈刺杀的事,他或许没办妥当,消失数日,定是在上峰处碰了壁,不好做。要不她也不会想冒险给他套出些信儿来。今日他的担心给了她丝丝胆气,见他此时口气温和,x中热流涌动,终于鼓起勇气,靠近他两步,轻启红唇,仰望着他道,“我为你豁出命。不为什么差事。”
你!你们!这是啸风今日第二次听这话,流云,胭脂,你们一个个都是肆意潇洒,快意恩仇,豁出x命讲得轻轻巧巧,啸风觉着只有自己懦弱窝囊,犹豫不决,纠结撕扯。
流云离去的无奈,没法面对胭脂的窘迫逃避,无止尽的自厌自弃都化作无能怒火,啸风瞬间冷了脸,“哼!这里只有你我,不必将我当成恩客一般献个些虚伪殷勤。你这花魁的甜言蜜语值千金钱,还是别浪费了!”
胭脂想再开口解释,可看着他锋利不悦的眼神,她噤声了,话是真心假意并不重要,他不愿听这些。
胭脂知道她越界了。
“芷绛吾儿,河南道大乱,不久天下必烽烟四起,父夜卦观星,汴京暗流涌动却天子气笼,来日不至攻城掠地,将未雨绸缪,辞官隐退,尽快安排海船,金陵恐不宜长久居,吾儿速速北上,惟愿尽早团聚。”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父亲的家书让芷绛倍感不安,虽通篇未提汴京朝堂时局,但未雨绸缪,尽快辞官隐退的字眼还是戳的她太yanx突突直跳。河南道起义,捧着这封千里而来的书信,芷绛心头沉重。
父亲那里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么,近年耗资颇巨才得一海航朱船,中秋随自己到了金陵休整数日返航北去,现下应当还在海上,若是等到了汴京再南下来接自己,不知何年何月,那时战况如何更无从知晓,若是河南道河北道全不安稳了,再牵扯上齐鲁,封了港口,便更走不了了。父亲想尽快安排,必定是用旁的船只,他两袖清风已无实权的文官,又再去哪里筹措。
她明白父亲苦心,陆路战乱,海路妥当,可海上航行数月,她不敢心存妄想,遇到狂风巨浪却也是九si一生,此时若要快,不如避开前线,沿海从齐鲁过津行车而上。
可论理一回事,实践起来又是一回事,自己唯一一次出远门便是此番南下,途中一切安排打点事宜皆是父亲与先生筹谋,若自己孤身一人如何计划?她两眼一抹黑。
芷绛在深宅之中,实在消息闭塞,外面如何,一概不知,但是有些个信号让敏锐的她大敢不妙,自传来战报,她便从细微处留意,青砚前天说点心铺的蒸点涨了不少价钱,昨个齐元湄抱怨首饰铺金子紧俏,本想专打个春节头饰,祥福楼一向手脚快,以齐府为先,此回的金头面定制竟工期颇久,要到上元十五。
金陵远没有表面b如平静,暗流涌动。民间更是流言四起,若是真朝夕不保,父亲在天子脚下便绝对安全么?先生与此战有g系么?
