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胥道:“大梁的银子都有印鉴,我等下找人去查。暮暮——”他偏过头,温热的气息吹到她脸上,“我送你这么好的耳坠,你有什么回礼?”
回礼?
这个盛迟暮倒没想过。
她讶然地转眸,只见他的目光似乎一直有意无意落在某处,盛迟暮跟着瞧了过去,她用一支白玉发环压了一条绢布放着,昨日她绣了两朵云在上头,任胥应该是知道了她画的绣样。他眼下问她要回礼,难道,他以为这是给他准备的?
盛迟暮贝齿轻咬,没想到闹了这么个误会,可是他眼底带着这么纯真的期盼,她……真不忍心拒绝。
那么就……下回吧?
盛迟暮曼声道:“忠叔他们要启程回北漠了。”
任胥眉一挑,还极有耐心,“嗯?”
她的话说得比平日艰难,“路途遥远,他们至少要十月底才能回瀚城,北边天气冷,我——给忠叔做了一双鞋。”
第12章
盛迟暮察觉到,那揽着自己的一双手臂,忽然一僵。
她侧过脸,只见任胥脸上先是怔愣,然后又变幻莫测的,心思一凛,“殿下若是喜欢,我可以再做。”
任胥的脸纠结了好半会儿,才道:“没事儿,没事儿……”像是在宽慰她,又似在说服自己,“盛家多年的忠仆,应该的,应该的。”他有些悻悻然,说完这话便狼狈地收拾着笑容,落荒而逃。
出了门,任胥从红栏碧瓦的回廊下穿过,一树树秋色绵延如霭。
他找到守在垂花门外的护卫阿三,昨日护卫阿三拿走了那块银子,此时见了任胥,双手将东西捧了出来,“殿下,属下同兄弟们昨日观摩了许久,这银子没有任何痕迹。”
任胥眉心一皱,“难道是私银?”
阿三摇头,“这个不知,殿下,要不要下令,属下调几个人手将集雅轩围起来。”
“不用,大张旗鼓,未免打草惊蛇,凶手也早走了,更何况集雅轩的前老板同我有些交情。”任胥将这块银子抓起来,确实沉甸甸能要人性命,又没有官府印章,“你和小程商量商量,找人留意集雅轩的一举一动,看近来是不是有可疑人出入。”
“诺。”
任胥自个儿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对皇帝和马皇后做到完全保密是不能了,他爹要是自己知道了,自己至少要被禁一个月的足,细数来,从小到大他遇上过两回刺客,每一次都吓得马皇后够呛,皇后一急眼儿,父皇的处罚只会更重。
午后盛迟暮要在庭院里绣花,任胥让人搬了两张大桌并在一处,把老榆树的浓阴都让出来,自己坐在有光的一头,拿他撞破的那幅美人图开始修复工作。
盛迟暮绣了一半,转眸一看,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辉之中,那么灿烂。
但细看,任胥的手指竟抚着画中美人的胸,打量得仔细,仿佛不肯错过任何一处,那幅美人图,不正是他当时撞破了的那幅?
盛迟暮微微耳热起来,他当着自己面儿……
任胥仿佛完全没留意到画中人此时想了些什么,他比划完了这破损的大小比例,手指从小陶罐里抠出一指浆糊,均匀地涂抹在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