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麋竺点点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朐县海浸严重,能耕种的土地非常少,很多百姓要靠出海打渔为生。不过他们的船不大,不敢走得太远,只能在近海打渔。”
“水师也在近海打渔吗?”
麋竺看向甘宁。甘宁说道:“水师有粮饷,不需要跟这些苦哈哈的百姓抢饭吃,除非有海贼出现,我们一般都离他们远远的。”见孙策眼神怀疑,连忙拍着胸脯说道:“将军若是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问,我真没杀过他们。”说着,他嘿嘿一笑,眼神狡黠。“这些人不是麋家的奴婢,就是麋家的乡党,我在麋家做客,多少要给点面子。”
孙策并不意外。麋家是商人出身,怎么会做亏本买卖。朐县是偏僻之地,山高皇帝远,麋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家大业大,不知多少人要靠他家生活呢。就算不是他的奴婢,也可能是他们家的雇工。水师驻扎于此,麋家受益最大,至少海贼不敢靠近了,小海贼遇到甘宁这锦帆贼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至于贿赂甘宁的那些费用,两船货就赚回来了。
麋竺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却不说话。孙策也没说什么,诸事草创,麋家下了血本,自然要丰厚的回报。眼下准备攻击幽州,还需要麋家兄弟的支持,不宜与他算得太清楚。等幽州平定,再慢慢收紧不迟。
“对面山上也有一些院子,也是你家的?”
“是我家建的,现在卖出不少了。有些财力雄厚的客商见此地风景好,想在此置业,以便经过时住上一段时间,会会朋友。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交换信息,收集情报的好机会。郭祭酒,我在那里留了几个院子,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好。”郭嘉也不推辞,一口答应。
孙策也点了点头。商人走遍天下,就是天生的情报人员,消息不灵通是发不了大财的,麋竺能成为巨商和他长袖善舞,广交朋友分不开。在这里建产业,既能赚一笔,又能和各地大商攀上交情,的确是公私两不误。
“都是哪儿的商人?”
“各地的都有,兖豫青徐,荆交扬益,冀州的也有不少。印书坊的工艺公开之后,有不少冀州人赶到荆州去买纸,冀州本地纸质量不佳,不是太厚就是太硬,硬出来的书手感不好,不好卖。前些天还有人来谈,想做荆州纸的专营呢。本来他们打算从东莱采购,试用了荆州纸之后,发现还是荆州纸更好。”
孙策笑了,有些得意。东莱的左伯纸可是名牌,但一直是私家作坊,改进的动力不如荆州纸坊,能力也不如南阳木学堂,在荆州纸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至于冀州纸就更不堪一击了,原本就靠袁绍的强制命令生存,如今袁绍死了,袁谭没有这么强的控制能力,冀州世家才不愿意买这种又贵又不好用的纸呢。
“什么人想做专营?”孙策向山坡下走去。他准备乘上楼船,到民用码头去看看。麋竺跟了上来。“将军可能认识,巨鹿耿家。”
孙策想了一下,有点印象,当初袁谭就是耿苞出面谈叛赎回去的。耿苞当时是袁绍的主簿,也算是心腹,现在居然来私下里谈生意,还想要专卖权,看来袁谭的日子不好过,满足不了冀州世家的胃口。这是一个用间的好机会,如果能在袁谭身边布下耳目,消息就更及时了。
“可以谈谈看,摸摸冀州的家底,如果可能的话,把冀州纸坊全干掉。奉孝,你去谈吧。”
郭嘉爽快地答应了。这种活他最擅长了,也是他的份内工作。
孙策等人来到码头,乘上楼船,出了水寨,来到开阔的海面上,风力增强,海浪顿时大了不少,楼船晃动的幅度也变大一些。对水师将士来说无所谓,没有出海经历的刘和却有些紧张,来自凉州的马云禄也有些不安,紧紧地抓住栏杆,不敢松手,两条腿也像是骑马一样分开。看到这副情景,孙策便想到马超当初晕船的模样,不禁暗自发笑,看来这是遗传,不是马超一个人怂。
绕过云台山,民用码头渐渐展现在面前,这个码头和水师专用的码头差不多大,但是更热闹,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往穿梭,码头上摆着很多摊位,远处停着不少牛车,谈生意的人三五成群,每次有大生意谈成便有人高声宣布,激起一阵阵叫好声,热闹的场景让刘和兴奋得忘了害怕,和侍女们叽叽喳喳。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市场啊。你看,你看,那是什么鱼?好长啊,像腰带一样。”
“那就叫带鱼。”甄宓走了过来,笑道:“姊姊要不要尝尝新鲜海味?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鱼,还带着海腥味呢。”