外祖母又如何作想?让不让她走?若是许了,又有多少人自己可以带着?先前随她一起到金陵的仆从,三成跟船返航,三四成外雇遣散,剩余大多在齐府有了差事,不知还调不调遣得动,需要仔细捋捋身契在林家的。本来南下是为联姻,仆妇丫鬟倒是备的多,可只有些没身手功夫的nv流定是不成的,她还需要护卫,马夫等随行,千头万绪涌上,芷绛一时心乱如麻。
恨自己读书万卷,策论,谋略,天文,地理皆潜心研究,却囿于闺阁束手无策,别说天下局势看清,连乘车回乡都难于登天,心中郁结。冷战这些日子,她更是恍恍惚惚,为先生黯然神伤,每每垂泪,虚度多少光y。
叹,别再想那些情ai了,回汴京和父亲尽快团聚才是正经。
“我说好外甥nv,如今打着仗呢,河南道豫中可桓在金陵汴京当中间,我说姑爷也是糊涂了,如何让你这娇滴滴未出阁的nv儿此时动身折腾?”暖阁里大舅母王氏二舅母薛氏正在史老太太处请安。芷绛避不过,只得说了父亲书信与北上打算。刚讲一句,大舅母就叽糟开了。
“对呀对呀,这已经到年关上了,你元琰表哥说那些乱兵不成什么气候,就前些日子在长江边上守一守,这下便回了,到了正月里还打什么仗啊。况且豫中不是离北地不是更近些么,难不成金陵能b汴京更危险,天家最后争的不都在那头儿,我们这里,可是景德年间都没有打起来喔~~”
两位舅妈在外祖母面前闲话,一副事不关己,远在天边的轻巧。
哼,血流成河,民不聊生仿佛还没有她们今日的妆面紧要,芷绛冷笑没有回应,史太君最后只轻轻一句收了尾,“你父亲不是要派船,等船到了再议吧。”
悻悻从主屋出来,芷绛心灰意冷,齐家指望不上了,要,要去找先生么?她一时想不到别人,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小nv子为何不可,祖母不放人,自己若要强行跑脱,少不了用他的人。
话是这样讲没错,可犹豫再犹豫,芷绛到底也没亲自去寻他,一怕齐府人多眼杂,冒失跑到大房院子里,被有心人窥探,没得打草惊蛇,二来,她不知他近日做门客的行程,免不了不凑巧吃了闭门羹,说到底还是拉不下脸,不若先书信一封?对,红墨那丫头不是和他护卫相熟,带给他。
她提笔斟酌措辞,不禁思索起往日种种,一些蛛丝马迹先前不敢深究,此时却都清晰起来,先生总是笼罩忧愁,从不如常人一般筹谋日子,若真是闲云野鹤,却半点不洒脱,更别提豢养许多暗卫,除了她能唤得上名字啸风流云,还不知有多少,套红墨那妮子的话,仿佛他们不光保护他,还替他打探消息,且常常带伤而归。先生他,或许真的有苦衷,罢了,情意缠绵也罢,十年师徒也罢,此事都要指望他先。
年下侯府诸多事宜,整个府里忙碌不已,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是趁乱作为的好时候。不能拖了!
今日便是除夕了!
所谓“月穷岁尽”,到年关上,市井到处喜气洋洋,都在售门神、桃符、迎春牌儿,凤姐儿忙除夕宴要跳脚,更别提各个院子里的挂灯,福绸布置,姑娘们的首饰穿戴还有些小玩意儿,小零嘴儿,g脆请了老祖宗意思,让管家带了她们一齐出去逛。芷绛趁机备了不少出远门的物件,可她胡乱置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先生别说来见自己,连一个口信儿也无。
昨个腊月二十九侯府大行春祭,从天不亮齐府便开始祭天,祭庙,祭祖,上坟请祖上大供,格外郑重。齐家有侯爵官衔的子孙还有史太君,王氏等有诰命在身的宗妇,都进酒降神,次列于先祖之前上椒酒,称觞举寿。
南边气候热,春节真正有复苏之感,祭祀后,世家大族会在午后行“御风赛”,儿郎们迎着风打马球,葭管飞灰,nv娘们台上观战,讨个追春风,yan气初生的好彩头。
祖祠祭祀芷绛当然是不用去的,和未出阁的nv儿们在后宅祈福。这里讲究晨起要食生j蛋混赤豆h豆,用烈酒冲服,nv眷们皆习惯了,津津有味,仿佛只有芷绛胃里头翻江倒海。
等端上五辛盘时,她可实在是不敢吃了,赶紧悄悄遣了红墨去丢了,那里头可是大蒜,韭菜,芸苔,水蓼,大葱,全是辛辣蔬果,取迎“新”之意。
“先生那边还没有回音么?”芷绛蹙着眉,趁nv孩们闲谈间隙,焦躁询问红墨,送出信后每过一天,一个时辰!芷绛都更加焦急忐忑!信里头她请先生同谋划调拨人手,来个先斩后奏,可信送出去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这样不可!一天天过去,表面节庆一团喜气,可局势更加紧张,现下若错过年关,更是举步维艰,外祖母根本没把北上当一回事,竟然还在给她相看。
他没收到信么?不会的,她安慰自己,红墨复命说亲手交给啸风的,不能有差错。
御风赛是个绝佳的离金时机。
马球场在城郊,金陵各望族都会在午时先后赴场,跟着齐家出城名正言顺,若是寻常日子,光是城门的通关文谍她都不知要如何ga0定,返程时已是h昏,可趁混乱离开队伍,除夕宴会大家熙熙攘攘,等外祖母发觉自己留信离去,也一时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初一年祭,初二拜礼,初三访官,初四金陵宗妇戏宴,最起码也要等到初五齐家才能腾出空管自己这个外孙nv儿。
“姑娘,前个昨个都没见到,我再去?”红墨也纳罕,信给出去几天了,夫子未见到,啸风也寻不着了。
“你换青砚来,去那边再探,若还未见到先生,你马上出府将我备好的夜明珠和拜年帖送到薛府。要快!”
傩舞的巫师已经入了后院,等跳完“击鼓驱疫”仪典,内眷便要出发御风场,眼瞅着时辰就要到了!她的心攥成一团,五脏六腑痉挛着,喉头堵的仿佛随时都要呕咳。
"咚!哒!咚!咚!哒!”巫舞们戴着假面,穿着绣画的衣服,顶h金四目,手拿着金枪龙旗,穿梭在各位姑娘幼子中做傩仪以驱祟。
"咚!哒!咚!咚!哒!咿呀~~~~唔危呼~~~~~”
“叮铃铃铃~~~~”
她在北地从来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祭祀傩,那主巫肢t僵y扭曲,铃声鼓声伴着他的踏步,摄人心魄,双眼瞪得目眦尽裂,锐利眼神不可b视,芷绛觉得整个身t都被牵扯住,不能自由动弹,心跳也跟着鼓点雷动起来。
薛府,那里还有一个人,病急乱投医也好,si马当活马医也罢,芷绛在嫁妆库里千挑万选的那颗成se绝佳的夜明珠根本不算什么,自己也知道只是个俗物,不过是投石问路,让她忆起自己。芷绛不可抑制想起那双淡紫se的眸子,郡主说过“你通透了,定要来寻我。”她知道自己所求之事不一定有结果,可是在这金陵,她别无选择,或许这位只见过一面的郡主b齐府任何人都要来的可靠。只有她能帮她了!没有由来地,她的直觉说那位宝珠娘娘绝非后宅等闲之辈。
赌一赌!
松盆里烧起的麻籸和苍术焚得香烟袅袅而上,如真似幻,芷绛在这烟雾缭绕中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放松了嵌进掌心的指甲,仿佛穿过府邸,身旁一切人事都不存在了。
“铃铃铃~~~~~”
“咚!哒!咚!哒!哒!”
“唔~~~~~~~~呼~~~~~噫~~~~~~~”
“回魂!驱邪!”
巫傩毕了。
“呜嘟嘟~~~嘟嘟嘟~~~~~~”
“咚咚咚咚咚”
号角吹响,鼓点敲起,御马赛正式开始,世家子弟皆意气风发,整装待发从马厩而出。
芷绛本来听说金陵也办马球赛,已然够诧异了,没想到今日一见,规模甚是宏大。
汴京贵族多豢蒙古马,大宛马种,t格高大有气势,线条g净yan刚,此时场上的马较为矮小,鬃毛也长,步伐矫健,线条圆润,瞧着灵活得很,是滇马?
滇马!?芷绛浑身一激灵,南边茶马总政是天赐元年设在川陕,南方的官马应当也是蒙古马,如何明目张胆用滇马办御马赛?御马夺球可不是寻常驮马能胜任,多半是子弟自己军马,这些训练有素的滇马哪里来的?难不成是江西蜀口!?
古书记载始皇一统六国,马之功居其半,突厥铁骑连年扰边,太宗征战,六神骏战功显赫,战马骑兵和盐铁火药是统权的重中之重,莫非这就是先生提过的走私“西马”冰山一角?长江以南恐怕早暗怀异心,朝廷便是平了h河,也保不住此处了!
齐元湄还在她身侧叽叽喳喳,“我大哥骑s一流,今年不凑巧,还未从长江守卫赶回来,嘻嘻,你若瞧见他在马上,必定是要做我嫂嫂的,表姐?表姐?”
“混说!”芷绛被她拉扯回神,没有戳破她的玩笑,这丫头迟钝,明眼人都瞧得出,老祖宗早歇了让她进齐家的心思,芷绛不解释也不在意,只岔开话问道“你外祖薛家今日来马会么?是和侯府一个场,还是单有自家的场?”
“外祖家凑什么热闹,一个武艺高强的都没有,我外祖和大舅舅都是做户部官儿的,表哥表弟皆在生意上,二舅舅闭关科考,将来也是要进翰林的。让我说呀,御马还是要将军来,大房的堂哥哥们年轻时也是年年得头彩呢,不像我二哥哥,半点不中用。自那年摔下马,吓得半si,再不上场了。今年我大哥不在,我觉得漼家哥哥能胜。。。。。”
她还在点评世家子弟,一点儿不忌讳,可芷绛半句也听不进去,薛家不参加御马,今日拜见郡主无望,那如何是好?
马球飞到空中,夺球开始了,马似流星人似箭,马儿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二郎们得意骄傲,弓着背提着缰,风一样卷过去,马蹄践踏,扬起场上沙尘。
她还记得骑马的感觉,身轻如叶,肆意驰骋,先生骑s了得,她也受益匪浅。思及他,芷绛心中一痛。
不许再想他了!芷绛强迫自己专注思考,已然错过今日,再次北上的机会或许是上元节灯会?她没有心思去瞧谁拿了分,谁得了彩,只默默在x中盘点元宵节齐府的安排。
“姑娘,别光顾着看,吃点心。”青砚把su饼轻轻推到芷绛面前,她没心情吃喝,随意瞄了一眼,一盘子雪花芙蓉su下头埋着一个h澄澄的糖糕小饼。
这?这种粗陋样式的炸点不似侯府备的,更像是外头市井摊子上买的。青砚怎么会拿这个?况且此刻她们在马场看台,风中还是寒气重,青砚没道理让自己吃荤油小点。
她疑惑抬头望向青砚,正对上她使眼se,g首附耳悄声禀道,“奴婢刚在茶点帐篷见到了流云,他让我将这点心交给姑娘,我刚想多问两句,正巧来了人,旁的什么话也没说上,转头再寻,他已闪身躲藏不见了。”
芷绛悬着的心仿佛落到了实处,重重地砸在x腔,赶紧偷瞄四周,见姑娘们皆被场上x1引,无人在意左右,悄悄捏了那糖糕在手掌,掰开查验。
“请姑娘孤身一人。”糖糕里头油字条上就没头没尾写了这一句。
芷绛气不打一处来,先生这到底要如何行事?事先为何一点儿不和她不通气儿,还在这最人多眼杂地方约自己!可只能按下不快,谎称去恭房,命青砚守在此处,自己绕到马场北侧,趁没人在意时,狂奔进草场旁树林,在林间穿梭,等密密麻麻的大树彻底遮蔽外头,完全看不到了,她才喘着气朝空中喊,“此处只我一人了。”
“姐儿得罪了。”流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速度飞快近前,扛了芷绛在肩头便施展轻功上树梢奔袭,芷绛被天旋地转无礼扛起,气得锤他肩膀,“哼!他竟还c心我的安危si活?”
“姐儿,主子说今夜齐府有大劫,要把你带回去避难。”如此快的速度,流云说话气都不大喘,一脸无辜。
“今夜?齐家如何祸事?他一句话都没有!便强行掳我走!?是什么意思?青砚还在那边,我的东西还在府里,就这样捉了我独个儿走?!”
“回去哪儿?他知不知道金陵现下危如累卵!?”
流云没有回答她连珠pa0的提问,他确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贵人们的谋划他向来不懂,只管执行。风飕飕地刮过,芷绛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中带了些哭腔,语调低落了下来,“先生,先生他到底是何打算?他随不随我北上?怎的人也不见,口信也没有,就这样派你来抓我。”说着他听到她在肩头轻轻ch0u噎。
流云愣住了,恍惚半天才明白过来,林姐儿误会了。
他慌忙停了下来,落地将芷绛放下,等她站稳当,他无措垂着头结结巴巴,“他,他现下不在金陵了,应当早已去了豫中前线督战,河南道便是叫他策反的,旁的我也不知道更多了,我,我。。。”
流云踟蹰半天,鼓起勇气续道,“我叛了裴怀信,今日来请你,奉的是郡主娘娘的令儿,主子她说齐府有劫数,既然你求到了她这里,天怜自救人,她没道理不顾念。”
“啊?!什么!?”芷绛瞬间懵了,无法思考。
先生策反的豫中?!
流云叛了!?
跟了郡主!?
除夕之夜侯府有劫难!?
ps:关于马的品种品相,本人完全是瞎编的,大家看个乐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